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有些不自在,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那时候不是小么?
十四阿哥现下瞧着凑合了,之前也不是熊得讨人嫌?
九阿哥就移开眼,给舒舒夹了块椒盐鸭子,道:“这块没有骨头。”
舒舒笑了笑,在家的时候,她不吃这个位置,可是出来吃饭,就习惯性的吃这些没有骨头的位置。
总要端着些,也不好当着大家面吐骨头。
八阿哥看了眼席面的酒盅,移开了,落到西瓜汁上,而后端了起来,走向了斜对面的席面。
十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都望向了八阿哥的。
十阿哥抿着嘴,眼神有些凉。
十四阿哥则是眼珠子乱转,小声跟十阿哥滴咕道:“三哥还真成了前车之鉴了!”
十阿哥也看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八阿哥除了道歉,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要学着三阿哥刚才自嘲的劲儿,去给九哥敬酒。
这会儿功夫,八阿哥已经在九阿哥跟舒舒的席面前站定。
九阿哥抬起头,看着八阿哥,带了不解,却不好再坐着,站了起来,道:“八哥,您这是?”
舒舒在旁,只能陪着起来。
八阿哥长吁了口气,看着九阿哥道:“早先我是小的,不大会做哥哥,多有不足之处,这几年日子也湖涂,过的不成体统,再想起之前,我还是欠九弟一声‘对不住’……”bïmïġë.nët
九阿哥忙摆手道:“不欠,不欠,您之前不是都说了好几回了?”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你我做了十几年的兄弟,现下也毗邻而居,往后还要相处好几十年,就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下去?”
九阿哥听了,带了认真,看着八阿哥道:“八哥,现在咱们都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咱们都是小阿哥,平日里除了上书房读书,凑到一起说说笑笑寻常;可是现下成家立业了,也没那闲工夫见天凑了啊?眼下这种,不是正好么?有事儿的时候,兄弟们凑到一起吃吃喝喝;没事儿的时候,就各家过各家的日子。”
八阿哥带了沮丧道:“可是……到底疏远了……”
九阿哥想了想,道:“八哥,有没有可能,压根就没近过呢?就是我颠颠地爱拉着老十跟在您屁股后头跑,可是您跟我们不是一个岁数啊,早忙着差事去了,也没带我们玩儿几回!”
八阿哥摇头道:“怎么会?我心里,素来是最亲近你的。”
九阿哥带了愧疚道:“那实在对不住了,眼下弟弟也大了,不是爱跟在哥哥后头玩儿的小阿哥了,树大分丫,说得就是眼下吧!对着外头,那不用说,咱们兄弟是一家人;可是对着内里,都是有自己个儿的小家,兄弟肯定要排在家人儿女后头……”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对面的几位哥哥与十阿哥。
就是兄弟,八哥也只能在他心里倒数了。
毕竟他也不是大傻子!
心里还记仇呢。
一见八阿哥,他就能想起自己过去的愚蠢,这心里憋得慌。
这会儿功夫,十阿哥已经端了西瓜汁过来,对八阿哥道:“八哥您这话,也太见外了,都翻篇的事儿了,还提着做什么?您不是都赔给九哥一个皇庄跟一个铺子了么?要是九哥还记仇,那也太小气了,九哥不是那样人,您就安心吧……”
八阿哥苦笑道:“都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十弟不提我都忘了,竟是第三回了!”
十阿哥道:“估计是八字犯冲,那就远些呗!像我刚才说的,九哥眼下这不是越来越好了?!”
再往前凑,那就是憋着坏了,还想要让九哥吃亏不成?
三阿哥在旁,听得入了神。
乖乖,之前没有留意到。
在九阿哥大婚之前,是老八这伪君子克老九啊!
还是九阿哥大婚之后,这境遇才逆转了。
八阿哥有些不知如何下台,站在那里,看着十阿哥,竟是生出几分忌惮。
众目睽睽之下,十阿哥对他的疏离与不喜,已经毫不遮掩。
四阿哥见状,不忍心,端了西瓜汁过来,却是到了三阿哥那席,道:“三哥,弟弟也敬您一杯吧,咱们也都大了,不能跟小时候那样肆意,往后顶门立户,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对妻儿爱护,就是咱们成才了!”
三阿哥端起西瓜汁,也站起身来,道:“四弟说得好,我前阵子也反省来着,到底跟过去不一样了,还将自己当孩子似的可不行,没人惯着,回头小心挨汗阿玛教训。”
十四阿哥早已经憋着了,见状也提了西瓜汁撺了出来,到了九阿哥跟前,道:“九哥,九哥,八旗秀女是不是下半年就报到内务府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九阿哥笑道:“还真不是,只有明年二月选秀时,才内务府负责的多些,今年报到户部南档房,核实身份,写绿头签;再由户部的八旗俸饷处按照秀女其父官职大小分别排列,叫排单子。”
十四阿哥傻眼了,看着旁边的四阿哥,说不出话来。
难道还要让他跟那边打听?
不想!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道:“你才多大,就操心秀女了?”
十四阿哥不服气道:“就不能是代十二哥、十三哥问的?我这是关心哥哥!”
十二阿哥瞥了十四阿哥一眼,很想要拿荷叶饼将他的嘴巴塞上。
十三阿哥笑着起身,拉着十四阿哥道:“走,咱们敬四姐去……”
一顿饭吃得不消停,都让嫂子跟姐姐们看笑话了。
十四阿哥立时上前,跟着十三阿哥到了主人席,道:“四姐,您看准噶尔那边真老实了么?下回什么时候再打仗啊?”
恪靖公主想了想,道:“少了一茬人口,五年、八年的应该打不起了,总要一茬人长起来。”
十四阿哥心里算了一下,道:“那要十多年以后了……”
说到这里,他兴奋起来,看看左手的大阿哥,又看看右手次席的三阿哥,道:“到时候大哥跟三哥都老了,军中就是我跟十三哥的天下!哈哈,我们当大将军王,带了侄儿们打准噶尔!”
大阿哥轻哼了一声,道:“怎么就老了,不是应该正当盛年?”
十四阿哥举着胳膊,捏了捏,道:“到时候我跟十三哥才是正当盛年了,大哥你们这一茬老阿哥,也要服老啊!”
大阿哥起身,卷着衣裳袖子,道:“来,大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大哥到底老没老!”
这是要跟十四阿哥耍布库。
十四阿哥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看着大阿哥手臂上的腱子肉,有自己大腿粗了,立时认怂,道:“现下不行,弟弟还没成丁呢,总要过个三、五年吧!”
大阿哥却是想要动动筋骨了,主要也是给这些嘴欠的弟弟们亮亮相儿,省得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的,失了恭敬。
他就揉了揉手腕,道:“你跟十三一起上!”
十四阿哥立时窜过来,道:“那得有彩头啊!”
恪靖公主笑道:“正好预备了两样东西,可以添做彩头”
说着,她示意嬷嬷捧了两个锦盒上来,一个有三尺来长,一个是一尺见方。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公主的锦盒。
恪靖公主叫人打开了,笑着对众人道:“原想着吃完饭,咱们也打打牌、射射箭什么的,这两份就是预备的彩头。”
长锦盒里放着一根西洋猎刀,手柄都是金凋了鹰首跟人物的,看着很是精致。
短的锦盒里放着的是一串钻石镶红宝石项链,看着很是璀璨,且充满异域风情。
十四阿哥见状,擦拳磨掌的,道:“快比,快比吧!”
九阿哥探过头去,看着那串项链也是蠢蠢欲动。
他晓得舒舒喜欢钻石。
舒舒抓了下他的手,小声道:“我喜欢大的钻石,回头叫人从广州海关那边采买。”
关键是九阿哥的身份,不好表现出太喜欢来,否则倒像是变相跟恪靖公主讨要东西似的。
九阿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道:“那咱们回头叫人多采买些。”
三福晋最是爱美,公府大格格,从懂事开始就喜华服美饰。
虽说她的陪嫁中,也有不少西洋饰品,可是都比不上这宝石项链。
她就推了三阿哥一把,道:“爷,您是不是也该露两手了?也得有个哥哥的样子吧!”
三阿哥不想动。
他跟老大不一样,眼下在御前还挂着号呢。
老大教训弟弟们,不是过错;自己教训弟弟,谁晓得皇父会不会往歪了想,当自己欺负弟弟?
三福晋蛊惑道:“眼见着没两月就要中秋节了,爷要是赢了公主的彩头,正好添做中秋节礼,府里也能省一份……”
三阿哥听了心动,看着对面的老五道:“五弟你不比比?”
五阿哥昂首挺胸,道:“布库,你们不是个儿,我不欺负人!”
三阿哥已经起身了,却是过来拉五阿哥,道:“不能只嘴上说,手底下见真章!”
法不责众。
以防万一,还是大家都掺和为好。
眼见着八阿哥还站着,三阿哥也推了他一把,道:“八弟,别傻站着了,回头比出高低来,也叫汗阿玛晓得咱们没荒废了功课……”
这布库,就是摔跤,也是在上书房时都要学的。
不单单是看力气,还要看脚力跟臂力,还要看手眼反应。
三阿哥舌头舔着上牙膛,握紧了拳头,身上生出斗志来。
当年在上书房的时候,他都收着,不敢摔大阿哥,也不敢摔太子,现下是不是不用顾忌那许多了?
八阿哥被推着出来,回头看了八福晋一眼。
他看到舒舒跟九阿哥说话了,也听到三福晋鼓动三阿哥,可是八福晋却是端坐,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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