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坐着的人兴致还挺高昂。
“听说,你会跳舞?”
扁栀无聊靠在椅背上,“嗯。”
“什么时候,跳一个我看看?”
扁栀无语了。
感觉这北美老大,也太会自来熟了。
什么关系啊。
就跳一个。
见扁栀懒得吭声,霍无尊忽然叹了口气,“哎——”
扁栀偏头:“?”
“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扁栀:“……”
皱起眉头,扁栀觉得这人真是邪了门了。
她指着门口的那堆大汉,“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敢叫他们进来看看么?”
只见霍无尊倜傥的喝了口大酒,对着扁栀笑了笑。
“那些混账东西,自然是能叫他们瞧见的。”
“你不同。”
扁栀听这个话头,嘴角一抽。
觉得,后面没什么好话。
果然。
那人再次抬起手,被扁栀避开后,略委屈的低眸,大手在空中一顿,缩回去。
“你是亲闺女,我什么德行不能叫你瞧?”
“都是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自然跟混蛋小子是不同的。”
霍无尊看起来很高兴,嘴角微微勾起,让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生动。
扁栀看着他笑起来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她今天过来,原本是想跟霍无尊问清楚一些事情的。
比如——
扁妖妖的药,是林决下的?
那霍无尊的药,是谁下的?
林决弄错房间,那一晚跟他睡的人是谁?
霍无尊那一天的酒会,是因为扁妖妖才回去的么?
一切的误会由头又是什么。
答案好像距离她很近,可她一时之间,摸不到头绪。
她原本迫切的希望从霍无尊这里得到答案。
可见霍无尊这样高兴的样子,扁栀忽然就不想问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肩膀似乎很沉,她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开心的久一点。
再久一点……
有些答案,她多查几遍监控,也不是查不到头绪。
于是,她彻底放松下来。
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跟这个中年“直男”闲聊。
“你这么多年,除了我妈,就没瞧上过别人?”
身在高位。
强势滔天。
不可能没有美貌的女人示好。
况且,霍无尊只是看着凶,长得并不差。
她也见识过霍无尊对待扁妖妖时温柔的样子,柔情壮汉,也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姑娘。
霍无尊捏着酒瓶,却说,“没有。”
扁栀觉得挺稀罕,遇见周岁淮这个傻子已然不容易,却没想到,能遇到第二个。
“霍家是霍老太爷管家,听说他很喜欢掌控人,就没管过你?”
“管过。”
当然管过。
霍家家大业大,掌权人无后,说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没事干的媒体能根据这个就写出一大本豪门密事来。
更有甚者,怀疑他是gay。
扁栀看他。
霍无尊声音低了几分,笑了笑说:“可他,管不了我,谁都管不了我,我只愿意给我想管的人来管着我。”
扁栀心里“哦”了声。
心底了然。
霍无尊说的这个人是扁妖妖。
“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要跟谁试一试?抱着,或许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的想法?”
扁栀对待感情并不了解。
但是中医院里的姑娘多。
隐约听她们说过一句:遗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何况——
“据我所知,你跟我母亲的感情,似乎也并没有挑明。”
他们两之间,连正式在一起都不曾有过,连“分手”两个字都谈不上。
为了一个没有在一起过的人,守一辈子?
扁栀觉得,还挺匪夷所思的。
又或者说……
扁栀停顿了几秒。
原本是要在酒会的那个晚上挑明的,但阴差阳错,一错过,就是这么多年。
“哪那么矫情?”
霍无尊说:“我也不是非要跟谁过不可,但是,若要的话,一定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如果不行,一辈子身边没人,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只看的上,最好的,你母亲就是那个对我来说,最好的人。”
“我没有抱有过要跟任何人试试的想法,从来没有,”霍无尊给出很肯定的想法,“你母亲结婚之后,我只觉得,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去,这样,即便是这辈子感情缺憾,那也不算白来一趟。”
扁栀看着花园地上刚刚站出来的草,“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我母亲一出事,你这么凑巧就知道了?”
“你一直在关注她?”
霍无尊摇头。
“没有。”
“是有一次,”霍无尊的语调低了一些,隐约透露不悦,“在一次商业活动上,你母亲陪同你父亲出席,我在镜头前看到你母亲牵强的笑,还有面对媒体记者时,无所适从的样子,我才知道,她过的不好。”
扁妖妖的性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润的人。
她不擅长面对镜头,也很不习惯那些阿谀奉承的场面话,可林决需要在大众面前塑造好男人的形象,故而每每要求扁妖妖一同出席配合。
霍无尊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无力,他有能力,可没有立场。
他甚至愿意抛下一切,可他不能勉强她,也不能影响他,他的顾虑在遇见这个叫扁妖妖的人之后,总是变得非常多。
瞻前顾后,变得不像自己。
霍无尊淡淡叹气,“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叫人暗中保护你母亲,生怕她未来会被迫做出更多不愿意的事情。”
“那一日,船上风大,他们不好靠的太近,事情发生时,还是老五不放心才叫人跟近了看,过去的时候,恰好最后几秒爆炸发生,老五带去的人,连人带船差点出不来,刚刚带你进来的引路人,就是老五,他习惯在黑暗中站着,就是因为那一日的爆炸,他站在你母亲身后,遮挡了多数的烈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肌肤。”
扁栀闻言,当即转头。
客厅里燃着很浅的台灯,她能够看到暗处中一个弓着背的身影。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大夫替他们诊疗,不过,西医能够做的最大程度,也就目前这样了。”
霍无尊摇晃着酒杯,看到眼前的扁栀,忽然笑了笑。
他再度抬起手,这一次,手掌贴靠在头上的力道沉了些。
“丫头,告诉你这些,不是要给你添加负担,有些事情,应该是我做的,从前我没做,是因为顾忌你,日后你只管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该处理的事情,让我去处理。”
扁栀的为难。
霍无尊是明白的。
毕竟是喊了林决这么多年的爸爸,他不愿意强求扁栀太多。
“你认不认我,也不要紧,”霍无尊的口吻中,少了玩笑,“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懂吗?”
从进来到现在,霍无尊都是带笑模样。
此刻却敛了笑意,专注的看着扁栀,叫扁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认真。
扁栀有些不习惯这样不求回报的示好。
即便是林决,从前也只是她在外头争气了,成为他可以炫耀的资本了,他才会这样,轻柔软语的哄她几句。
“让我来处理吧,”扁栀在黑暗的院子中咬了咬唇,声音微弱,“可以吗?”
霍无尊:“嗯?”
“这件事情,在我这里压了许多年,我想自己处理,如果,可以的话。”
扁栀不确定霍无尊能不能答应自己。
从她如今看来,霍无尊是把扁妖妖当做相守一生的人。
原本两人可以在一起,可却蹉跎许多年——
她不确定,那场酒会有没有林决参与的成分在,但是,莫名的,她觉得,作为扁妖妖的女儿,她有义务她搞清楚这些事情。
有或者——
扁栀余光抬起,看着眼前中年男人宽厚的肩膀。
她希望——
他肩头的责任,不用这么沉。
担心自己言语间表达的不清楚,霍无尊会有顾虑。
扁栀刚开张口进一步说明点什么。
耳畔间徒然落了一个“好。”
扁栀怔怔看向霍无尊。
霍无尊脸上已然没有刚刚的严肃,又端起那副“我的乖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般的神情看着她,并且,在扁栀猝不及防时,抬手,重重的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真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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