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你就出去走动。”
辛榕看廖莎无聊在门外靠着,补充:“别逗弄他们。”
小王子乖巧眨眼。
“廖莎知道了,陛下。”
见他走了,辛榕才对院长说:“情况如何?”
院长的表情无奈,颇为头疼。
“刚开始书院分三派,世家公子,贵女,以及来自各地的贫寒子弟,世家公子觉得女子不应和男子在同一学堂,贵女认为男子粗鲁乏味,贫寒子弟认为他们自恃清高,傲慢无礼,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谁也不服谁,三天两头就吵起来。”
辛榕兴味的撑着下巴:“哦,继续说。”
院长小心翼翼暼了一眼小暴君,语速飞快地说:“不过自从他们知道陛下经常在朝廷贬世家的官,骂他们骂的狗血淋头,还查贪污收缴了所有的钱款后,都消停了。”
毕竟陛下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世家留,盯着世家的积蓄就像羊看见了草一样,一不小心回到解放前,变得清贫没银票花。
贫寒子弟的眼睛冒出了绿光,他们都想查贪污,学得比谁都卖力,让世家公子一度脸都是黑着的。
贵女知道家里的人不可能把她们从这里拉出去后也死心了,听闻平淮公主被封为皇太女,女子亦可继承家产和爵位,贵女们也不顾影自怜,卯足了劲想把他们挤下去。
世家公子的脸更黑了。
院长唏嘘。
有个被谣传不管是谁都砍的暴君,作为威慑太好用了,不光大臣害怕被砍脑袋,现在大臣的孩子也开始害怕了。
“书院有你认为的潜力学生吗。”
院长认真思索了下,看着辛榕的表情有些迟疑。
“有是有一个,是位贵女,叫楼晚清。”
您前不久还贬了她老爹的官呢。
他看到红衣小暴君神色一怔,忽然笑了。
“你说说,她的潜力是什么,孤很好奇。”
院长斟酌着语言,说起学生他的声音轻了很多:“她的言行,很像陛下。”
就好像被陛下教出来的一样。
院长蹙眉:“虽然学识深,但缺少自己的主见,说什么就是学什么,小老头子一样不懂变通,需要打磨一番。”
小暴君撑着下巴语气悠悠。
“不错。”
院长:“……其他的也有,目前出色的是这位,前期的基本功好,后期需要努力。”
毕竟书院里的小天才,还是很多的。
一问一答着,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青年温和的声音听起来悦耳。
——“院长,我进来了。”
“进来。”
白冥推开门,“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话刚说完,看到坐在前面,绛红长衣的少年举着茶杯,天上寒星般的瞳眸漫不经心暼过他,惹人心悸。
白冥愣在那里。
院长一看他愣住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见过陛下的人也就只有经常跑到宫里的大臣,估计又是一个被陛下美色刹住的人。
他连忙开口:“不是我找你,是……”
白冥忽然弯下膝盖行礼。
“臣白冥,参见陛下。”
院长默默收回自己的手,看天花板:……跪的太快了,不给他说话的时间。
辛榕看着没胡子拉碴的白冥,倒有点美青年的感觉。
“你见过孤。”
白冥垂头,声音清晰:“祖父曾给臣说过陛下,见之难忘。”
他的祖父,是辛榕幼时的帝师。
黑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前,少年暴君眸光平静幽深,嗓音带着凉意。
“你的祖父是个很好的老师。”
白冥眼眸温柔下来:“祖父……很好。”
青年的脸色如常,目光泛着柔光,望着她的眼神很清透,这种态度,反倒让辛榕的心情复杂起来。
她歪着头冷不丁的问:“你不恨孤?”
她幼时,是亲手杀了他的祖父,她的帝师。
白冥目光坦然:“祖父早就给我说过,他年事已高,预料过这种情况。”
早被开国皇帝召去教导小太子时,祖父已经有了赴死的心,走之前安顿好家里的人,前往深宫。
辛榕敲了敲桌子,看着外面的阳光,小王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她望着白冥,开门见山地说:
“白冥,孤问你,有没有野心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
不是做她的,而是皇太女平淮的丞相。
要知道上一世的楼丞相倒台,白冥毛遂自荐,花了短短一月时间清理了楼相堆积的残留问题,虽然还是被她下放基层熬了一年才提拔上来。
白冥有野心,也有耐心,
他渴望做到和祖父一样,甚至超越祖父的功绩。
所谓,光宗耀祖啊。
*
结果不出意料,白冥毫不迟疑,等他启程去京城见平淮,下放基层后意思意思熬个资历,就可以持证上岗了。
辛榕站在阳光下打了个哈欠,对院长摆手。
“孤随便走走,不必跟着孤。”
“……”院长苦涩一笑。
书院的兔崽子们可千万别惹到小暴君啊,他护不住的,还得跟着挨罚。
书院修了很多长阶,弯弯绕绕环绕着湖泊,顺着桥走能看到水里养的荷花。
除了各种植物外,还有动物。
天鹅,鸭子,红锦鲤,都是她搞过去的,美名其曰闲暇时间看看动物心情好,还派了专门的人照顾它们。
走着看着,辛榕抬眼,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堆的书,脸都被埋了半张,颤颤巍巍迈着步伐。www.bïmïġë.nët
她看了一眼书的高度,又看了眼少女的个子。
“书院的书这么多?”
被书挡住视线的楼晚清下意识抱怨:“好多啊,还要我们学胡族的语言,大夏人为什么要学胡族的语言。”
辛榕轻笑,这话说的,就像种花家的人为什么要学英语。
“大概是为了让你们避免产生“大夏无需了解外人”的优越感,多学学总没有坏处。”
楼晚清扁着嘴。
“累啊。”
声音好熟悉,楼晚清想把书举开看看是谁,却不小心磕到磕到台阶,身体重心下坠,被迎面而来的书砸的晕头晃脑。
亲眼看着楼晚清踮着脚费劲巴力想看她又看不到,结果摔了个四脚朝天的辛榕:“……”
书院是不是要开设一些能强身健体的课。
看起来书院的生活不错,女主没了刚重生过来的尖锐和戾气,眼神也不怎么荒凉,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辛榕:看来让他们多学学不吃亏,好处多多。
绛红长袍的少年走下长台阶,伸出手对着怔愣神色的少女。
“疼吗。”
楼晚清眼眸颤抖,平日忙碌被忽视的记忆涌入脑海,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双手,快碰到的时候她回过神,蜷着指尖抿直了唇,低头眼睛发涩,自己麻溜的爬起来。
“回陛下,不疼。”
她只是摔了一跤,不疼。
“还是疼的。”
辛榕看着她,蹲下身把掉落的书捡起来,“要带去哪里?”
楼晚清愣愣看着她。
辛榕叹了口气。
“彩霞,把这些书带到她的住所。”
窜出的黑影抱起书行礼:“是。”
书被拿走了,楼晚清空着手垂在身侧,站在原地未动,俏丽的脸庞抿着唇不笑,给人的感觉像是被欺负了自己憋着不说,脆弱且彷徨。
上一世的楼晚清没怎么经历过宅斗就到了皇宫,后宫就她一人,也没有经历过宫斗,重来一世还被送到书院,心想的宅斗烟消云散。
良久,才响起她的声音。
“……陛下怎么会来书院。”
“来看望一个故人。”
“陛下已经见过故人了吗。”
“见过了。”
少女忍不住抬头看她,撞进那一片寒星,少年容色秾丽,唇边微扬,眉眼亦是有化不来的缱绻清艳。
她忽然就有了想抓住她的领子,问她为什么上一世要那么对她。
父亲被贬了官,母亲在她的哀求下也开始好好的爱护身体,楼晚清本想的是,不管辛云做什么,一旦她伤害自己的阿娘,莺鸟,一定要拼死都要她偿命。
但这一世又和上一世不同。
湖中把她救起来的,不是小暴君,而是上一世当了她侍女莺鸟的彩霞。
赏花宴后,她还没做什么,就被告知要和莺鸟去书院,和一大群赏花宴的贵女在书院里大眼瞪小眼。
错乱的记忆让她一度茫然,大夏在上一世,有这么大的书院吗。
一切都不一样了。
被夫子夸赞的时候,她内心产生的开心,就像是上一世被小暴君陪伴时一样。
她好像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了。
她的执念,似乎只有那个孩子了。
她被太医诊断出怀孕,本能看向小暴君,却看到她没来得及收回的复杂表情。
那时的自己,茫然着脸,声音微弱:“陛下,不喜欢孩子吗。”
小暴君只是沉默地摸着她的头。
再后来,她的身体被太医明确告知,如果硬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也会死。
“……陛下,不想要吗。”
红衣小暴君身材瘦削,她低着眸,缓缓出声:“晚清,在孤的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你一个。”
她是想要的,即使知道自己会死,阿娘已经离开了他,爹和妹妹进了天牢,只有她一个了,他们把她留下了。
她没有说话,似乎只要自己不出声,就会留下。
梦中,她经常能感受到一股冰凉贴近她,微弱的声音一直在说着,对不起,醒来的时候床边空空荡荡。
后来一个普通的一天,孩子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了她也记不清了,大脑一片混沌,每当想起什么,给的线索永远都指向小暴君。
两世的走向截然不同,楼晚清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报仇,还是远离。
楼晚清颤抖着睫羽,慢慢显露出茫然的眼瞳。
是不是只要远离她,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陛下的故人,是谁呢。”
她说。
阳光下的小暴君乌黑眸光看着她,少了几分冷冽,竟显得温柔。
她没有回答她这个疑问,而是另起话头。
“夫子经常夸你,说你很聪明,我很期待科举中,能看到你在场。”
大夏的科举考试,女子亦可参加。
她说过的,对当时天真的楼晚清说过。
[孤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哪怕楼晚清不想见她。
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平淮,最放心不下的是她。
单方面的拯救是惩罚,楼晚清从没告诉她要不要自己救,是她自己的错。
在写平淮的皇太女诏书,她还写了一份册封公主的诏书,是准备给楼晚清的,其中还有分给她的诸多财产,黄金,地契,是准备给她的生辰礼物。
但是看着现在楼晚清的样子,辛榕忽然觉得,以后再送也没什么。
她的时间还很多。
大夏的平均寿命不过五十,辛榕每年都准备了,过去没参与的生辰,以后也很难参与的生辰,这一世,楼晚清的生辰没有她,她依然准备了一百份的礼物。
楼晚清低声说,心莫名揪紧:“我不聪明的。”
有人给她教了,她才知道的。
小暴君笑起来,不明原因的笑,没有嘲讽,只是单纯因为她说的话而笑,她脸色苍白,唇色洇满嫣红,安静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你喜欢海吗。”
没有前后铺垫,突兀地这样问了。
楼晚清愣住,本能点头,又飞快摇头。
小暴君眨了下眼,语气听不出失落。
“是吗,很可惜,海上的月亮还是很好看的。”
她想起什么,低头把腰间从幼时用到现在的长刀拆下来,连同腰间的玉佩,声音轻轻:“别动。”
下意识听令的楼晚清僵硬身体,感受腰间多了一抹重量。
“给你的,生辰礼物。”
小暴君后退一步,眼眸浮起满意。
“今年将就一下吧。”
“生辰吉乐。”
生辰吉乐,晚清。
楼晚清摸向腰间的长刀,看不清情绪,身侧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低垂着头,侧脸沉浸在一片阴影中。
辛榕看着她没反应,轻轻颔首后就要离开,身后响起的声音压抑怆然。
“陛下。”
她说。
“你也回来了,是不是。”
小暴君微微偏头,那个小姑娘红着眼睛,瞪着他。
“你这个骗子。”
“……别哭了,哭起来可就太丑了。”
她答非所问。
“海上的月亮很好看,你要是想看,孤一直在。”
小暴君逆着光,朝着她微微一笑。
“晚清,即使没有月亮。”
指尖抵着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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