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萧风继续说道：“杀他的那伙人，我一个不落，把他们都解决了。”
“孙忠守了一辈子宝藏，到了还是死在这宝藏上。”孙世杰艰难道：“我孙家……有愧于他。”
萧风本不愿多说，但还是没忍住开口道：“钱本身不带有原罪，一定要说的话，他一半死在那些觊觎你祖上财富之人心中的贪婪，另一半则是他对于你孙家的忠诚。”
“忠诚也有错？”孙世杰反驳道。
萧风认真道：“忠诚没错，但在这件事上，他的死，大部分要归咎于他愚蠢的忠诚。”
说着，把上山之后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孙世杰听完之后，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不认同萧风所谓的“忠诚有罪论”，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进行驳斥。
因为有些账，是没办法掰扯清楚的。
如果一定要说，那也只有用那句万能的“这就是命”，来给这一切画上一个算不上圆满的句点。
片刻后，萧风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林芷妍，说道：“她之前本来打算告诉你这件事，不过被我打晕过去了。
所以，不是她自私，而是我自私。”
孙世杰没说话，装上一袋烟，点上之后抽了起来。
烟雾弥漫，挡住了他的表情，看不清是悲伤还是麻木。
直到一袋烟抽完，孙世杰才道：“自私也好，别的也罢，过去的都过去了。
就本心来说，我还是该感谢你的，当时救人到一半，你要是告诉我，很可能先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师父曾对我说，在手中伤患没有脱离危险之前，就是亲爹死了也不能甩手离去，这是医德。”
这时候，林芷妍缓缓坐起来。
其实在萧风讲述山上经历的时候，她的意识便在慢慢恢复。
而在听到萧风替自己辩解，并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的心中当真是复杂的很。
自己欠他的，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咳……咳咳……”
咳嗽声响起，很轻微。
轻微到让人几乎注意不到。
“萱萱，萱萱你要醒了吗？”小丫头激动地喊道。
孙世杰眼前一亮，单手撑着地面腾然而起，厉声道：“千万别动她！”
起身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到林佳萱身前。
所有人都围拢过去，只见林佳萱眉头紧锁，且以很小的幅度来回摇晃，隔着眼皮能见到眼球移动，但始终没能睁开眼睛。
这种表现，很像是梦魇，民间的叫法是“鬼压床”。
说的直白一点，其实就是意识已经清醒，但手脚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动弹，想醒醒不过来。
孙世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林佳萱的脉搏上，皱眉道：“不对劲！她不该这么快醒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刚刚燃起的喜悦瞬间被扑灭，因为从孙世杰的语气来看，好像这不是什么好事？
可不管好事坏事，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总得有个解释吧？
“这下糟糕了。”
孙世杰把手指挪开，面沉如水道。
“怎么就糟糕了？”萧风问道。
孙世杰看了一眼林佳萱，说道：“看上去她现在意识接近清醒，好像很快就能醒过来，但这并非是好现象。
先前的痛苦，让她身体本能的想要把意识封闭，这算是一种自我保护，而人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是不愿意遵照本能沉睡过去的。
也就是说，她身体的本能和潜在意识，正在进行一种无形对抗。”
“输赢怎么讲？”萧风直奔最主要的问题问道。
孙世杰如实回答：“本能赢了，那么她的意识再想苏醒，将会困难百倍，说直白点就是，她会变成植物人。
而意识赢了，那么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后面身体上的伤害，大可以慢慢治愈。”
“植物人……植物人……不！”林芷妍放声大喊道：“佳萱，你睁开眼，我是你姐啊！
你睁开眼看看姐姐好不好？”
喊着喊着，热泪夺眶而出。
按照孙世杰的说法，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且不同于实打实的战斗，旁人想帮忙都帮不上。
就在此时，萧风猛然看向孙世杰：“可不可以用语言刺激她？比如跟她说一些美好的事，或者她很害怕的事，这样能不能有点作用？”
孙世杰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对！对！可以试试！”
说完，冲着林芷妍道：“你可以说一些你们小时候的事，尽量挑她印象深刻的说。”
林芷妍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起两人小时候的故事。
而随着她的讲述，在场人神色尽都黯淡下来。
这一对姐妹，命运真的挺坎坷。
林佳萱自然不用多说，光是一个永远长不大，就足够可怜。
别看许多女孩都梦想着能永葆青春，可“永葆青春”，有时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的事。
试想一下，身边的朋友都七老八十，你还顶着一张二十岁出头的脸，不被人在背后骂老怪物才是怪事。
而林芷妍照样不好过，为了让妹妹不受欺负和歧视，硬是练就一身本事，还创办了血色梦魇。
这当中的辛苦，让人想想都觉得她不容易。
然而，一连说了十分钟，林佳萱始终没有睁眼的意思。
起初虽然反应大一些，可到现在，已经是动静越来越小，连简单的摇头都见不到了。
直觉告诉萧风，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便一把拉开林芷妍：“我来！”
既然美好的行不通，那就只能反着来，说点让她难受或者害怕的话了。
“林芷妍，给我跪下！”萧风提高音量道。
虽然喊的是林佳萱，但目光却是看着林芷妍。
而就在萧风喊出让林芷妍跪下的刹那，林佳萱居然猛地银牙紧咬，而且咬的相当用力，“咯咯”的声响能让人清楚听到。
萧风哑然失笑：“我说句不好听的，小萱砸真是贱皮子啊，刚刚好话说了一箩筐，她愣是没反应，现在不给她说好话，反倒开始激动了。”
“诶呀！萧风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赶快说话，继续刺激萱萱啊。”小丫头拉着萧风的衣袖催促道。
林芷妍亦是重重点头：“你尽管说，再难听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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