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
在他脑海中回荡。
那样的眼神。
认真而虔诚。
仿佛是宣誓，又仿佛是在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迟煜心中猛然一震。
胸膛里，那颗冰冷的心脏，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
良久……
他才收回心神，垂眸，看向面前那小姑娘，开口说道：“为师是为你好，朝朝，没有找到答案前，不要再执迷不悟。”
说到这里。
顿觉自己心中一痛。
不想伤害她。
也不想让她为了自己，放弃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那些，她所失去的，他会帮她一样一样找回来，哪怕是付出全部的一切，他也会做到。
感情或许身不由己。
可是，他定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影子。
“师尊。”
慕朝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倒在玉榻之上，俯身将其压在下方。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这样说，会让师尊很难堪。”
“但是……”
“师尊说了那么多为我好，却没有一句是说，你不喜欢我。”
“那么，徒儿是不是可以认为，师尊是喜欢我呢？”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他，手，禁锢在他肩膀两侧，丝毫也不肯移开。
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有一抹倔强。
这样的她。
让迟煜有些慌乱。
他唇瓣微动，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朝朝，入仙门多年，早已习惯了修行孤苦。”
“为师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亦不知，何为喜欢，要怎样喜欢。”
“不要再任性了，好吗？”
他低垂下眼帘，掩盖住了自己眼底里的黯淡。
“若徒儿说，不好呢？”
慕朝朝看着他的样子，倏忽间就笑了，笑得极其灿烂。
那一瞬间，迟煜感觉心中揪紧，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汹涌而出。
“朝朝……”
他话音未落，便见那张明艳的脸，倏地靠近，在他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下。
让他接下来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师尊，当真不喜欢吗？”
慕朝朝看着他的脸，笑着，缓缓道：“但是，徒儿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起身，准备离去。
那纤细的身影飘然一转，雪色的裙摆飘扬，犹如一朵曼陀罗华般妖冶又清丽。
那是一种极致的美，也是一种决绝的美，更是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美，仿若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朝朝，你又要去哪？”
迟煜连忙起身，将人给抓了回来。
他的心。
此时是真的慌了。
更知道。
自己不想放她走。
慕朝朝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样的目光。
让他的心蓦地一抽。
一股莫名的情绪，占满了整颗心脏。
“师尊是不是觉得，徒儿这么执着，让你为难。”
慕朝朝一脸平静地说道：“更甚至，觉得，我的存在，是一种累赘？”
“徒儿在想，不如我离开一段时间，静一静，不然，只要看到师尊，徒儿便无法忽视自己的感情。”
“徒儿喜欢师尊，真的，真的很喜欢。”
听了她这一番话。
迟煜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细针刺了一下，有些痛，又无法抚平。
他眸光微颤，带着一丝挣扎，似乎在做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但是。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回身边。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最后，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带着丝丝颤抖，带着一份小心谨慎。
不敢有丝毫逾矩。
更害怕，自己的举动会伤到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
慕朝朝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滚，澎湃，涌动，最后，似乎要决堤而出，
泪水划过了脸颊，带着温热的触感。
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但是，她仍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近在眼前之人。
这是……
在做梦吧？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呢？
这样的事。
她连梦都不敢做。
“朝朝，别哭。”毣洣阁
迟煜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样的她，让他的心，很疼。
他不该这样做的。
可是。
没有控制住。
现在见她如此，整颗心，就像是被刀切割过一样。
他一边安慰她，一边伸出手，想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泪水还越抹越多了。
哪怕曾经面对强大的妖魔之时，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慌得一塌糊涂。
这种慌乱。
就只因她一个人。
迟煜轻阖双眼，努力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再睁眼，眸中便已恢复了平静与镇定。
在第一次见到慕朝朝那日，亲眼见识到她，以一己之力带着他躲避了时间乱流暴动，便知她身世不凡。
更知道。
她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这一切，恐怕是注定了，与她不可能，不能永远在一起，但是，心底，还是期盼，她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她一直都是他的朝朝，不是寒翊之口中的小九，不是扶桑的心上之人。
那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迟煜问道，语气之中，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朝朝，若是你当真选择了为师，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再也无法改变。”
“我灵族一脉，对于感情之事，不比他人，一旦开始，便不能有结束，除非，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要轻易下决定，这样对谁都不好。”
“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就不要后悔，因为，那时候，为师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
竟是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连忙转过身，静静地立于原地，再不多言。
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了。
即使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一切皆是未知。
但是……这个时候，他的心，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想要保护她，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更是发现，对她的喜欢，早已经超越了他的承受范围。
害怕失去她！
更担心有一天，她会离开，再也寻找不到。
她的身份太过神秘。
让他的心很矛盾，也不敢确信，自己能够守护她一辈子。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那个再次被抛弃的人。
慕朝朝看着迟煜，记忆中那挺拔不屈的背影，此时，竟给她一种孤寂萧索的感觉。
似乎没有依靠，也没有归宿。
让她的心也跟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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