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老没有插手，气定神闲地观望，以紫长宇的手段，蜃楼二人或许会投鼠忌器，可想要对付他们这位心机深沉的帝子，还差得远。
杜衡笑容渐冷，赤眸若羹火荧荧，让人不寒而栗，他取出一盏灯，通体由澄明琉璃铸成，映着这海底的微光，美轮美奂。
“此乃天人族的炼魂灯，有劳归老动动手，将这家伙的神魂扯出来，置入此灯，悬挂于紫晶水母族山门之外，是非恩怨，心中善恶，世人一见皆明。”
此言幽幽若地狱寒风，让祖殿内各位长老猛地一颤，战栗不止，眸子映出深深的恐惧。
炼魂灯属于邪物，以神魂为灯油，燃尽此生一切记忆、过往、情感，到油尽灯枯之时，心有牵挂而不明，历尽红尘而不知。
修行界中即使有血海深仇都少有用此物者，一旦入了炼魂灯，除非大帝重生、古皇再世，不然只有魂飞魄散的份。
据传死在炼魂灯中，便是真正的人死如灯灭，连进入轮回都做不到。
归老没有一丝意外，以杜衡的性格，若非要顾虑蜃楼与紫菀日后的相处，早就打上门去，一个个拍死了事。
他不是没脑子，就是懒得用，但是如果有人逼他用脑子，那就要做好被玩死的准备，这家伙睚眦必报，天人族便是前车之鉴。
紫长宇慌了，没想到杜衡不按常理出牌，若是真进了炼魂灯，他就一点翻盘的希望都没有了。
“心狠手辣，歹毒至极，你配做我妖族帝子吗？如此暴君行径，难道不怕天下妖族心寒吗？”
紫长宇怒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企图站在道义的制高点指责杜衡。
然而杜衡哪里有道义这东西，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不怕！归老，动手！”
归老动作很利索，枯瘦的五指张开，微微屈指，遥遥对着紫长宇天灵一抓，便将其神魂扯出。
“扑通！”
紫长宇眼中神采尽去，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
“爹！”
紫斌悲恸地大喊，两行血泪滑过脸颊，他朝着杜衡不住地磕头，哀求道：“帝子，我们知错了！求您饶命啊！”
“求您饶命！”
紫斌一边哭喊，一边重重叩首，头颅磕在碧玉铸造的地板上，鲜血四溅，隐隐可见雪白的额骨。
杜衡神情微动，殿内诸位长老以为他起了恻隐之心，紧绷的心弦稍松，不料杜衡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忘了还有你呢，真是父子情深呐！来来来，让你与父亲团聚，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说罢，杜衡亲自动手，五指微屈成爪，抽出了紫斌的神魂，抖手扔进炼魂灯。
听着紫长宇父子凄厉的惨叫，杜衡仿佛听见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赤眸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让诸位长老心中绝望。
“各位长老，当死则死，莫要吝惜罪恶之身，请入灯吧！”
“帝子饶命啊！”
“我愿做牛做马，求帝子饶命啊！”
一众紫晶水母族的长老哭爹喊娘地求饶，连四位族老也不例外，因为那双令人心悸的眸子也盯住了他们。
强如四大族老面对生死之境，竟没想着反抗，而是放下了高傲与尊严，低声下气地求饶。
因为他们面对的敌人太恐怖了，道境大能一滴血可化作汪洋，一根发丝能斩杀千军万马。
即使身为绝巅妖王的老鳄王连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就被一巴掌拍成残废，若非归老有意留他性命，早已身死道消。
归一和知道，两个大境界如隔天堑，一旦入道便是另一种生命层次，如同仙凡之别，无法逾越。
面对诸位长老的哀求，杜衡心中毫无波澜，只是不着痕迹地瞥了蜃楼一眼，杀意依旧若瀚海汪洋般汹涌澎湃，似刺骨寒风般萧瑟肃杀。
蜃楼悄咪咪地戳了戳紫菀的后腰，将她轻轻推到前面。
紫菀心领神会，开口求情道：“骨血至亲，虽诸位长辈有愧，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还请帝子宽恕则个。”
她一开口，大殿内众位长老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向她跪了下去，求饶道：“请圣女求我等性命！”
四位族老活了数千年，眼睫毛都是空的，如何看不出杜衡这是在给紫菀造势，助她掌控紫晶水母族。
可是看出来又能怎样，形势比人强，这位帝子杀伐果断，那一身杀意连他们都感到神魂战栗。
毫无疑问，若是真硬着头皮刚，这位帝子绝对不介意犁庭扫穴，杀个干干净净。
最后，四位族老也向着紫菀拜伏下去，遇上杜衡这么个直接掀棋盘的混不吝，什么手段都没用，人家根本不在乎，一言不合就是杀，谁又能不惜命呢？
杜衡微微颔首，神色稍缓，却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莫要反抗，借尔等神魂印记一用！”
诸位长老浑身一颤，却不敢有一丝一毫地动作，因为动手的是归老，他们即使想反抗都做不到，直接被镇压了。
归老抽出众位长老族老的神魂印记，将其置于炼魂灯中，随后亲自帮助紫菀炼化此灯。
“此灯虽是古天庭天牢秘宝的仿品，但也有莫测之伟力，只要你念头一动，便可将他们神魂召至灯中。”
紫菀盈盈一拜，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归老！多谢帝子！”
归老坦然受之，杜衡却躲了出去，他们平辈相交，这些礼数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此间事了，归老亲自出手，更改在场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连紫菀和蜃楼都不例外。
片刻后，随着归老法体散去，殿内群妖眸中迷离之色散去，望向杜衡的目光仍是深深的恐惧。
归老并未更改太多，那样会出纰漏，只是将他的存在改成了帝兵。
杜衡看着恢复意识的紫菀和蜃楼，略带歉意地道：“我想请嫂子帮个忙，所以二位的大婚恐怕要推迟些许时日。”
蜃楼猛地警觉起来，挡在紫菀身前，喝问道：“你想横刀夺爱？”
杜衡一脸无语，怀疑归老是不是把他脑子也给换了，无奈地道：“你在想屁吃，我有媳妇。”
蜃楼这才松了口气，而紫菀却是掩嘴轻笑，视线落在蜃楼的背影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透露着数不尽的长情。
赤荧荧的眸子望向重重深海，杜衡负手而立，淡淡地道：“请嫂子通知南海各族，就说真龙之子出世，在这紫晶水母族等着他们的朝拜。”
这样的杜衡虽然平静，却更让人心惧，如同一尊古皇大帝君临人世间，气吞山河，俯视大千世界，傲视古今未来，有一种天上地下无敌的姿态。
紫菀与蜃楼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四个字，万妖来朝。
只是紫菀心中亦生出担忧，南海妖族割据一方，各自称王，自由了十几万年，如今杜衡如此强势，令万妖来朝，他们真的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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