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其它女人一样,对你心怀叵测,贪婪是她们这群穷女人的通病。”贾达友为兄弟的鬼迷心窍,而痛心疾首。
“别拿你交往的任何女人,跟她相提并论。”彭湛脸色阴沉,冷言冷语地开腔。
“你以为她是出于爱你,才生下这个孩子吗?那是因为,孩子是最佳要挟牵制你的砝码。当再次有机会能毫不费力地获得金钱,谁还有多少拒绝的勇气。特别是像宁恩那种蛇蝎女人。”贾达友的良言劝告被挡了回来,火气裹挟着出口伤人。
“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事。”彭湛带着寒意,放下谁也无法改变决定,背向而行。
不论有没有结果,那时播种的叫爱的种子,终究在心里发芽,如今已郁郁葱葱成长为参天大树。砍,已经来不及了!
“阿湛你会后悔的,人性的贪婪,从来就没有满足的时候。”贾达友在他身后狂吼着,几乎要震塌整幢大楼。
长久以来,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多数都是她孤军奋战。这是除了博伟哥以外,有人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并态度坚决地维护她,而不惜与朋友闹翻。
周围好安静,空气像凝固了一样,他的话却一字不漏地钻进她的耳朵,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来,振荡着她的心。
彭湛脸上的冷冽还未褪去,便撞见了她。他不知她听到了多少,但愿只是刚出现。
“宁恩...”
她缓缓抬起头,牵强地挤出笑意。“医生要见你。”
他们回到诊室,医生嘱咐着注意事项。“彭先生,您太太目前小便的次数会增多,可以适当减少盐量的摄入。特别注意不要感冒,一旦生病不要随便吃药,及时就医。”
“好的。”
“这段时间,孕妇会有情绪波动,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宝宝是能感受到母亲的喜怒哀乐的。”
“好。”
他听医生的叮嘱时,就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眼角眉梢还带着喜不自禁。完全不复前几分钟还一脸盛怒中。看着他的宁恩这一刻有些发怔,直到医生叫她,才回过神来。
“彭太太,你平时要多活动,但要避免腰部用力。还有就是,胸/腺开始增大,现在要开始穿孕妇专用文/胸。”
“额!”宁恩尴尬了,文/胸就不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嘛!
彭湛为她打开车门,伸手扶着她坐好,并系好安全带。连贯性的动作一气呵成,让宁恩的开口拒绝都显得滞后。
当车子行进在路上,日渐西斜的光偷偷爬上了他的手臂。当她失恋跳进游泳池中,被他用粗壮的手臂捞起,她在水面下也同样看到了一束光,和那晚在摩天轮疯喊后,被他紧握的手,在他的大口袋里不仅有温暖,还有淡而明晰的光亮。
他们回到古堡,宁恩等他停好车,说。“彭湛,我们去花园坐坐。”
这是她少有的相约,彭湛欣然接受。
花园里依旧繁盛不减,临近黄昏,少了蝴蝶蜜蜂的吵闹,是一天之中最为难得的静谧。
他们坐在长椅上,宁恩很直接地问。“你为什么...”她抿了一下嘴唇,“为什么要帮我,不惜跟朋友反目?”www.bïmïġë.nët
“我没办法做到放任不管。”达友和周牧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即便是现在,他都不可否认地认为着。但一旦涉及到对她恶语中伤,他就是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话让感动一波又一波在她心底涌起。“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要生下孩子吗?”
他当然想知道,可想来想去,唯一肯定的不是为了他。无奈中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他眼中有着一些些的悲凉,如同当年孤独的她。“我爸一年到头回家的日子,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他总说在外面做生意,搞工程,可拿回家里的钱不见有多少。”
“我妈每次估计在他快回家时,提前做好满桌子的饭菜。我现在都记得,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刻,择菜的手,切菜的刀都是那么的快乐。”
“饭菜做好,就剩下无尽的等待。从热气腾腾到她脸上冰冷的泪,然后是抱着我大哭。”
“等我爸终于出现了,争吵,摔东西正式上演。我当时不明白,妈妈明明那么期盼着他回来,为什么要一见面就瞬间全变了,大吵特吵。”
“我爸经常是踩着一地的饭菜汤汁,摔门离去。尾随着骂骂咧咧,伴着妈妈的哭哭啼啼。家,成了战场,变成了废墟。”
“我妈疯狂地打电话,发信息,让他回来,直到关机再无消息。后来,听好事的邻居说,看到他在大商场搂着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买衣服,出手阔绰。我妈摔了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从此专心扮演着受害者的身份,见人便是哭诉。她的男人被狐狸精抢跑了,剩下孤苦伶仃的母女俩,相依为命。”
“那段时间,我努力地做个乖孩子,从来不撒娇,不要零花钱,也不提任何要求,只想要让妈妈省心,开心,哪怕是让她少掉一滴泪也好。可是,她的泪,总是流不完。”
“我跟她说,即使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但她似乎离不开我爸,总是让我去求他回来。直到她失踪前还在说起,她结婚时的美好。”
“在那之前,我以为爸妈的争吵是最可怕的,当只剩下我一个人后,家里静的恐怖才是最骇人的。我气她,怨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我从那时发誓,如果将来我做了母亲,再苦再难,也会把孩子带大,不会向命运摇尾乞怜,向生活低头。我要向她证明,就算是单亲母亲也能过好日子,带给孩子的快乐不输给任何人。”
彭湛看着她迸发出的倔强,秋瞳中却带着让人心痛的哀伤。
“不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宁恩站起来,离开他的视线。
彭湛在她身后,幽深地轻言。“不是怜悯,是疼惜。”
她回过头去看他目光灼灼,澄澈而干净。如同天边血色残阳投射出橘黄色的光,明亮而不刺眼。
深夜,灯光下的彭湛仍无法平静地,细想着她的经历,这是她第一次说起她的家庭,以及父母。她逞强的微笑,漾出痛楚的泪花,远不及对妈妈的幽思多。
当他早早收敛起童真,活得规规矩矩,像父亲期待理所应当的样子时,而生活在另一端的她,正在遭受着父母战争留下的伤痛。
不同的成长经历,分别养成了他独立要强,她遇到事情总是倔强的要死。他不愿依靠谁,而她生多大病也要自己照顾自己。他不能向谁示弱,而她多重的行李也要自己扛。一个咬牙坚持,另一个只有死撑。
那份殊途同归的苦难,让他更加感同身受地了解她,更加接近了她的内心。他大起大落,她血泪交织,在同一段时光里,打拼,挣扎,又一路走来。
宁恩躺在床上发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是因为他与贾达友吵架而大受感动吗?她不知道。
只知道说过以后,尘封在心底的伤被刺破,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乌黑的脓。她以为多年前的伤痛早已结疤,原来是余毒未清。
现在心轻松了许多,身体像完成净化一般,清爽又纯然。她不自觉地眉眼挂笑,彭湛这家伙,正如她所说过的,基本上是个很好又随和的人!
“少夫人呢?”彭湛这几天下班回来,第一句话要问的都是这个。墨管家暗自高兴着。
“在客厅,少爷。”
客厅中,宁恩又被簇拥着,很远就能听到一群人的欢声笑语。
“好大一摊血啊!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小顺极尽夸张地大叫。
“哈哈。”
“都别笑,当时我妈都没跟我说是怎么回事儿,学校里老师也不讲不些。”小顺都觉得教育体制太有问题。
“对,我也是。”大家同感于当时的无知,变成了时下的笑料。
墨管家在门口用力地咳嗽,佣人们这才察觉少爷伫足的身影,纷纷识趣地走开。
“又在讲鬼故事?”他现在想起那个有趣的故事,都能笑出声来。
“没有。只是在讲好玩的事儿。”她可是严格遵守医生的建议,不要看恐怖电影之类,对胎儿会有影响。
“什么事好玩,说来听听。”彭湛问她。
“也没什么,就是女人间的鸡毛蒜皮。”宁恩怎么好告诉他,小女生们在第一次生理期时的慌张嘛。
“你是要用客厅吗,那我去外面走走。”她坐的有点久,是该活动一下了。
“我...”‘我陪你去’的话,刚要说出,墨管家端着茶进来。
“少爷,您累了一天,这是给您泡的参茶。”
等他再看过去,她人已经走了出去。哎!只剩下他空对着墨管家不知就里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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