匆匆而逝。
当初升的朝阳再度将带有丝丝暖意的光芒洒照于人世间之际。
昨夜的一切都已成为了过眼云烟。
辰时。
许奕自药玉工坊唯一一座小院主间床榻之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静躺百余息,将最后的睡意彻底驱逐后。
清澈之色再度浮现于其双眼之中。
百余息后。
许奕自床榻缓缓而起,穿戴整齐后,于宁静的小院内缓缓摆出了八部金刚长寿功的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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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地练了两遍八部金刚长寿功后。
许奕简单洗去脸上的蒙蒙细汗。
随即缓缓朝着小院外行去。
“先安拜见六爷。”
“臣柴宝义拜见王爷。”
“末将徐千乘拜见王爷。”
“属下宋元福拜见王爷。”
早已于小院门前默默等候的四人见许奕缓缓走出小院。
随即恭敬行礼道。
“免礼。”许奕顿住脚步微微点头道。
“谢王爷。”四人再度行谢礼,随即异口同声道。
待四人缓缓起身后。
许奕微微侧首看向一旁的柴宝义开口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柴宝义拱手行礼道:“回王爷问,都已准备妥当,且随时可大规模打造。”
许奕微微点头道:“走。”
“是。”柴宝义答应一声,随即伸手作请道:“王爷且随臣来。”
片刻后。
许奕一行人在柴宝义的引领下,缓缓行至药玉工坊旁的另一座偌大工坊内。
方一行至另一座偌大工坊内。
入目所及,工坊空地之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之物。
此黑色之物,整体黝黑,形呈圆状。
若是凑近了细看,便可见那黑色圆形之物上布满了一个有一个手指大小的空洞。
阳光照射之下,那黑色之物一如往常,并未有丝毫奇异之处。
柴宝义快步上前,俯身自空地之上捡起一黑色之物。
复又行至许奕身旁,双手托举黑色之物,腰背微微弯曲。
以此使许奕可更好地观察此物。
“启禀王爷,自接到王令后至今。”
“煤炭工坊共打造处一百七十三套‘煤球机。’”
“三百二十六个‘煤炉’以及五千六百个‘煤气’”
柴宝义双手托举着煤球,恭声禀报道。
许奕闻言微微点头,随即将目光平移至‘煤球’本身。
细细打量一番,见其与前世所用,以及自身所画舆图一般无二后。
许奕缓缓开口说道:“准备一间偏房,取一煤炉,三煤球,些许引火之物置于偏房外。”
柴宝义再度拱手行礼道:“遵令。”
话音落罢。
柴宝义快速转身离去,亲自前去准备许奕交代之事。
而许奕则缓缓迈步于煤炭工坊内。
满头雾水的杨先安、徐千乘、宋元福三人只得满头雾水地默默相随。
随着许奕缓缓迈步,煤炭工坊的全貌渐渐浮现于其眼前。
其当初兴建药玉工坊之际,便已然为煤炭工坊留好了位置。
并兴建了相应的配套设施。
其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在寒冷的冬季。
借煤炉、煤球之物赚取‘些许’钱财,好以此贴补王大营这一吞金窟。
怎料。
人算不如天算。
尚未等上谷、渔阳两郡彻底寒冷之际。
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之地却先起了雪灾。
若许奕是那无良商贾,闻听此消息后,或会狂喜不已。
但很可惜。
其并非那无良商贾。
其为燕王。
乃大周亲王。
乃一心有苍生大计之亲王。
身份的不同,理想的不同,决定了许奕绝不会趁辽东大灾之际行那趁火打劫之举。
其非但无法趁火打劫,大发横财。
其甚至于还需为此付出一定的钱财,做为最终的代价。
不过。
若仅仅只需些许钱财,便可令其扬名于辽东之地,深存于辽东百姓之心。
那么,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片刻后。
满手黝黑的柴宝义快步行至许奕身旁。
“王爷,偏房、煤炉、煤球、引火之物皆已备好。”
柴宝义面朝许奕拱手行礼道。
“好。”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随柴宝义缓缓行至偏房处。
方一行至偏房处。
入目所及便是那水桶状的煤炉以及笔直摞于一处的三个煤球。
“点燃引火之物,将其放置于煤炉之内。”
许奕立身于煤炉旁,缓缓开口吩咐道。
“遵令。”
柴宝义答应一声,随即自袖摆中取出火折子。
吹燃火折子后,缓缓点燃引火之物,并放置于煤炉之内。
半刻钟后。
煤炉内用以引火的木柴彻底燃烧起来。
“将煤球置于煤炉之内。”
许奕再度开口吩咐道。
“遵令。”
柴宝义拱手行礼。
随即自一旁取出一细长火钳。
夹起一块煤球将其放置于火炉之内。
随着煤球的进入。
煤炉内的火焰徒然一枚。
一旁始终满头雾水的杨先安、徐千乘、宋元福三人见状不由得更加茫然。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茫然之色。
然,许奕不曾主动开口讲解之前。
三人纵使再如何满头雾水,也只得默默忍受。
复又半刻钟。
许奕向前两步,望了一眼煤炉内的情况。
随即伸手道:“火钳。”
“是。”柴宝义答应一声,快速将手中的火钳递于许奕。
许奕伸手接过火钳后,将其置于煤球空洞之中。
随后手掌微微用力,将其自煤炉内夹了出来。
当煤球彻底离开煤炉后。
只见那煤炉底部已然火红一片。
并散发着浓浓的暖人之意。
杨先安三人见之,无不面露诧异之色。
许奕细细打量了打量煤球的燃烧情况。
微微点头后,将其复又放置于火炉之内。
“将其搬至偏房。”
许奕放下手中的火钳开口吩咐道。
“遵令。”
柴宝义拱手行礼,随即亲自动手将那水桶般粗细的煤炉搬至偏房内。
许奕紧随其后迈步走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偏房。
简单打量数息后。
许奕伸手指了指窗台处,随即开口吩咐道:“将其放置于窗台处。”
“是。”柴宝义答应一声,随即将煤炉稳稳放置于窗台旁。
待其彻底放稳后。
许奕伸手指了指窗台,再度吩咐道:“窗台之上开一圆孔,将那煤炉中的圆桶安装妥当。”
柴宝义闻言拱手行礼道:“遵令。”
片刻后。
排烟筒彻底安装妥当。
与此同时,原本略显阴冷的偏房,亦在不知不觉间暖和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杨先安三人不由得再度对视一眼。
那积攒多时的‘雾水’使得三人皆难受异常。
早已察觉到这一点的许奕嘴角微微上扬。
随即不在吊着杨先安三人。
伸手一指煤炉缓缓开口介绍道:“此物名为煤炉,其用途你等三人已然见到,孤便不再多言。”
“煤炉内燃烧之物名为煤球。”
“此物若以现状燃烧,可燃两到三个时辰之久。”
“在此期间,百姓可用煤炉做饭烧水。”
“然无论是做饭也好,还是烧水也罢,皆不会影响其燃烧时间。”
话音落罢。
杨先安三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毣洣阁
不待三人求问。
许奕微微一顿后,伸手指了指位于煤炉下方处的一婴孩巴掌大小的圆孔。
“若是将此处堵住,只留下一小孔用于换气。”
“则煤球依旧不灭,且可持续燃烧六个时辰之久。”
“若以此法,两枚煤球便可保一偏房整日暖和。”
许奕缓缓开口介绍道。
此言一出。
杨先安三人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然浓郁至无法言喻之程度。
“此......此物若于辽东之地,定......定可解辽东百姓之危。”
杨先安定了定神,满脸坚定不移地缓缓开口说道。
“此物......此物若用于军中,则......则可大大减少冬日损耗。”
“且......且此物极其便携,燃烧时间更是不输于木炭。”
“此......此物当真是一大利器啊。”
陷阵营曲长徐千乘紧随其后地满脸感慨道。
“敢问王爷,此煤炉造价几何?煤球造价几何?”
与杨先安、徐千乘二人不同。
宋元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稳住心神后,一开口便是询问煤炉、煤球之造价。
许是身处之位不同,三人所思所想亦不相同。
杨先安自赵守之后,便常伴于许奕身旁。
故而,其看到的是民生。
徐千乘乃陷阵营曲长,其看到的自然是此物于军伍中的奇用。
而宋元福作为一名商贾。
其看到的自然便是商机。
若说的直白些,其看到的便是大量的钱财。
许奕将手放置于煤炉上方。
边烤火边缓缓开口回答道:“煤炉造价一百五十文,三文钱可造出两枚煤球。”
宋元福闻言目瞪口呆地低声喃喃道:‘煤炉造价一百五十文......煤球三文钱两枚。’
显然,此物的造价极大地超乎了宋元福的想象。
十余息后。
宋元福定了定神,随即拱手行礼道:“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这煤炉、煤球一物。”
话音落罢。
宋元福满脸紧张,眼含浓浓期待之色地望向许奕。
许奕笑了笑,随即缓缓开口说道:“宋东家无需多忧,孤特唤你前来此地,所为便是这煤炉、煤球等物。”
宋元福闻言脸上的紧张之意悄无声息间退却了少许。
许奕顿了顿,面色一正道:“孤会命煤炭工坊全力打造此物。”
“十日后,徐曲长与宋东家一同将此物运至辽东之地售卖。”
宋元福闻言精神一震,连忙拱手行礼道:“敢问王爷,此物于辽东之地定价几何?”
其来时便欲待粮草归仓后,携宋氏商行一众伙计于上谷、渔阳两郡购置大量木炭、木柴等物。
运至辽东之地,参与到这场‘商贾狂欢’之中。
而现如今看来,许奕简直与其不谋而合。
许奕闻言略一停顿,随即缓缓开口说道:“煤炉于辽东之地定价两百文,煤球定价两文钱一枚。”
此言一出。
宋元福瞬间满脸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造价一百五十文的煤炉卖两百文,造价一点五文的煤球卖两文。
看似还有的赚。
但事实上若算上运输途中的人吃马嚼、伙计工钱、店面租金等成本问题。
那么此生意便是妥妥的赔钱买卖。
不待宋元福开口追问。
许奕再度缓缓开口说道:“此外,辽东百姓购置此物时,需持户籍方可购置。”
“四口之家,只得购置一个煤炉。”
“五至八口之家,只得购置两个煤炉。”
“稍后孤会予你一份细则,辽东之地的煤炉、煤球皆按细则出售。”
眼见许奕说的郑重。
宋元福纵使心中再如何惋惜,也只得拱手行礼道:“遵令。”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再度开口说道:“自辽东折返后,宋氏商行一分为二。”
“一部分保证辽东之地的煤炉、煤球供应。”
“确保辽东百姓凡有需要,必可购置煤球用以取暖。”
“另一部分则携煤炉、煤球等物,自上谷郡以及其周边郡县售卖。”
“此批煤炉、煤炭等物于燕地内的售价分别为煤炉五百文、煤球五文钱一枚。”
“燕地外则可自行斟酌定价,煤炉之价不得少于三两,煤球则不可少于十五文一枚。”
此言一出。
宋元福渐渐枯寂的内心瞬间再度活了过来。
“遵令!”
宋元福精神一震,急忙拱手行礼道。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缓缓迈步走出了已然温暖如春的偏坊。
其之所以这般定价,归根结底无外乎因地制宜以及出于‘人性’的考虑罢了。
辽东之地本就贫寒,现又遭受雪灾。
若定价过高,其与吸血的世家、商贾,又有何区别?
而燕地则为其根基所在,其不照顾,谁又能照顾?
所谓人有远近之分,事有轻重缓急。
燕地与辽东两地的煤炉、煤炭定价恰恰对应此谚语。
而以户籍购置。
一来是为了避免煤炉、煤炭等物被‘个别’世家囤货。
二来,则是为了某些不可言喻的目的。
反观燕、辽两地的定价之所以这般高昂。
无外乎两个目的。
其一,将燕、辽两地的‘损失’自他处寻回。
此物一旦运至他地,恐最先落入的便是世家大族之手。
世家大族的钱,许奕挣的心安理得。
其二,则是因人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没有对比,便不知其中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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