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面色是没怎么变，应该是没猜出来。
沈歆心里头有些发虚，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赶紧把话题扯开，“殿下，雍州那边来信了呢。”
沈歆把信摊开，递了过去，“制造冷香方子的主人是扎合族的郡主，不过这郡主十九年前就死了，说是病死的。”
太子扫了一眼信，信上内容零零散散，这前半部分就是扎合族郡主的消息，后半部分则是一大堆人名字。
他问道：“这些是什么？”
沈歆解释道：“淑贵嫔是十九年前入的宫，那时候西戎与大周连年征战，西戎人疲于征战便曾进献过很多粮草和舞姬，想缓战求和，若淑贵嫔是那郡主，也有可能会混入这舞姬名单中。”
“淑贵嫔身份隐藏这么多年，明面上很难查到的消息几乎不太可能是真的，所以我还让许叔顺道查了下江怀以及下雍州那年发生了什么。”
太子“嗯”了一句，将信收下，看向沈歆。
她如今不过也才十六吧。
碧玉年华，若养在深闺应当是浅浅初纯，不染世俗的少女模样。
可他却从沈歆身上见到了大智若愚，深藏若虚早已谙世事的谨慎。
他尚未思及到这一层，她就已经明确了这些要查的方向线索，虽然归功于她能预见未来，但这些细节却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得出的方向。
这样的人，挺适合做官的。
太子的目光灼灼盯着沈歆，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花来。
沈歆倒也不躲，不动声色地从五公主带来的坛子里倒了一杯酒，很镇定地端过去，继续刚刚的话题，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淑贵嫔的身份，但应该可以从那一堆名单中找到线索，只是殿下应该再去查查江怀，两方都查，稳妥些。”
用白玉瓷的小杯盛了酒，那酒微黄清透，隐隐泛着药材香。
太子看着她的那些小动作，“此事孤会去查。”
“嗯。”沈歆点头，笑说，“这药材，补气健体......殿下试试？”
其实吧，这病......还是得治。
还是得直面面对，二十二了，还不娶妻，还厌恶女人......就挺让人疑心的。
她都知道了，且五公主那样求她了，也不能不帮是吧。
人生在世，难免有点什么隐疾，她也没那么肤浅，会笑话他。
而他是堂堂太子，更得治啊......
沈歆在心底里嘀咕了一大串，定了定神色，十分头铁的把杯子端起递给了太子。
“......”太子没接。
听着她内心的话，甚至想骂她。
刚刚还夸她，脑子好用，怎么这会儿就笨到会去相信安宁的鬼话！
两人这么对视着，一时间，有种怪怪的静默。
沈歆见他不喝，也不敢太强硬，便也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然后提醒他，“殿下，挺晚的了。”
再不走，要下钥了。
太子坐在那塌间，“嗯”了一句，然后起身顺手拿起刚才沈歆藏在桌子底下的木偶。
质问，“这人是谁？”
“.......”又来。
沈歆三步作两步走上前，要抢回来，“我哪知道，七皇子雕刻完给我的！”
太子将手举的老高，“哦？既是如此，你紧张什么？”
“......”太子比她高一个头，又把手举起来了，左手换右手的变来变去，沈歆完全拿不到。
“是谁？嗯？”
继续问，问得快窒息了。
“我不认识，殿下想知道去问七皇子好了。”沈歆收回手不抢了，又道，“殿下喜欢，就拿去好了。”
太子见她这模样，也不逗她了，放下手准备放下走了。
可下一瞬，沈歆直接扑过来，抓住他的手又要抢。
太子：“......？”
不认识?
这反应......是不认识?
太子手中力道收紧，然后挑眉笑道：“这人偶孤也挺喜欢的，孤拿走了。”
“......”
想到其拿走被发现后的尴尬，沈歆哪里肯罢休。
太子起身之际，沈歆直接将人推倒在塌上，然后趴跪到他身侧，去夺那木偶。
太子身量本就高长，被沈歆这一推，后脑勺“咚”的一声闷响，撞到了窗沿。
原是被她这举动给惊讶到，加之心底里也由着她推自己，就没注意身后。
但那窗沿雕了花，还有些钝角处，太子疼得“嘶”了一声。
沈歆心一顿，赶紧把抢到的人偶扔在了一旁，绕到太子身后，伸手去摸摸检查。
没有流血，倒是鼓起了一个挺大的包。
沈歆有点自责，想给他揉揉，又怕他痛，只好递嘴朝那后脑勺吹。
“不痛，不痛......吹一下。”像哄小孩似的。
太子：“.......”
那温热的气息呼在后脖子那，那痛意早没了。
“孤没那么娇弱，”太子抬手抓住沈歆的手，将人拉到身前，面对面的，轻轻唤了她一句，
“念念.....”
唤得是她的闺中小名，因为娘亲去世的早，爹便给她取了念念这个小名。
这个小名除了哥哥，已经没有人会这么喊她了。
似乎在很多年前，哥哥如此喊过她，太子便记住了吧。
沈歆抬眸，撞进那深邃的眸子里，温温柔柔地，似乎装的满满都是她。
两人一跪一坐，就那么尺间的距离，眉睫可数，呼吸可闻。
霎时恍惚，便好似回到了上元节的那晚，那清润如白玉的脸，也如此刻一样看着她。
....
“殿下，得下钥了。”门外小盛子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了。
离亥时下钥只还有一刻钟了。
“......”太子的脸色，沉得的要吃人。m.bïmïġë.nët
沈歆也被这声撞散了那画面，心间复了清明，急急从塌上下来，催促道：“殿下，快回去，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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