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惜月是怎么知道的,当年在英国的时候,有个和冯佳佳差不多的女孩儿追大蒋,然后大蒋同学就是这么干的。
惜月微微低头笑了一下,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但慕月就不一样了,她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冯佳佳本来是得意洋洋的冲着钱娇娇,可是钱娇娇根本连个表情都懒得给她,反而是一边站着的慕月笑出了声,在她听来,就是嘲笑。
慕月本来就不认识她,自然不会顾及什么,也不想多说什么,摆摆手道:“你继续,你继续。”说完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天还没黑呢。”
意思就是: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这么简单的意思,冯佳佳自然是听得懂,但是她不认得慕月,只看慕月的穿着,想来也不是能随便惹的,怕给冯高找事,楚玉娥又拉了她一下,所以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只能暂时憋着,直接憋的一张小脸扭曲了。
但这和慕月有什么关系呢,慕月笑了笑,拉住惜月的胳膊,看都懒得看冯佳佳。
钱娇娇看着冯佳佳扭曲的小脸,慢慢悠悠的给她泼冷水:“好歹以前也做了两天姐妹,虽说现在看着你和你娘,想来还是恶心的慌,但是吧,就当是我发慈悲,给你句良言。还少帅夫人呢,你这个样的,做女使都嫌你见识浅薄。我听说冯老太太给你相看了几个商人老师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看看,不然的话,就只能做梦了。”
“你!”冯佳佳怒目圆睁。
这时候,钱芳茹说话了:“今儿出门没看黄历,没想着是个不宜出行,蒋太太,蒋医生,我和我家娇娇就先走了,免得沾了这些子异想天开的晦气。”
说完,对着姜女士母女三人笑了笑,一点眼角余风都没留给楚玉娥母女二人,拉着钱娇娇转身就走了。
“有看上想买的衣裳吗?”姜女士问了慕月一句,慕月摇摇头,姜女士拉着两个女儿的手:“走吧,今儿出个门,没想到还能看场笑话,看的都饿了,咱们去吃饭。”
边说边走,一阵风儿似的离开了洋装店。
这本来是加起来少说也一两百大洋的生意,结果都一整风儿似的离开了,服务生们看着钱芳茹母女、姜女士母女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奖惊飘忽忽的离自己而去,那叫一个心疼。眼见着楚玉娥和冯佳佳也有要离开的意思,三个服务生连忙上前将两人围住。
刚才的事情她们也是看清楚、听清楚了的,大户人家的之间的官司,她们这些小服务生是没有资格去管的,但是卖衣服什么的,她们还是可以的。
肥鱼走了两条,剩下的这两条,是说什么都不能放走的。
服务员一号:“太太,小姐,这店里也清净了,太太小姐也可以好好的逛逛了。”
服务员二号:“就是就是,我们店里的衣裳,不是我说大话,在这上海滩那可是排的上号的!”
服务员三号顺势提出全店最贵的一条裙子:“小姐,您看看这条裙子,用料、材质、绣花、做工,那可是顶尖的,上面绣的花朵的花蕊都是珍珠攒成的!”
······
一来二去,你一句我一句的,楚玉娥母女到底是没有走成,反而还被三个服务生给逐渐哄的眉开眼笑。
她们两人眉开眼笑,三个服务生也眉开眼笑。
这可是宰了个大鱼,还是脑袋不清楚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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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买回来的旧怀表惜月很是喜欢,最近腕子上带了个镯子,再带个手表,看起来就不太合时宜,所以惜月就将怀表给揣上了。
她总是习惯身上带个能看时间的。
“那侯家的两口子也真是有趣。”蒋雅安剪下一支自己种的秋芙蓉放到提着的小篮子里,和正在地里拿个小锄头刨土的惜月说话:“那候单整天半死不活的,沈春喜住在豪华病房里,花钱如流水的,人本也没什么大事,但却把咱们医院的病房当家,劝过也不走。呵,活生生的像个财神,专门来供咱们华阳医院似的。”
惜月给药用菊花松了松土,又浇了点水,把玩着小小的花叶,说:“那候单是自己吓自己给吓的,至于沈春喜沈女士,我听说啊,她住在医院里花的是候家账上的钱,夫妻两个闹成这样,怕是也过不下去了,不是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呗,等到候家的钱没有了,人也就出院了。”
蒋雅安对于沾不上自家的事是不会多分出一点点神去多打听的,所以也就没有打听侯家的事,顶多就是闲聊的时候说两句。
“花的侯家的钱啊?”蒋雅安笑了,又剪了一支秋海棠:“我当沈家阔成这样呢,感情是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啊,我看沈春喜那边日日定席面的来吃。哎呦,没想到那个候单看起来就是个小职员,这家底和我有一比了,啧啧。”
说来也是,沈春喜这么阔了也有半个多月了,前两天中秋,还点的是天香楼的中秋佳节好席面,到现在仍然摆阔,这候单的家底,可真是值得一探。
“鬼知道是哪里来的钱,不过也奇怪,他都和媳妇儿闹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清点一下财产,可能这来钱还是太容易了。就是不知道等候单那些钱被花完,他本人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光景。”
惜月拨弄拨弄长了小果子的砂糖橘树,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了,颇为开心,从兜里逃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对蒋雅安说:“雅安姐,午休时间快过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蒋雅安看见惜月掏出来个怀表,一边将剪下来的花分给惜月一半,一边问:“你这怀表倒是别致,最近没见你带手表,愿来是有了它啊。”
惜月晃了晃怀表,说:“前段时间淘的,看着欢喜就带着了。我娘非让我带镯子,可不就不方便带手表了嘛。”
“你眼光一向好。”
蒋雅安赞了一句,两人手挽着手从二进院往回走,惜月也没有把怀表收回去,手捏着链子绕啊绕,一进主楼,迎面遇上了拿着个紫砂茶壶溜达的吕大夫。
“吕大夫好。”
打了声招呼,两人就上楼了。
吕大夫在惜月错身过去之后,顿了一下,然后狐疑的转头。
他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东西。
但惜月她们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算了,下次看见了再说。
吕大夫咂着紫砂小茶壶的嘴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溜达去了。毣洣阁
浮生一瞬,能快活一日是一日,想那么多做什么,徒增烦恼,还长皱纹。
要是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与自己有缘的,迟早会再次遇见的。
吕大夫想着,溜达的步子更加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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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宅。
彭李岸没有想到就一个小小的怀表,候单放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多,居然还能找不到,找到最后,居然成了早就被之前一个偷盗的下人偷出去卖了,而那个下人在之前沈春喜查家里老丢东西的时候,早就卷铺盖跑了,现在是连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那怀表卖到哪儿去了。
本来想着那东西丢了就丢了,被卖了也就卖了,就当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侯家,到时候就算被人给找到了,也不过就是成了个无线索的悬案,一了百了,还省事。
哪层想,现在跟着他蹦哒的冯高却在帮他处理事情的时候,在刘霖留在教育处仓库里的箱子里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写着他把很重要的一份资料的藏匿地写在纸条上,藏在了怀表里。
这消息一到彭李岸这儿,简直了,不亚于当头一棒。
彭李岸不知道刘霖藏匿的那份资料里到底写了什么,但是他破烂事做的多啊,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虚的。
要是刘霖的那份资料里备份的有之前他毁掉的那些涉及自己的资料,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可不就玩完了。
这下,那个失踪了的怀表,自己是找也得找,不找也得找了。
“你们候家用下人都不记录来历的吗?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找了多久了,还找不到?!”
彭李岸不敢放开手的大动作的找,只能让侯玉珍那边,在候府查查那个偷了东西的下人的去向,哪曾想侯玉珍那边,查了像是没查,好几天过去了,是一丁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侯玉珍这段时间是经历了跟了彭李岸这些来从来没有受过的火气与委屈,瘪着嘴眼泪汪汪的,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也不是没有去找啊,但是她嫁出来这么久了,家里都是弟妹沈春喜在打点,家里的下人们也大多是听沈春喜的话,现在沈春喜和候单闹的这么僵,家里那些下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满心满眼都是沈春喜,根本没几个把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就彭李岸看不上的这些信息,也是废了老鼻子劲儿了。
她哪里知道,一个下人,走人牙子的门路过,到人家家里做工,用的还是假名字,甚至连身份都是假的,家里的住址也是假的,一路找过去,屁都没有一个。
侯玉珍不说话,彭李岸深吸一口气:“你倒是说说,你们候家是怎么用人的!?”
侯玉珍心里想着找不到人,什么都是假的,被彭李岸提高了的声音一下,脑袋突然灵光一闪:“老爷!幺儿他们用人坑定是遇上了仙人跳,什么都是假的,在宅子里做工,大赚主人家一笔,然后跑路,一定是这样!”
“这还用你说!”彭李岸早就想到了,前些年这种情况在上海很猖獗,后来被巡捕房逮着收拾了一回,这两年才少了。
但是少了并不代表不存在。
“那怎么办啊?”侯玉珍本就是菟丝花一般,脑子呢就那样,什么都是依靠男人,这些年过了好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除了和小任太太她们斗,这脑子用的是更少了,彭李岸的话并没有让她想出来什么办法,只是犹豫着问着怎么办。
彭李岸只觉得眉心狂跳,心里在想当初是怎么看伤这么蠢的一个女人的。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姐夫。”来人正是和侯玉珍斗的小任太太,她嫁给彭李岸本来就是为了看护姐姐的孩子,所以这么久了,对着彭李岸依旧是叫姐夫。
彭李岸对她也是尊重的,见是她,揉了揉眉心,语气温和:“是小薇啊,有什么事吗?要是没钱了,直接去账上支。小冉不听话的话,我一会儿去教训他。”
“没有别的事,”小任太太将手里端着的参茶放在桌子上,说:“在这不是最近总是听着姐夫犯愁,来给姐夫你出出主意。”
小任太太是上过学的,彭李岸听她是来出主意的,倒是愿意听一听:“你说说看。”
小任太太笑了:“姐夫事忙,总是忘了最简单的方法啊!”
彭李岸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小任太太说的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干脆直接问:“小薇,有话就直说,我现在脑袋乱的,根本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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