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技术,她和弗拉维奥·康蒂以及夏尔·佩蒂特最多只是风格不同,水准很难分出上下,甚至客观上来说,当年开同样的卡丁车稳压她一头的康蒂,在水准上确实比她强一点。
论车,法拉利的车客观上确实要比梅赛德斯奔驰差上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连续两次拿到分站冠军,不可谓不幸运。
那么相应的,连续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也是一种守恒。
她面无表情地熄掉手机屏幕,若无其事地倒扣在桌面上。
“来,别光吃菜,喝酒。”
乔晟然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酒瓶,给路则倒了一杯酒。
透明的琥珀金色的酒液斜斜注入波尔多杯里,在杯底打出旋转。
乔晟然把杯子推回它原来的位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忍着笑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一杯冰酒就下去一半。
乔晟然见他这样,非常满意。
……喝醉了总不能还记得吧。
她对自己的酒量非常自信,赛车手有一半是玩咖,但她跟大家出去开派对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喝醉过。
除非那次在摩纳哥的时候,她自己想喝醉所以才会那么毫无章法地喝。
可路则一杯接一杯,一直到改换战场去沙发那边喝,连着脸都不红一下。
到后边连着她自己都觉得稍许有些上头,可眼前的路则仍然巍然不动,半点没有喝醉的样子。
她看着人这么淡然的样子,有些不服气,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飞机上听到的事情。
她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坐在边上的路则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按住下巴上把嘴唇拉了出来,语气温和:“不要咬嘴唇。”
乔晟然看着人,提起心脏,一口气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呢。”
路则问道:“什么事情?”
“……你要回国的事情。”乔晟然声音有些许低落,“我在飞机上都听到了。”
路则倒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只不过低下头,语气听不出喜怒,也没有半点心虚:“嗯,后天的飞机走。”
乔晟然打掉他的手,不依不饶:“比赛之前不说也就算了,现在也不跟我说,是不是打算干脆就不说了,等我哪天起床你就突然消失了。”
她越说越委屈,仿佛被突然丢下已成事实,她小声嘟囔:“……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心理素质,我也是拿过WDC的人啊。”
路则想了想,认真纠正道:“突然消失倒是不至于,起码也会给你发个短信。”
乔晟然:“……”
那还真是谢谢你,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
路则当然知道乔晟然在想什么,他只是笑了一下正色道:“没有不相信你的心理素质,”
他顿了一下,眉眼柔和了一些:“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总归一定要回去,那你晚一点知道,不就少不开心一天么。”
乔晟然轻轻哼了一下,大概是色迷心窍,她居然也没有想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你怎么就笃定我会不开心,不说温理理他们,F1还有那么多朋友陪我。”
“F1的朋友?”路则轻轻挑了一下眉毛:“姓什么的?”
乔晟然噎了一下,求生欲作祟,才委委屈屈说道:“佩蒂特行了吧!”
路则正色:“不行,佩蒂特也是男的,而且没有女朋友。”
乔晟然:“围场里的现役车手除了我哪个不是男的?”
路则沉吟了一下:“希尔兹可以,他公开过性取向为男,还有结婚了的可以,佩德罗、汉森、格兰特……”
乔晟然:“……”
我都没那么关心其他赛车手的感情生活,你倒是了如指掌。
她忍不住开口打断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专门跟有妇之夫玩,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路则顿了下,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确实。”
旋即想起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法:“那你就不要跟他们玩了。”
乔晟然突然惊觉,眼前的人虽然说话的时候还是正常的语态,只不过眼睛已经像是弥漫上一层雾气。
她试探道:“……你喝醉了吗?”
路则瞬间否认:“没有。”
很好,确实喝醉了。
乔晟然满意了。
然后就听见坐在边上的人一声轻轻的叹息,路则伸手搂过她的腰,她本来就没有防备,就顺势倒在他身上。
路则说道:“……你想跟谁玩都可以,别又把我忘了就行。”
靠在他身上的乔晟然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说话时候胸腔的微微震动。
乔晟然有些心虚,毕竟当初没有说过分手就和弗拉维奥在一起,本来就是她理亏。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腰上的手并不安分。
路则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像是抚摸着一柄玉如意一样。动作很轻,却像是羽毛挠心一样,让人喉咙有一些发干。
她抬头看向路则。
酒店房间的灯一贯不算太亮,虽然是套房,不开大灯的话房间里也不算亮堂,加上她刚刚离得远,看不大真切,所以没有发现,一派正襟的路则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点晕红的媚色。
偏偏配上那张清冷的面孔,让人愈发有种想要染指亵渎的冲动。
她一直知道路则非常好看,好看到就是当年在S市一中那种成绩至上的风气里,他上房揭瓦那么刺头也挡不住有女生给他或含蓄或直接的示好。哪怕现在在医院里,对他意图不轨的病人或是同事也从来不曾少见过。
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感受到他作为一个成年异性的吸引力。
“啧,你腰好细。”
乔晟然不知道是酒劲上了头还是这句话的缘故,一股热意从鼻子迅速扩散到面中,然后再晕染到整张脸,再到耳朵、脖子。
通通烧了起来。
她噎了一下:“……我该说谢谢吗?”
“你的腹肌呢?”
乔晟然没好气:“你家腹肌长在腰上吗?”
她拉着路则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愤懑不平。
乔晟然当然有腹肌,不过女性生理原因无法分泌□□酮,所以在不吃药的情况下是不会有特别明显的腹肌的。乔晟然练腹肌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实用,所以并没有吃药,练出来的腹肌虽然看得清纹理,但是也没有多明显。
“不是很明显。”
“你自己的是有多明显。”
乔晟然不甘示弱,说动手就动手,撩起了他衣服的下摆,沉默了一下。
“……你们医生坐办公室,为什么会有腹肌,你是不是偷偷吃药了,”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有据,“而且你还在医院,拿药也方便。”
她上手摸了一下,纹理清晰,肌肉弹性也非常好。
——是那种真正自己练出来的肌肉,而非后天药物能够做出来的效果。
路则慢吞吞地问道:“检查完了?”
“……检查完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唔……如果想知道是练的还是吃药的,还有一个更简单更科学的方法。”
“什么?”
路则轻轻巧巧地握住乔晟然的手腕,绕到背后去。然后扣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乔晟然确实不胖,但好歹也是一百出头的人,被他拎起来的时候却轻飘飘的仿佛一点重量都没有。
客厅的沙发,离卧室的床不过几步的距离。
她是一个见惯世面的二十七岁的人,不是天真烂漫的十七岁小姑娘。
何况不说路则本来就是她心里多年的意难平,单单是他现在的长相,就很难不让人心旌摇曳。
她一向长情。
十年前喜欢什么样子的,如今还是喜欢什么样子的。
成年人的世界哪来那么多的“情不知所起”,不过是心照不宣的水到渠成。
只不过虽然一切都按照她的安排发展,但当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垫的时候,她环在路则脖子上的手难免还是有些许颤抖。
衣服上的马赛克松鼠被藏在了堆起来的褶皱里。
临阵脱逃不光彩,但是乔晟然到底还是有些扛不住他毫不遮掩的视线,她揪着被子,指使道:“……你去关灯。”
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非常好说话。bïmïġë.nët
“好。”
“……你去把门安全锁搭上。”
“好。”
“……你回去之后,下班没事别跟单身小姑娘玩。”
“好。”
“……已婚的也不可以。”
“好。”
良久,是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轻声:
“路医生,轻一点,我怕疼。”
……
细细碎碎的声音填满了夜晚的余额,床头柜的左边抽屉一直敞开着,满室旖旎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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