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上的骑士四肢紧紧凿在马上,终于马速逐渐放慢后,缓缓撑起身子张望四周,确认身后再无追兵后,便瘫软在马背之上。
这名狼狈的骑士便是赵过,虽然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有较为熟练的驭马技术的,但是前提是马匹在未受惊的情况下,赵过完全是凭着身体肌肉记忆,努力不让自己从马背上跌落。
只有月光的映照下,这匹马可以称为赵过的救命恩人,冒着箭矢,不仅没有尥蹶子,如今还安安稳稳行在官道之上。
赵过爬在马背上任由其带着自己往前走,并未发觉前方迎面走来一队人马。
“敢问前方好汉吃的哪家的饭?”一声由丹田而出,中气十足的喊话讲赵过惊得一支愣。
“你又是哪家的!?”支愣起身子的赵过刚吃过教训,再不敢随便回应。
“回这位好汉,俺们是自江西的商队,因货期紧,便趁夜赶些脚程。”声音也及时回应到。
“哦,我是宁国县的县尉,前方再不能走了。”赵过见对方十数人,且远远看去,还有骑马的,便是有歹意,他这次再无逃生的可能,索性大大方方报出官身,若真是普通行商,对方还要客客气气的招呼自己。
说完便也催动马匹,向着那对行商,相向而行。
走得近了,借助对方手中火把,赵过看到一名如同虎背熊腰的大汉,这位大汉早已下马侍立一旁,在火光下如同铁塔一般。
“见过县尉,某姓张,乃是江西贩糖行商,此是临安府行首的凭信,也有公凭路引,请官人查验,敢问官人尊姓,前方可是有歹人?”
那名大汉个头几乎与他旁边的高头大马一般,魁梧奇伟,身穿素布紧身衫,不卑不亢向着自己行礼,呈送文书之类的。
“哦,有礼了,我叫赵过,前方确是有一伙子强盗。”
赵过彻底被眼前这位大汉的体形给震撼住,遂并未当即接过路引,只见其剑眉星目,身高接近一米九几,棱角分明的轮廓,宽圆的肩膀,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
“敢问赵县尉,前方强盗现在何处,可是被赵县尉处置了?”高大汉子见赵过身形狼狈,试探着询问着。
“不瞒你说,我是逃出来的。对方也未通报来路,但是我已言明官身,且也奉上金银财货,那些贼人依旧不罢休,你们还是待到天明,去附近州府报官吧。”赵过虽然对这人感兴趣,但是说完便走,不想继续在此地纠缠。
“赵县尉,稍待,可否借一步言语。”两人已然走近,只见那高大汉子伸出一只手作出邀请之态,
赵过却是一脸狐疑,“有话便说,此地不可久待,你虽是高大,或许有些身手,但是对方可是披甲带箭,你们出门求财,稍晚几日,误不大事的。”
“回赵县尉的话,今日下午,咱们是见过面的,还请借一步言语,俺有紧要的事。”那位大汉已经向前跨了一步,拦住赵过的去路。
赵过下午随行,本就心不在焉,也便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民众。因为要被送到临安,对于跟一名阉人赴京城,内心是极度抵触的,
而后得知“护送”自己,甘昇内侍接到紧急军情,便抛下自己回到宁国府,赵过看到甘昇走了,心中一乐,当即便谋划逃跑计划,他可不想去跟着甘昇走,而魏王陛下只说让他去明州汇合,魏王再为他设计转圜。
内侍大押班甘昇交给自己几封文书,嘱托自己不可擅自打开,到了临安去什么皇城司寻岳震岳提举,说是内侍省甘押班的书信。
“你既已见过我,就该知道我的身份无疑,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说,不过能不能帮到,我就保证不了。”赵过见对方言辞切切,不容置疑的挡住自己,也无奈随对方借一步了。
“赵官人可是魏王殿下的属官?”大汉也直截了当的问。
“正是。”赵过想也没想的回答了,“不对,我们出现也没有什么依仗队,你是从何得知?你到底是谁?”
“赵官人且看此物,”只见那名大汉拿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上面写着繁体提举皇城司,
“你也是皇城司的?”赵过记得甘昇给自己交代的话,本能的就问道,
自从得知可能去皇城司,他反复回忆一下午关于皇城司的记忆,想起在宋仁宗时期,崇政殿大火便是皇城司的六名亲从官放的,一时惊扰到宋仁宗和曹皇后,
记忆中皇城司的负责人大部分应是内侍所担任,以及宋神宗时期,被文官多次批驳的的勾当皇城司石得一,此人也是太监,此外再无更多印象,只知道与宫中内侍相关。
“正是。”这名大汉回礼说道。
赵过看此人浑身毛发旺盛,说话语气阳刚之气十足,完全不似阉人,问道,“你可认识岳震,岳提举?”
“如今皇城司主官皇城使便是宫中入内都知刘守吉,而提举只设置一人,某正是提举皇城司岳震,你也可称我岳提举。”这名大汉的回应,更是加深了赵过的疑惑。
“进皇城司不都得是内侍吗,你也不像是宫里的啊,莫要冒充朝廷命官!”赵过也不再试探,当即就问道,
“哈哈,想是赵小官人对朝中官职不甚熟悉,自太祖,太祖朝划拨精锐部队,充任皇城司亲事官。本朝只此一项,令宦者掌兵,而以武臣参之,遂某虽不是宫中内侍,也做得了皇城司副指挥使。何况冒充皇城司可是诛九族大罪,赵小官人勿要存疑。”岳震耐心与赵过解释道。
赵过知道了皇城司不是太监专任,既然遇到正主,顺势将甘昇的书信拿出,“那行,你便看看这东西吧,这是内侍省甘押班让我交给你的。”
岳震接过书信,借着火光,看了片刻后说道,“嗯,还请赵小官人细细说下所遭遇的那伙强盗,某将你唤到此处,便是为了此事的。”
“岳提举,说来也奇怪,那些强盗也不图财,且都是全幅兵甲,我托词说是侍卫马军司邵指挥使,那厮即便不看禁军指挥使的面子,还欲望下杀手,所幸我的那匹马是军中良马,受惊之下但也冲散那伙人的阵型,便一路跑到这里来了。”赵过原原本本说道,
“这么说来,那伙子贼人应是赖文政的前哨兵马,某此次自荆湖路暗查赖文政叛军,一路追查到江西路,此次这些叛军势大,或是军中有人内应,供其兵甲,才生得燎原之势,不可收拾!”
岳震神色肃然,看了看赵过,“赵小官人,甘大押班已将前后与我交待了,且是陛下的旨意,命你便入皇城司安置,只是皇城司非是普通衙门,某要问你可愿意入皇城司?”
赵过确认了不用做“变性手术”,也便对此事不再抗拒,便问道,
“不瞒岳提举,我病了一场,许多事也记不清,敢问这皇城司的职能是做什么的?”
“皇城司,执掌宫禁宿卫、刺探情报,为陛下探查朝中,民间不法事,可直接达天听。走马承受在明,而皇城司便于暗处,皆为陛下耳目。”岳震将皇城司的职能道来。
这走马承受与皇城司原来类似明朝的锦衣卫与东厂,这是个好差事,赵过也听明白了,当即便说道,“我愿意做,只是不知道我在皇城司做什么职务?”
“甘大押班已在信中说明,因你已有从八品官身,便令你做皇城司勾押官,负责冰井务。”岳震说完道,便招呼手下过来,预备下一步的安置。
“冰井务?!”赵过惊异道又沉思片刻,疑惑看着岳震,问道,
“冰井务顾名思义,便是管理存储冬日的冰块,以备暑伏宗庙荐享,以及供宫廷、百司之用。”岳震已然有些不耐。
“莫要嫌在下多舌,还请岳提举将皇城司一并说清,在下做得也心安。”赵过不甘心继续问道。
一旁的张伯便上前插话说道,
“赵小官人,岳提举尚有大事安置,老汉便与你一并说清,皇城司主官乃是皇城使,其下便是提举皇城司,而提举之下便是勾当皇城司、提点皇城司,另置勾押官、押司官各一人,余下本朝未设实职,且先不说。”
张伯顿了下,见这位赵过还意犹未尽,又继续说道。
“皇城司所辖兵卒有亲从官,五指挥近三千人、亲事官有六指挥三千有余、入内院子五百人、快行长行一百人、司圊三人。提举皇城司直接管辖两司,探事司与冰井务。”
此时岳震已做好了安置,见这位赵过还想问,当即就抬手制止住,
“闲话少叙,既是陛下安置,就勿作猜疑了。此时有一桩天大的事,不可再做延误了,魏王殿下有危,赖文政应有大队兵马藏于山中,意图谋害殿下。”
“啊!不可能,邵世雄可有百人禁军精锐,些许蟊贼奈何不了的。”赵过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可知赖文政已经突破池州统制张师颜两千驻屯军,宁国府统制周宏的三千州府步卒,正是因此甘昇作为江南西路的走马承受,才连夜赶至宁国府整饬,此事非同小可,应是冲着魏王殿下而来的!”岳震将事情和盘托出,
“不对啊,江南不是屯驻了数万大军吗,怎能这般轻易就输了?”
赵过知道南宋派驻重兵据守长江,防备金人,即使赖文政一时聚集几千人,但数万兵马就只是干看着吗?
岳震听完,先是惊异,而后又无奈,已经被赵过气得脸色都红了,且先上马,趁贼兵大部未至,速去通报魏王殿下,事不宜迟,日后你再寻人问个清楚。
当即也不再理会赵过了,跨上高马后,便号令手下出发。
这时一名身穿锦衣男子驾着驴车上前搭话,
“此时应叫你赵勾押使,在下姓张名宗益,吾父乃是张子盖,曾任建康府都统制。”
“幸会幸会,”赵过听其自报家门,虽有些茫然但还是客套的回应着。
张宗益也是个见杆就爬的主,知道他是魏王的属官,便想与他攀些关系,
“在下有幸与岳提举一路同行,抬举在下为皇城司亲从官,咱们此时应是同僚,赵勾押,许是你这一夜奔波,一时气阻,大宋分设三衙,枢密院,各司其职,枢密院有调兵之权,三衙便是统兵之责,而大军调动,各军将官若无枢密院军令,不可调动超过千人,而这五千人还是江南路安抚使司能权责之内调动最多兵马。”毣洣阁
赵过听完后,当即便记起前世那些记忆,心中惭愧道,看来还是不能死读书,完全没有活学活用之能,
“有劳张指挥了,在下茅塞顿开,已然记起了。”
一马一驴,稍快稍慢,两人便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往那古庵而去。
皇城司“依祖宗法,不隶台察”,又“旧制,三衙管军,未尝内宿”“殿前一司虽统摄诸班禁卫,而皇城一司亦判然不相关,亦汉南北军相统之意也”不受三衙辖制,乃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南宋之光荣革命更新,第六章 皇城司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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