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才7点不到，该回家的都已经回了家。
刚进院子门，顾孝武隔着人墙就看到前院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三把太师椅。还有院里的管事的三位大爷，人手抱着一个茶缸子板板正正的坐在上面。
“呵呵，这老传统还没扔呢，搁这儿又开全院大会呢。”
眼前这阵仗，顾孝武有些莫名的而熟悉，曾几何时，自己应该也是经历过的。
顾孝武撇撇嘴，他累了一天，实在没心思管院里的这些闲事，就想着从人群里寻了个缝隙，先回家。
“小哥，这儿呢，我们在这儿呢！”
廊檐下，小鱼儿站在顾昌民边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小哥。
【这是顾家的那个小三子，这穿的警服？】
【嚯，这可够神气的。】
【你还不知道呢吧，人家现在可了不得了，是保卫科的副科长呢~】
就是小鱼儿这一声招呼，把院里人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看着一身制服的顾孝武，大家私底下开始议论起来。
“哈，大家都在呢，吃了么？”
被这么多人看着顾孝武倒没觉着不好意思，有些玩笑似的和大家伙打了声招呼，便想走到了自家人边上待着。
“你给我老实呆着，别想着去凑热闹！”
顾昌民看了一眼儿子，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心下也是对顾孝武的这身打扮十分满意。
“嘛呢，这是？”
顾孝武有些好奇的向身边的小妹问道。
“我也才来啊，就听了一半，好像是晓娥姐家里遭了贼。”
“贼？！”
“呵呵，就咱们这院里，还有能让贼惦记的，真逗！”
顾孝武笑笑，从怀里掏出烟盒，先给老父亲点了一根，接着又把自己的烟点上。
看戏呢嘛，怎么能不抽烟呢。
而此时此刻，八仙桌前面，一左一右摆着两条长凳，许大茂带着他家那口子和傻柱对峙而坐，看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想来已经是吵过一场了。
“大爷大妈们，您们都看到了，他傻柱不仅偷了我们家的鸡，他还拿刀要砍我！”
“今天这事儿，没完！”
“哼，你还来劲儿来，许大茂，就冲你刚才骂我那些话，老子砍了你都是活该。”
按行当里的话来说，冤枉干厨子的偷鸡，那可是要被砸饭碗的，难怪傻柱这么大的情绪。
“吵，你们继续吵吧，吵能解决问题？”
眼见着两家人又要干仗，一大爷忍不了，开口说道。
“傻柱，你说，许大茂家的鸡是不是你拿的？”
“哼，爱谁拿谁拿，反正就不是我拿的！！”
傻柱脖子一梗，谁都不鸟。
“大茂他媳妇，你们两口子说这鸡是傻柱拿的，证据呢？”
“一大爷，各位街坊邻居，抓贼抓赃的道理我懂，你们问问傻柱他，是不是一个人躲在家里吃鸡呢。”
“对，我和我们家娥子见着了，就搁那砂锅里炖着呢！”
许大茂两口子一唱一和，跟演双簧似的，说的那是有版有样。
“那砂锅呢？”
“就在他屋里呢！”
问起赃物在哪里，许大茂一指傻柱的屋子说道。
接着就见刘家二小子，屁颠屁颠的从傻柱屋里端出来一砂锅，揭开盖子，里面还咕嘟咕嘟的冒热气呢！
“鸡，嗨，还真是鸡~！”
小鸡炖蘑菇的味道那叫一个香啊，这会儿院里好些人都还没吃饭呢，闻着味道就不自觉的咽口水。
“傻柱，这鸡你怎么解释？”二大爷眼睛盯着鸡问道。
“解释，我解释个棒槌。”
“诶，好你个傻柱，我们这不是给你机会让你好好解释的么，你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就这一下子，傻柱的牛脾气上来了，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冲了起来，一点都不给刘海中面子。
“傻柱！”
一大爷把手里的茶缸子往桌上一放，傻柱的脾气立马缩回去了一半。
“你这鸡哪儿来的，说清楚，就没事儿了。”
“这鸡我买的！”
许大茂一听立马就不干了。
“我这刚丢了一只鸡，你这就从从市场上给买回来一只，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就是你偷我家的那只！”
“我说了，这鸡是我买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其实这会儿傻柱心里也犯嘀咕，这鸡虽然不是他从许大茂家偷的，但来路也没那么正，这真要说起来，还得和顾孝武攀上关系。
“好，就当是你买的鸡，那你说说你是在哪里买的，是东单菜市场，还是朝阳菜市场啊。”
这会儿说话的是三大爷闫书斋，看似在帮着傻柱找理由呢，实则也没憋什么好屁。
“朝阳菜市场啊”
这话赶话的，傻柱子已经没了耐心，却不想他这一句话，恰好给了三大爷发挥的空间。
“这就不对了，由咱们这儿到朝阳菜市场，你就是坐公交车，往返最快也得四十分钟，还不算你那个买鸡宰鸡的功夫，你什么时候下班的？”
【对啊，我什么时候下的班。】
傻柱被问的哑口无言，啊了半天没个下文，其实这鸡到底是谁偷的，他心里门清，就在他下午下班回来的路上，见着棒梗带着两个妹妹躲在墙根子地下烤东西吃，那个时候他还好奇的上去看了一眼。
也就是那一眼惹得祸啊，这会儿是把他给架在火上烤了。
“这个，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啊，就是这砂锅里这鸡确实不是许大茂他们家的，大家应该都知道嘛，傻柱是我们第三轧钢厂，工厂食堂的厨子，他也许是傻柱从这个食堂带回来的。”
二大爷这话听着在理，可这要是真的，那整件事的性质可就真不一样了。
“哎哎哎，别往那扯啊，偷工厂一只鸡那叫盗取公物，就不在这开会了，就全厂开批斗大会了，少扯这个”。
傻柱越听越不对味，连忙开口止住了刘海中的话头。
“那得看怎么说了，你每天下班，提留一网兜，网兜里装一饭盒，那饭盒里装的什么”。
三大爷见傻柱往回带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这个患寡不患均的年代，你一个人躲起来吃独食，那就是最大的错。
眼瞅着傻柱就要被二大爷三大爷联手干毙，易中海又跳出来做了回好人：“别扯这些了，傻柱，你说吧，这许大茂家的鸡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得，那就算是我偷的吧！”
傻柱没辙了，和退缩在人群后面的秦淮茹对视一眼，就打算自己把事儿给扛了。
“傻柱，你要是认下了，那就给大茂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赔礼可以，道歉免谈~”
“诶，你偷我家的鸡，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报公安，拘了你！”
傻柱不服气，许大茂心里气不顺，两边讲不拢，一大爷气的直皱眉头。
而就在两人又快要干起来的时候，许大茂好似在人群里发现了的那一道正义的光。
“小武弟弟，顾副科长，今儿这事，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
这好好的怎么就扯上自己了呢。
顾孝武正纳闷呢，身边的小鱼儿嘻嘻怪笑：“小哥，就决定是你了，加油~！”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许大茂这一开口，二大爷刘海中就跟吃了药似的，跑进人群里就拉住了顾孝武的手。
“哈哈哈，许大茂说的对，人小武现在可是三钢厂保卫科的副科长，断这种官司，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小意思。”
【嘿，二大爷，我真是谢谢您了。】
顾孝武心里感谢二大爷八辈儿祖宗，然后被迫给拉到了漩涡中心。
“得，有您三位大爷在，哪有我小辈儿说话的地方，我还是就在旁边看着吧。”
顾孝武说站着就站着，大衣敞开，双手插兜，露出腰间的枪套，别说，还挺有样。
“哈哈哈，小武，要我说呀，还得是你呀，也就是你能震得住他们了。”
“刚才大茂俩口子和傻柱吵的那叫一个欢啊，你这一来，嘿，都不说话了。”
二大爷刘海中，通人情懂世故，见着顾孝武顾副科长，那恭维的话是张口就来。bïmïġë.nët
“二大爷，您就饶了我吧，我这忙了一天了，就想回家吃口热乎饭。”
顾孝武苦笑，真心不想管这档子破事。
“哎，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说说，你就给大家伙评判评判嘛。”
二大爷把人捧的老高，顾孝武一时间找不见梯子下来，只能多说了两句。
“其实这事儿没那么复杂。”
顾孝武走到桌子跟前，看了眼砂锅里的小鸡炖蘑菇，心中顿时了然。
“如果这砂锅里的鸡真是何雨柱偷的许大茂家，那它应该是只母鸡才对吧。”
“对没毛病，那是我去红星公社放电影人家村干部送给我的，我还留着下蛋用的。”
“那二大爷，您看看这砂锅里的鸡，那鸡头上有没有长冠子。”
“嘿，还真有啊，这是只公鸡啊。”
此话一出，某些人的谎言不攻自破。
傻柱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有些得意忘形的笑道：“许大茂难怪你们俩口子这么些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合着是连公鸡母鸡都分不清啊。”
杀人诛心，傻柱这话无疑是往许大茂胸口上插了一刀。
“傻柱，你欺人太甚了，我和你拼了。”
许大茂叫喊着就要上去找傻柱拼命，这个时候却是听到“砰”的一声！
“小···顾副科长，你还是把枪收···收起来吧。”
二大爷看着被顾孝武拍在桌上的黑家伙，心里忍不住一抖。
“打啊，你们不是要打吗？”
“打输了的我送他去医院，打赢的那个我请他吃饭，吃10年的那种！”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那这鸡的事儿，咱还说么？】
【你傻啊，这还看不出来，这鸡就不是傻柱偷。】
【那鸡呢，许大茂的鸡去哪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事情的焦点已经从人转移到了鸡的身上。
“小武，那你说这鸡不是他傻柱偷的，那我的鸡呢。”
许大茂吃瘪，可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当即问道。
“你的鸡，自然是被人偷了呀！谁让你平时尽干坏事儿，遭报应了吧~！”
这话是傻柱说道的，见事情撇清了，他觉得自己又行了，连带着几位大爷也是脸色变换，没想到事情真就这么简单。
“小武，那按你的意思，如果这鸡不是傻柱拿的话，那咱们院里可就真的出了大贼了呀！”
三大爷闫书斋，爱好教书育人，善于做总结，这偷鸡的事情还没着落呢，他就急着给定性了。
“是不是大贼，查查不就知道了。”
顾孝武视线扫过一圈，最后落在了娄晓娥的身上。
“许大茂家的鸡，一直都是在院子里养着的，外面的人没理由来偷。”
话音刚落，许大茂炸毛了。
“没错，一定是咱们院里的人干的，谁偷的我家的鸡，站出来。”
“哼！许大茂，这会儿是你说还是我说？”
顾孝武没给许大茂面子，冷哼一声。
反观许大茂，像是被拿捏住了七寸的长虫，歪歪扭扭的坐下，不再吭声。
“其实吧，就是一只鸡的事儿，大家不至于闹得现在这样脸红脖子粗的。”
“谁拿的，主动站出来承认，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我顾孝武可以保证，许大茂绝对不找后事。”
“可要是敢做不敢认，那就是违法，是犯罪，到时候该拘该判，你自己掂量着来吧”
顾孝武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机警的目光审视四周，似乎正在寻找嫌疑目标。
人群里，秦淮茹一直缩在后面没敢露头，就在听顾孝武说要拘人的时候，心下一颤，忍不住就想上前一步。
“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傻！”
贾老婆子一把拉住儿媳妇，低声喝骂道。
“这事儿你给我咬死了，和咱们家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个什么来！”
在贾婆子心里，那鸡都已经被孙子棒梗吃进肚儿里了，只要他们咬死了不说，谁能查出来。
可惜了，顾孝武就不是个能按常理出牌的人。
只见他随手掏了根烟出来，点燃，深吸一口，再吐出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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