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娥道:“好,我带着孩子跟你走。”
郭健康将王秀娥领的更紧了:“我就知道你会跟我走的。
等正月出来,我们就走。”
“好。”
两口子商量好,王秀娥心里很高兴。
大雪下了好几天,郭健康走完亲戚,在家里陪着王秀娥。
正月底的时候,王秀娥在家里收拾了东西,郭健康进城去买东西。
回来的路上,班车轮胎打滑,撞在一旁的石头上,班车侧翻,郭健康被压在了下面。
王秀娥眼皮跳的不行,她心慌的厉害。
陈玉霞抱着孩子回来的时候,孩子老是在哭,陈云霞一进门就道:“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一带出去就哭个不停,我哄半天也哄不好,问他是不是跟别的小孩打架了,他也不说。
秀娥,你赶紧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长东西,或者还是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王秀娥将孩子上上下下检查两遍,说道:“身上没长什么东西啊。
宝儿,你告诉妈妈,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孩子不说话,就是盯着王秀娥哭,王秀娥将孩子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孩子不哭了趴在王秀娥怀里睡着了。
孩子睡着后,王秀娥心慌的去村口转了一圈。
奇怪,今天这天都黑了,班车怎么还没来了?
王秀娥站在村口等了半天,他好像听到郭健康在身后叫她,她回头一看,身后什么都没有。
王秀娥站了半天,没看到班车,想到孩子今天不舒服,寻思还是先回去做饭吧。
他们明天就要走了,还是先回去。
今晚上就做郭健康爱吃的白菜饺子吧。
王秀娥回去和面包饺子,饺子包好,她看着黑漆漆的院子,给孩子和两位老人先煮了饺子。
王秀娥道:“爸妈,你们跟孩子先吃饭,我去看看。”
陈云霞道:“你们明天都要走了,怎么不等健康回来一起吃了?”
王秀娥道:“我等他吧,你们年纪大了就先不等了。”
王秀娥想到今天去镇上的人比较多,她去问问别家,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王秀娥一双手还没洗,突然邻居家的狗叫了起来,房子后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木质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秀娥,陈家嫂子,你们家健康出事了,人都给抬到村口了,你们赶紧快点儿。”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王秀娥擦手的动作一顿,赶忙拉开院子里的灯,说道:“叔,你说啥?”
陈云霞也放下手里的碗,站在厨房门口问道:“出啥事了啊?”
“哎呀,你们别傻站着了,班车打滑侧翻,压没了六七个人,咱们村子两个,还有其他村子的,健康人也没了。”
王秀娥一听,眼前一黑当即从房檐底下台阶上摔了下来。
陈云霞双腿一软,也晕坐在厨房门口。
孩子更是吓的哇哇大哭。
陈父脑子嗡嗡作响,他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啥。
村里人道:“叔,这事儿太突然了,还是先顾活着的人吧。
你先照看婶子和秀娥,我们抱着孩子,再抓只公鸡,去把健康的魂引回来。”
村里人帮着陈父将两个晕倒的女人抬到床上,然后抱着孩子去给健康引魂。
王秀娥半夜醒来的时候,郭健康人已经被抬回来了。
谁也没敢动郭健康,地板上扑了一层麦秸秆,他满脸是血,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他的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条红色的纱巾。
王秀娥连滚带爬地从炕上跌坐下来,朝着冷冰冰硬邦邦的郭健康爬过去。
“啊······”
凌晨的夜里,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声,仿佛要震碎人的心脏。
村里陪着的女人站在一边,看着王秀娥都想上前拉一把,可是他们谁也不敢。
陈月霞双眼红肿,她对村里的女人说道:“她婶子,你们都先回吧,让秀娥陪陪他吧。”
村里的女人没有走,他们只是站在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村里的男人,男人们沉默着不说话。
郭健康才三十出口,村里年轻人死了,第二天就要埋掉,陈父请了阴阳先生,吉时在明早八点。
王秀娥脑袋上摔破了,她昏迷后被人清理过伤口,这会儿头上缠着一圈白布。
她的脸色很差,毫无血色。
她抱着郭健康,在郭健康胳膊上捶打了两拳,泪水犹如泉涌。
“你这个臭男人,你怎么这么狠?
你怎么舍得把我跟孩子抛下?
你为啥要这么对我?”
哭声一声高过一声,她的顶梁柱没有了。
她的天没有了。
王秀娥一口气憋在心里,哭的她喘不上气。
郭健康明显的头部受到了很严重的撞击,半边的脑袋都塌陷进去了。
王秀娥抓着郭健康的手,这条丝巾,其他人都没取出来。
王秀娥一松手,郭健康就松手了。
王秀娥抱着郭健康的脑袋,挨着他冰凉的脸蛋,哭道:“你走了,我以后跟孩子怎么办?
你给我指条路啊,说好了带我去外地的,你就这么抛下我。
老天爷,你的眼睛是瞎的吗?
我们没做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让我们两口子分开。
老天爷啊,你的眼睛一定是瞎的。”
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方铁锤听着王秀娥的哭声,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的不断。
郭健康其实可以不用死的,是郭健康逃跑的时候推了他一把,他把他推到了安全的地方,他自己被压在下面了。
方铁锤黑夜中,蹲在墙角哭。
是他对不起这对母女的。
是他。
王秀娥的心也跟着死了,她知道,最爱她的人没了。
她抱着郭健康,抱着她冰凉的脸,泪水不停地流。
“郭健康,你以前身体那么差,你都熬过来了。
我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
你舍得丢下我跟孩子吗?
你舍得我们,我们舍不得你啊。
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吧······我求你了······”
王秀娥哭累了,陈月霞走进来说道:“秀娥,健康人没了,你看看妈,你想开点,咱们烧水给健康洗洗身体,让他体体面面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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