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峣说道:“实不相瞒,燕小乙与我的师父,平辈论交,算是我的长辈,我曾经亲眼看他使过这套拳法。”
年轻人闻言大喜,上前剪拂说:“燕青先生,正是我的授业恩师,因为内眷突然抱恙,路过庄子求助,家父素来乐善好施,留住了请医生诊治,诊得喜脉,害喜严重,只得卧床休养。燕青先生素来不喜欠人恩惠,见我喜欢练些拳脚,以一套拳法相赠,拒而不受束脩,以偿收留之情,因而我习得了这套拳法。”
陆云峣也惊喜不已,问道:“不知燕小乙现在何处?”
年轻人道:“除了授拳,平时都在师娘处亲自侍疾。既然是恩师故人,请随我入庄子相见。”
陆云峣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年轻人去林子里,牵出一匹马,马上面驮着一些酒肉绸缎等物,说道:“适才我出庄子,去县城里买了些绸缎,眼看要入冬,为师父和师娘换一身锦袄,聊表寸心。”
陆云峣赞许道:“端的诚谨。”
沿路说些闲话,互通名姓,这年轻人姓张,唤做张望,是高柳庄一处过活的员外,装外有五十余亩田产,也算是一个家境殷实的乡绅,庄子里两三百户,都把他家推作第一。
入了庄子,门公来迎:“大郎从哪里回来?”
张望说道:“去县城采买,方才回转,不知燕教师现在哪里?”
门公道:“郎中嘱咐,卧床日久,恐生褥疮,闲时也要下床稍作走动,方可无虞。适才正在院子里搀扶行走,应该是转到屋后的水亭去了。”
张望说道:“既然如此,帮我把马拴到后槽,找两个仆人把货物搬去厅里。”
门公屈身道:“大郎且去,小老儿一定办妥。”
挽了陆云峣的手,径直朝庄后转去,但见一处水亭,伫立在湖畔,点点枯荷,铺满河面,说不出的萧瑟。
水亭之上,一袭布衣钗簪,一道伶俐身影,正在里面坐地,一者横吹管笛,一者以手支颐,悠然曲韵中,别有一番逸趣,仿佛周围的秋末颓败景色,都涂抹上了一层浓浓的暖色。
张望和陆云峣在水亭外站了一会儿,直待一曲吹奏完毕,方才上前请礼道:“恩师乐工之能,端的让人如痴如醉。”
燕青回过头来,笑道:“让大郎笑话。你寻找到这里,有何事说?”
张望道:“小人去县城采买,遇见一位公子,说是恩师的故人,因此带来与恩师叙旧。”
燕青看向陆云峣,见他神情憔悴不堪,乱发遮面,胡须蓬松,心中起疑,聚起精神,搭眼一看,眉眼相对一瞬,抚掌大笑道:“云峣,你这易容术,何时学得,直教人认不出来。不过,除了易容,也要学会伪装,发须皮肤可以作假,但易容虽然可以换掉人的皮相,却不能换掉人的眼睛,你这眼睛,炯炯有神,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
陆云峣尴尬不已,半天没缓过神来,终于躬身一揖:“小乙叔叔莫要笑话,我这副模样,不是易容所致,而是逃难十几日,衣食无着、风餐露宿,所以才落魄成这个样子。未及整冠盥洗相见,小乙叔叔恕罪。”
燕青笑道:“何必赔罪?先借一下大郎家的院子,让我款待一番。”
张望道:“请随我来。”
入了庄园,派两个庄上的村妇,帮陆云峣盥洗,换上一身新衣,请入厅中坐定,张太公早已嘱咐庄客备下宴席,亲自作陪。
酒过三巡,张太公起身道:“燕教师与故人重逢,须是多说几句话。小老儿不胜酒力,先去宅内略睡一睡。”
张望道:“我陪父亲大人回去。”
燕青道:“又劳员外破费。”
张太公道:“西席切莫多礼,自古师者可比父母,权当小老儿替犬子略尽孝心。”
客套几句,厅内只剩下燕青和陆云峣,燕青再吃几盏酒,问道:“你为何落魄如斯?”
陆云峣见了燕青,一股暖意从心底直涌上脑海,把分别之后诸事,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燕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真是苦了你和月渎这俩孩子了。”
陆云峣说:“如今,你信我是穿越来的人了吗?”
燕青说道:“似信不信。不过缘缠井之事,鲁智深大师确实经历过,你若说你坠入过缘缠井,被前身缘缠而来,我倒是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陆云峣苦笑了一番,饮了一杯酒,说道:“我刚受了缘缠天缘,就被妫君奉那厮锁定,蹉跎了若干时日,几番生死间走跳,原来从八大名王到岭南百夷,甚至梁山泊之事,都是他暗中引导排布而成。直到我侥幸逃出黄帝陵,才真正摆脱了他的操控,但回头看去,身后只剩下一地鸡毛,还有一个‘行走的十万贯’的身份。”
燕青说道:“妫君奉能策划下这一系列的大事,其鬼神之能,难以估量。先促成梁山泊聚义之事,与南方好汉自相残杀;再策划八大名王之事,把岭南少数民族的菁英纳入麾下,以吊命蛊操控生杀予夺。如今北方沦为金人地盘,南方少数民族一盘散沙,中原有中兴名将镇守,尚显太平,妫君奉若想乱中定鼎,中原必然是下一个目标。”
陆云峣说道:“这等包藏祸心之辈,必须斩除,永绝后患。”
燕青说道:“他并非巨恶之辈,只不过不想让外夷入主中原而已。赵构之昏聩,不及妫君奉杀伐果断、睿智恤民,若他做了皇帝,或许真是中原之福。”
陆云峣沉默。
燕青说道:“如今赵构四海通缉你,中原已经没有你的安身之处。我给你排布两条道路,一是匿迹山林,寻个类似终南山之类的去处栖身,退隐度日;若你觉得这条路过于淡泊,可以效仿隋末虬髯客出海之事,在海外做一番大事业。”
陆云峣说:“月渎已经在头陀寺出家,我已发愿在头陀寺附近结庐而居,侍养师父天年。但此刻我已经有了妻子,且有身孕,似乎一切的事情,又需要从头来过,经常会感到挂心和迷茫。”
燕青说道:“你因为娶了白夕汐,却又放不下黄月渎,所以才陷入纠结之中吧。”
陆云峣说:“她几番为我付出,不惜付出性命,最终所求,不过来世相见。弥留之际,我岂忍拒绝?后来经过妫君奉从中作梗,为了让她活命,只得承担起丈夫的责任,由是越陷越深,再也不能白白误了她的一生。”bïmïġë.nët
燕青摇了摇头:“人生在世,最难消受的还是‘情义’二字。罢了,你先在这庄子住上几日,淡泊下心性,或许很多事情就能想明白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师父是栾廷玉更新,第194章 惊喜遇燕青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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