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查道:“这便不得而知了。从姝拼命驭船逃奔西北海滨,被巡海军士拿住,正在西海滨妆作渔夫,打探汉人水军下落,认出从姝,覆面杀散巡逻军士,念在同袍一场,乘夜救了回来。”
安小娴道:“她真是可怜。拉勒,诊一诊,看看为何昏迷。”
拉勒按脉,说道:“气血羸弱,划桨泛海归来,消耗巨大,昏迷之状,乃是早产之兆,骨缝开裂,疼痛所致。”
安小娴道:“扶入内室,准备接生。”
陆云峣继续问流查:“汉人水军如何了?”
流查道:“海面浮尸将近两万,倭人令俘虏辨认了,未杀死什么头领,唯有一名唤做穆春的将军,撤退中被箭矢射死,正在码头枭首示众。”
陆云峣伤怀不已:“惨败,惨败!入暹罗的五万汉兵,几乎全军覆没,还连累三千苗人精壮,也大多罹难。可恨倭国与暹罗国,联手剿杀;可恨钱唐,釜底抽薪!”
仡芈狐也低下了头。
令人绝望的黑暗势力!
暹罗、倭国,结成联盟,击溃这支出海诛恶的军马后,以后的目标,必定是诸夏!
诸夏百姓,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陆云峣不是悲天悯人的大侠,他只是个善恶分明的普通人。
但,如果说蒙元入侵诸夏,是天数命轨。
若,倭国和暹罗攻陷诸夏,又算什么?
天色逐渐变黑,周围的一切,逐渐暗淡。
如同黑暗,笼罩了天空和大地。
忽然,内室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新生降临了!
陆云峣回过头,这一声啼哭,充满了生机和力量。
安小娴走出来,吸了口鸦片。
拉勒抱着一个襁褓,说道:“是个男孩儿。”
流查道:“真是可怜,出生后连父亲也不在身边。”
外面脚步匆匆,人声嘈杂。
众人警觉。
拉勒捂住了婴孩儿的嘴,跃入地窖。
众人纷纷跃入。
陆云峣在脸上涂了些泥灰,遮住面容,盖上盖板:“你们好生躲藏,护好孩子和越猜,若有不谐,我随流查大人引走兵马。”
流查磨磨蹭蹭的去开门。
村长带领土兵,手持官府的批文:“捉拿逃犯从姝,官府有令,逐门逐户搜查,不得有误。”
流查道:“我独居山腰,平日里人都见不到,哪来的逃犯?”
村长道:“屠觉先生,您搬来这里后,落了猎籍,一直悉数缴纳猎税,未曾迟慢;也曾帮助土兵驱逐打家劫舍的流贼,整个村子都尊敬您。但上头下的是死命令,连坐全村哩!例行公事,先生莫怪。”
流查握住袍底的短刀,面不改色:“公事公办而已,大人请。”
村长搜了一回,土兵队长见了陆云峣,说道:“这位先生是?”
流查道:“东南道的远亲,恰好来投奔。”
队长道:“可有图籍官凭?”
流查道:“暹罗境内,有官凭路引的人不到三成,你要为难我吗?”
村长见流查面带不忿,出面说道:“卵山,谁没有个三朋四友?我们奉令搜查一个大肚婆,不要生出枝节。若是屠觉先生走了,流贼再来劫掠村子,你去退敌?”
队长默然,退在一边。
搜到内室,队长喊道:“屋内有个女人!”
百余土兵,蜂拥而去。
流查阻住:“这是我朋友的妻子,患了重病,正在养息,不得入内。”
村长道:“我奉命而来,只是看个真实。若是窝藏钦犯,整座村子都会被泰拳宗夷为平地。我知道这些土兵,闲时耕作,有警而起,加起来也不是屠觉先生的对手,若要动起手来,不过自寻死路。但若真的有女犯窝藏在这里,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落个殉职的名声,还可以保住村子里的妇孺家小活路,先生若要阻挠我等检查,索性把我们都砍了。”
流查侧身,让开道路。
“鬼呀!”一声大叫。
流查和陆云峣赶紧冲入。
村长呕吐不止:“查过了,公文上说是捉拿孕妇,临近足月,这女人不是孕妇,我等告辞。”
陆云峣阻住门口,拔出短刀:“你们做了什么?”
村长见了他狠戾的眼神,打了个寒噤:“先生,她覆面躺在床上,我等隔着毯子按了下腹部,并没有大月份孕胎的迹象。然后,然后解开她脸上绑着的布条,手脚粗苯了些,把疤痕揭开了,满面流血···我,我不是故意的。”
流查已经从内室走出来,叹了口气:“他们夫妇,遇见山贼,为免受辱,自毁面容,好歹被我赶至救回来。我说了这位朋友的内人身体抱恙,正在养息,你们偏偏不信。唉,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村长道:“屠觉先生息怒,都是上面催逼,我也是不得已。”
流查道:“同乡同里,我不怪你。”
陆云峣让开路,村长一簇人,逃也似的走了。
内室,众人围住,垂泪不止。
陆云峣问安小娴:“还有救吗?”
安小娴摇了摇头:“她这不是普通的平滑裂肤伤,而是横七竖八的毁容伤,肌肉皮肤和面部的神经、血管,都切烂了,即便义父还在,也无能为力。”
拉勒眼圈发红,握住从姝的手:“你何必呢?”
从姝惨然一笑,虚弱的说道:“我,对不住张峦;他对我这么好,这点骨血,得留下去。”
拉勒给她止血,重新包扎。
安小娴扯了下陆云峣:“我们出去吧。”
陆云峣点了点头。
室外,安小娴道:“你很伤感?”
陆云峣道:“上次见她,还是水灵灵的贵妇,今日再见,竟然变成这幅模样。”
安小娴道:“她早产生下孩子,腹中无胎,避过第一道怀疑;为了不被人认出,她听见外面骚乱,藏了血衣血盆,自毁容貌,才避过图像上的第二道怀疑。”
陆云峣道:“我只是被勾起关胜小妾剖腹救子的惨烈,母亲,果然是天下间最伟大的身份。”
安小娴道:“你想家了?”
陆云峣点了点头,眼内泛起涟漪:“我的母亲,为了偿还家里的债务,在粤地做苦工。她是那么爱我,从小为了护住我,被父亲打的死去活来,可我,终究年幼,不能为她分担什么。来到这里后,虽然经常生死间走跳,但毕竟衣食无缺。见了从姝为了护住孩子,自甘毁容的事情,想起关胜小妾的事情,我突然觉得,我很不孝,我想家了,想母亲了。”
安小娴道:“徐环先生说过,你终究不属于这里,你会回去跟她团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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