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疑惑道：“如果真是这样，宋姑娘应该在齐老师的帮助下越来越好才对，二人怎么就阴阳相隔了呢？”
余年轻声道：“怕只怕，宋芷秀以为的救赎，是一个更为可怖的深渊。两个对彼此钦慕的人，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爱意的。”
余年在说这句话时，封承远恰好站在她身侧，看着少女清俊的轮廓，少年默了默，将这句话在唇齿间反复揣摩了一瞬，只觉得心头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要是站在这个位置的人一直是他就好了，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体会到余年的喜怒哀乐。
少年的身形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整个人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站在原地，他刚刚莫不是被恶鬼缠了身？他和余年才相识多久，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封承远的耳根红了一瞬，竟是有些气自己，他目光僵硬地移向一旁，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余年的脸。
余年似有所感地转头，却只看见了少年执拗的侧脸。
明明中感受到封承远投来的视线，只觉得压力山大，干咳两声：“你的意思是，他们被发现了？可这跟刘秀儿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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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的眸色渐深：“纸是包不住火的，这场师生恋被人发现了端倪后。齐恒昌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和工作，否认了与宋芷秀的关系，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而那些欺凌宋芷秀的人们如同得到了齐恒昌的支持一般，变本加厉。直至宋芷秀不堪重负，跳楼身故。齐老师才陷入了惊惧之中，他一边担心着东窗事发，一边对宋芷秀心怀愧疚。”
余年顿了顿，“如果你看过宋芷秀生前的照片，就会发现，她和刘秀儿的眉眼十分相似。若在这时，齐恒昌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漂亮温柔的同事，而这同事恰巧又与亡故的前女友有几分相像，你觉得他又会怎么做呢？”
封承远的清冷的声音响起：“齐恒昌会毫不犹豫地和那个同事在一起，这样既能弥补他愧疚的心，关于他和宋芷秀的传闻也会不攻自破，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或许齐恒昌对宋芷秀的爱是真心的，只是这份爱太过浅薄，在前程与名声面前犹如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在场静谧了几秒，宋芷秀目光呆滞，宛若枯井一般毫无生气。
下一秒，一道辨不出喜怒的声音缓缓传来。
“倒是我小瞧你们了。”
刘秀儿自门后缓缓走出，她依旧穿着白日里那件长裙，只是周身的气质截然不同。她越过众人，径直走到宋芷秀身旁，白皙的手掌缓缓拂过宋芷秀的脸，眼底划过一丝悲痛：“秀秀别怕，姐姐来了。”
余年对刘秀儿的出现并不意外，反而眼底清明了起来：“我原本还只是猜测，在这煞局内为何会感知不到一丝怨气，归根结底，这竟是你的执念。或许我不该叫你刘老师，应该称呼你为宋姑娘。”
刘秀儿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她不再伪装，转头望向余年，语气中却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凭什么我的妹妹死了，齐恒昌却能还风风光光地受人崇敬，安安稳稳地过著前途光明的人生？我隐姓埋名地来到英德成为老师，就是为了要让所有欺负过我妹妹的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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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眼底有着几近疯狂的光芒：“所以我每天在他的食物中投放大量的安眠药和致幻剂，直到他开始精神恍惚，夜夜梦魇，甚至出现了梦游的症状。在我们订婚的那天晚上，我将齐恒昌骗到了天台上，然后.....”
刘秀儿说著，伸手做出了一个推举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抹凉薄的浅笑：“将毫无还手之力的齐恒昌从十八楼上推了下去。齐恒昌到死都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要杀他。那天，真是我人生中最畅快的一天。”
刘秀儿在笑，可眼角却滑下了一连串的眼泪。
余年安静地看了她一瞬：“你在撒谎。”
刘秀儿的脸兀地狰狞起来：“我没有！”
“如果你真的因为大仇得报而欢喜，就不会在郁郁而终之时留有执念，我们此刻身处的这个煞局就该不复存在了。”
刘秀儿的脸青了又白，恼羞成怒地向余年扑来。可还未等到她触及到余年的衣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将她牢牢拦住，封承远却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刘秀儿。
刘秀儿还欲挣扎，可下一秒，封承远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瞬间僵硬在原地。
“刘老师，有件事你似乎还不知道，齐恒昌虽然是物理老师，但他当年是双学位毕业，辅修的专业是生物制药。就算他再迟钝，也不会对你做出的手脚毫无察觉。与其说是你蒙骗了他，莫不如说，是齐恒昌心甘情愿。”
“.....什么？”刘秀儿整个人瞬间惊愣在了原地，她紧抿著唇，双目却在一瞬间变得赤红，最后摇摇晃晃地瘫坐在了地上，喃喃道：“这不可能，如果他发现了，为什么不揭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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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早已零碎的画面自刘秀儿脑海中浮现，她在订婚前几天曾假意问过齐恒昌，婚礼当天要邀请哪些宾客，可齐恒昌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笑。
本以为那是齐恒昌的敷衍，如今想来，那时的齐恒昌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于非命，根本熬不到结婚的那一天。
余年垂眸，没有说话。
人的情感就是这样复杂，或许齐恒昌早就识破了刘秀儿的身份，或许是长年累月的愧疚折磨地齐恒昌生不如死，又或许是因为些许别的原因。
但唯独有一点是肯定的，齐恒昌死后并没有任何的怨气与不甘，而是直接入了轮回。
这场长达九年的恩怨之中，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赢家。
刘秀儿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她很想扯出一个笑容，可努力半晌，却又实在做不出笑的表情。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转化为了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整个地面疯狂地震动了起来，刘秀儿与宋芷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著。
余年目送着她们离开后，转头望向了封承远，他也是煞局中的一道虚影，此刻也在如同散沙般消逝，少年垂眸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瞬，并不意外地抻了个懒腰。余年看着他如此淡定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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