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雷纳闷地问:“这是?”
吕子聪赔笑道:“殿下,这座山除了茶叶真的没什么像样的,这个每口盒子里都有十斤极品雨前龙井呢,殿下而且带回去尝尝新鲜的,如果明年茶叶收成不好的话,可是喝不出这么好的茶来!”
杨雷从廖管家那里便得知,这样的好茶若是放在市面上,只怕一两茶抵得过十两纹银,这两箱茶叶就是两千两银子,随便抽出一叶,怕是寻常百姓家里个把月口粮了。真是一片叶片金呀。
但由于司礼监人们已经习惯,现在吕子聪还没有归心,如果不收下,恐怕会使他起疑心,所以杨雷微笑着点头答应。
吕子聪看见了,这才再次呼了一口气,又见有人带来了一个包裹,吕子聪搓了搓手说:“殿下,这个裹着四鸳鸯绣枕、里面填的虽然不是雨前皇尖、但却是第一流的佳茗、以次入眠、一袭茶香、清心明目、还送到成人手中而已!”
杨雷听到是茶枕头就有点眉开眼笑了,毕竟这件物品的身价,比起那个雨前龙井来,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送来4件,让杨雷有点不知所措,他孑身独身,送来那么多做什么呢?
杨雷心胸开阔,想不出原因,干脆就不纠缠了,让人把这几份礼物收在车上,然后就出发回去。
出狮子峰不太远,杨雷正睡意朦胧之时,但听到门外有人喝斥,杨雷撩开门帘一看,原来是两名地方官差,举着鞭子正赶走一名蓬头垢面、只有10来岁的幼童。
杨雷能不坐视不管吗,立刻喝道:“住手!”
杨雷言必有番子箭步走上前去,挡住了那个官差要掉下来的鞭子,然后用一只手从那个官差手里夺过皮鞭,大骂:“聋哑了没有?殿下的声音也没有听进去?”
那个官差原本满脸凶相,扭头一看,却是番子比他还凶,再看后面大队伍,顿时换了个讨好笑脸,点头就往旁边立。
不等杨雷说话,吕子聪就走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杨雷已从车轿里下来,小孩已躲在旁边,幼童只有八九岁,非常瘦小,衣着褴褛,十分脏兮兮。
杨雷走上前去蹲了下来,按在那个男孩的胳膊上,开始时只觉皮包骨头瘦得可怜,杨雷轻声问:“小兄弟,什么事?您不在这儿吗?你的家人在哪里?”
当杨雷站出来的时候,后面早已经有青龙和其他一众番子追了过来,都是手拿单刀、气宇轩昂,幼童哪见到这样的阵仗就瑟缩着没敢开口。
杨雷见此,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来说:“但只是个幼童,紧张不安又怎样?还是没有撤退!”
青龙等闻言赶紧示意手下人推了几步,吕子聪走过来蹲在地上,轻声问:“小家伙,这可是一个不错的人,遇到啥问题您好生解答,没准还能赏给您几文钱买点大肉包吃掉呢!”
一听说有肉包吃,幼童的眼色一亮,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老大人家,我叫温家华的温口镇的,刚因为一个人饿着肚子,看到路边的野果,就禁不住想摘上几粒下去填肚子,被这些大爷看见了,一边拿着鞭子抽打着我!”
杨雷听了这话,望着吕子聪问:“温口镇?就在这个附近吗?”
吕子聪闻言,问那幼童道:“温口镇却不在这附近。你独自来了?家人在哪里?”
幼童怯怯地说道:“禀报大老爷说,家人已死绝后,本人逃荒来此,只为讨一口吃食,亦不知何故,兜着圈子来此!”
“何以全家遇难?”杨雷疑惑道:“莫不是染上瘟疫吗?”
吕子聪闻言却摇摇头说:“苏杭领土上最近三年来从未听说瘟疫蔓延,”说罢,吕子聪便转向那个幼童问:“小家伙,你还说,你们家怎么会死?”
那个幼童一听,就再也不说了,杨雷一见也无可奈何,或者吕子聪看得出来,吩咐送上几盘甜点果实来,那个幼童一吃,开口就来。
原来男孩的家原在海岸边渔村,父母以捕鱼为生,五月海水涨潮淹没了他的家,父亲就跑去附近集市,想做点小买卖来讨生活。
但由于到城里买卖还得交税,父亲为逃避赋税,偷偷地爬墙,却把胳膊摔得粉碎,母亲为让父亲看得起病而卖,结果正逢倭寇来掳,抢光他家财不说,还要满门屠,这小孩因在外游玩,死里逃生,但父母双亡,不得不流浪乞讨谋生。
那个男生吃了一些甜点后,望着吕子聪不禁惊讶地问:“老大人可是吕爷吕大善人?”
吕子聪听后愣住了,点点头问:“你认出我了吗?”
那男孩闻言,将手指上残余的甜点渣子舔了舔,兴奋说道:“相识相知,闻名苏杭的吕大善人谁人不知,以前吕爷是进城施稀饭的,我也到你那个粥棚里要过饭,咱村二黑妈妈,个寡妇,扔下二黑后撒手人寰了,没人管了,还被吕爷收了呢!”
吕子聪对这一切自然想不起来了,听到幼童的话,只皱着眉点点头,仿佛回想起了自己说过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样子。
幼童当即跪倒在地说道:“吕爷,你菩萨心肠、日行一善的,把小子收起来,我这下饭上一顿没下一顿的,真担心饿死接头的人,吕爷我啥活都有本事,你心好,把小子收进来!”
杨雷闻言却大吃一惊,他从没想到这吕子聪竟在当地颇具善名,吕子聪闻言却有些不舒服,说:“好吧,你小子啊,鬼精鬼灵啊,我来为你找一个地方让你学手艺有饭吃呢?”
那个幼童却很聪明,听到这里,立刻跪在地上高兴地说:“谢天谢地的老大人只需给一口饭。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个幼童浑身肮脏,但吕子聪去好像根本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倒也是一个精明的小娃子,”然后转身,吩咐手下道:“把这个小孩带在身上,给他一些吃食,带着他回府吧!”
然后就有人,带着这个幼童跑到车队的后面,杨雷望着吕子聪不禁说:“吕公公接纳这些孤儿,也是一件大好事!”
吕子聪闻言,面色一红,说道:“殿下过了奖,其实殿下直到,卑职等人,一生注定无后,只想今生多做好事,下辈子能有个好报应!”
吕子聪说完,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而卑职又不敢欺骗殿下,我没有把这些小孩留在府上,还好卑职在苏杭两州还是有点薄面的,于是就托人送去当地织户做杂务,还能学门手艺。”
杨雷听后,这时才真正敬畏起这个太监来,无论是要积阴德也好、图善报也好,所做的一切,都要比得过那些慷慨报国的人,却只能泛泛之谈的文臣可是高尚了不止一筹,他可能不懂得那些大道理,可是却是在实实在在地做着好事。
杨雷当然知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做官的人怎么会不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给自己谋利呢,但即使如此,对于杨雷来说,心里也能惦记着周济天下的贫穷贪官,比起吹嘘奇谈什么都不做的庸官来,照样强数倍。
苏杭地区织户统属于李文祥,这些织户又基本集中在苏州地区,故李文祥织造衙门亦在苏州。
杨雷带着吕子聪从狮子峰出发,午间回城,一行找到风味小馆,用完酒菜后,吕子聪带着杨雷找到一个垂杨柳下浅酌轻酌的地方,青龙带着莲儿分别站在二人的后面。
“殿下,午间有必要歇歇吗?”
吕子聪问道,杨雷闻言,说道:“休息不用了,这个上午都没有干啥,下午不知吕公公怎么安排?”
“不过以殿下的命令,殿下只跟服侍殿下是吧!”
吕子聪谦逊的回答反而让杨雷有点不知所措,回过头来看青龙死一般的样子,然后看着吕子聪背后,却是莲儿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望着他。
这丫头的眼睛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那种媚态是个男人似乎都抵挡不了,就算是杨雷这样两世为人,却还是被他看得老脸一红。
杨雷定了定心神,强自欢笑道:“不要老是问我,吕夫人想去哪里啊?吕公公平日公务繁忙,想必很少有空能陪太太?不如今天根据吕夫人感兴趣!”
莲儿听闻一笑,大家除青龙外,都为这笑容所倾倒,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莲儿轻启朱唇,声调懒散,听起来却令人难以名状。
“大人,还是带着大殿下来那个苏小小的坟墓去看看吧?”
吕子聪闻言皱眉说:“殿下有多大的地位,又怎么可能到那样的地方去呢?”
杨雷闻言,打断吕子聪问道:“无妨,吕公公、令夫人说这苏小小墓在哪里?离这儿有多远?”
吕子聪看出杨雷好像也有兴趣,他命令部下备好车马一行人赶往苏小小坟前。
由于以前见过吕子聪所做的一切,杨雷对于吕子聪有很大的好感度,于是这次就直接请吕子聪坐上自己的车厢,或者是请他跟自己说说这个苏小小坟的由来。
原来苏小小在六朝时期就是南齐有名的歌妓。她面容姣好、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又聪明敏慧、口若悬河,都成为佳句,一时间公卿权贵无不竞奔其门,声名远扬。
可惜天妒红颜苏小小的一生很短,只活了二十岁,便去世了,死后葬于此。
苏小小之墓之所以这么有名,不仅是其身份使然,更是这个传说故事使然。
话说苏小小家先在东晋做官,由江南姑苏流落钱塘之后依靠祖产管理,成为地方上比较殷实的客商,其父母就有自己这样一个女儿,很是溺爱,因为长得娇小玲珑,便取名小小。
苏小小十五岁那年,父母去世,便变卖家产和乳母贾姨搬到城西西泠桥边。她们居住在松柏林中的小楼上,每天以储蓄为生,享受着山水间的乐趣。
遗憾的是存款总有花完的一天,两人孤苦无依,好在苏小小从小生得一副好嗓音,再加上敏捷的文思,万般无奈,不得不靠卖唱维持生计。
当时的歌姬还不像今天的青楼女子那么繁杂,因为其精致漂亮、神韵十足,车后总是有不少风流少年追随。
不受家长管束,苏小小还乐得与文人雅士往来,经常在自己小楼中以诗会友,家门口总有车来车往,苏小小成为钱塘地区著名歌姬诗伎。
一天,苏小小玩耍时遇到一个英俊公子叫阮郁。二人一拍即合,阮郁前往苏小小家中探访,得到美人礼遇,夜遂同榻睡去。
苏小小自此和阮郁难舍难分,天天一起去游山玩水。但阮郁之父闻知其终日混迹钱塘妓,大怒,将其逼还金陵。
苏小小整天盼着,就是没有见到爱人归来,最后一病不起。好在她尚不喜欢钻牛角尖,几个可心文雅公子走进家门,陪伴苏小小谈天说地,她才逐渐回复到车马盈门、车水马龙的过去。
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她在湖边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阮郁但穿着节俭、心情郁闷的男子,听到这个消息时得知这个男子名叫鲍仁,因为盘缠不到位,所以赶不出来考试。
她认为这个人很有气质,一定可以上中学,所以自告奋勇为了给钱和物帮忙。鲍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踌躇满志的跑进了考场。
时任上江观察使的孟浪因公到钱塘,作为官吏不好登上苏小小的大门,就派人邀请她到府里去,不料苏小小货架甚大,催促数遍才到。
孟浪认定难为自己,便指了指庭外的一朵梅花要自己写诗,苏小小从容信口吟道:梅花虽傲,何敢与春寒相抗?如果更多的是红白,也要青眼!孟浪称赞佩带着。
佳人薄命苏小小于第二年春病逝。此时鲍仁已经金榜题名为滑州刺史了,到任后顺便路过苏小小家,但正赶上她出殡,鲍仁抚摸着棺材哭了起来,并在她墓前立了碑说:钱塘苏小小之墓。
吕子聪讲完苏小小坟的故事后,几人也已到达高得有名的苏小小坟前,吕子聪带头走到这里,不多时就到了一个青山掩映间,周围的环境虽好,但归根到底不过是座坟墓而已,何谈风光。
杨雷听到吕子聪的形容后,才想起来后来诗鬼李贺写诗所说的好像是这苏小小墓一样,望着眼前的凄凉,不禁开口吟了起来:“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杨雷吟了起来,只听见后面有拍手的声音,扭头一看,果然吕子聪拍着手说:“殿下善文,竟出口成章,令世人钦佩敬佩!”
而一方莲儿则是满脸迷醉,因为她本自红尘中人出身,对苏小小遭遇本有此同感,今来欣赏,加之杨雷信口唱出此诗,心中顿时异动不断。
杨雷在心里暗暗道声抱歉,老李,抢尽你风头,却口头上没有交代,淡淡地一笑,摇头。
游了苏小小的坟后,吕子聪、杨雷等人意犹未尽,便决定了,索性去地方织户家考察。这种没趣之事,莲儿当然不跟从,低吟几句杨雷刚吟过的那首诗词,心事重重先回府。
杨雷曾记得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历史老师曾经提到过,江南的织户从明朝时期大量雇佣工人,作坊颇具规模,已经具备了资本主义的雏形,因此,这次他特地嘱咐吕子聪,要找到一个中等规模织户。
吕子聪又顺从,在杭州十多家大织户中选一织户,虽不及苏州织户势盛,但同样拥有几十台织机,雇雇一百多名女工。
杨雷进去一看,那些工人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颇似现代工业厂房里流水线操作的气息,禁不住有点惊讶。
临别时,突然来了个十一二岁、又胖又大、背着一包白纱线跑上来的孩子,一看到前面有个人,不由得停了下来,立在门口,胳膊抬起来,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傻傻地望着大家憨笑着。
杨雷看了看小孩也报以笑容,吕子聪边指着小孩边笑:“这小家伙又没父没母的,我见他可怜巴巴的,便把他收走了,派到这儿学点什么,挣了口饭食!”
杨雷闻言点点头,问道:“吕大人,您救济了那么多儿女,莫不是个个都记得?”
吕子聪闻言回道:“殿下说笑颜开,那些受大人赈济的儿女们是由大人托人派到各地的,那些织户们见着大人的薄脸,怕难为那些儿女们。只不过这个小孩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你看看他脖子侧有个大肉瘤子吧,估计他爸妈就是为了这个才弃他而去吧!卑职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认出了他!”
杨雷听了,朝那个小孩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个小孩长得的确很健壮,估计在这儿日子过得很好,但瞧着脖子却矮了许多,侧方也长出了一处紫红色可怕肉瘤,看了让人心里很反感。
杨雷饶知这个儿子出身贫寒,但一见面,心里还是难免有异样之感,何况他人呢,若不是吕子聪的话,只怕这个小孩即使身体强壮,想做些理直气壮的事混吃混喝,都没有人利用过他。
思来想去,杨雷更向吕子聪致敬。
不过那个小孩看着吕子聪也没啥特别之处,就是一个劲憨憨地笑着,和待人接物没啥区别,这可把杨雷给搞怪了。
照理说,如果不是吕子聪的话,这个小孩恐怕这辈子也只能是一个乞丐而已,可现在见到他的救命恩人时,这个小孩为什么表情平常,根本就不感恩戴德呢?
杨雷心里本已动疑,但马上又想,这个孩子可能只看到吕子聪的一个侧面,为什么小孩子回忆得这么美好呢?没准早就忘记自己的身份啦!
思来想去,杨雷只暗嘲可能是因为他过于猜忌,猜忌立刻消散。
而那个织户见这个胖小子只憨笑着,也没有上前敬礼,笑着骂了一句:“你这个傻孩子傻笑个啥?还不赶紧上班,别碍于面子殿下大人都来!”
那个胖小子一听,惊慌地把地下白纱线扛在肩上,一溜烟地跑进屋里。
回吕府时,天已擦得黑亮,用完晚膳后,杨雷总算有空卧床好生歇息,此时,青龙闪身而入。
杨雷见到青龙也腾空而起,问:“怎么了?”
“殿下有两件事!一、江南巨贾沈万派遣廖管家前来,表示有约在先,见面或不见面?”
杨雷愣愣地看了看像机器人似的青龙,有点奇怪地说:“看,别人给本王的一包茶,理所当然的要看!”bïmïġë.nët
“第二件事.”青龙突然支吾了一下,杨雷见状,开口问道:“青龙,有话说,你在犹豫些什么?”
“殿下、堂前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知当说一不二!”
“讲,当着我的面,你何时才不允许讲话?”
“谢天谢地殿下您可得多多注意那个吕子聪太太莲儿啊!”
说罢,青龙转身退去,只剩下满脸蒙着圈儿的杨雷呆在那里半天,噗噗地笑着,杨雷站起来收拾衣装到客厅里去会宾客。
“草民叩武王殿下!”
客厅中,廖管家一见杨雷到了,当即跪下行礼问安,杨雷连忙上前扶起廖管家,笑道:“廖管家为什么要这么有礼貌,赶紧请缨吧!”
二人入座后,属下看着茶,杨雷这才问:“廖管家这一刻上门不知有何贵干呀?”
廖管家闻言,放下茶杯笑道:“殿下,前些日子得到天师保佑我老太爷,老太爷精神抖擞、精神抖擞,我大人知道天师两人是第一次来江南,就想约天师两人去寒山寺游玩,看太湖、天师姐弟俩记挂了这位王爷,要邀请王爷一起前往!”
“寒山寺?”
杨雷听到这里,耳边传来那首著名的《枫桥夜泊》。又想到那个寒山寺就在苏州,恰巧他也计划到苏州李文祥处看看,便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日清晨,杨雷,青龙,朱雀三人登上官船,登船后发现吕子聪夫妇竟也在场,见状仍有几分惊异。
吕子聪笑着上前打招呼,杨雷点点头,心说吕子聪咋还走了?看了廖管家一眼,但只见廖管家正在一心望着空中的飞鸟不说话。
杨雷略加揣摩,旋即了然,原来镇守太监江南就像三位土皇帝一样,来此经商的沈万天然无人冒犯,他再借宿吕府,天然把吕子聪伉俪一起请走。
官船沿古运河而上,途经寒山寺时,天师兄妹与沈万早已等候枫桥,杨雷如今一袭青衫,要不是背后冷若冰霜面有难色的青龙朱雀,加上一众背弓提刀、随时如临大敌之番子,凭其装扮,恐怕要被视为儒雅斯文公子了。
天下人皆知武王殿下的身份,却无人能及。能够和秦王斗智斗勇、安然救李渊、掌管天下兵马的人,这类角色至少也该是个高大、威武的人了吧?
但是现在看到真人的时候,沈万依旧惊讶,不由得显出了几分惊异的表情,这个武王殿下也不由得稚嫩了起来,显得也很虚弱,这样翩翩公子般的角色,怎么会在那么短时间里折腾得一个大唐风起云涌呢?
沈万年过半百,外表文质彬彬,沈家虽祖祖辈辈从商,但苏杭地区亦有很大面积,且沈家子弟中不乏在朝做官之人,所以沈家可谓江南豪门、名流氏族之首!
当今天师居多,请客接客乃武王承道之人,但如果要说熟,那自然还是老坐地户沈万与吕子聪比较熟。
眼下吕子聪把武王杨雷引荐给沈万,沈万又把天师兄妹引荐给吕子聪,一众谈笑间进入寒山寺。
现今吕子聪亦脱官改穿便袍。吕子聪原本身材魁梧、气宇轩昂。这样,装扮后,也实在看不出他就是个太监,和他风度翩翩,妖媚可人的莲儿夫人站立着,倒有几分郎才女貌和天生一对。
寒山寺住持一听今天来了那么多大人物,包括当朝最耀眼的武王殿下也不敢有半点松懈,昨天就命令小沙弥仔细打扫,今天更早早就迎出门门了。
住持年逾古稀,头发都白了,但却是满脸通红,身子倒也硬了不少。
他穿着大红色袈裟,带领着寺里的长老、知客僧、大沙弥、小沙弥几十名,虔诚地喊着佛号把杨雷一行迎进了寺院。
这个寒山寺名气不小,但其实庙是最小的,转来转去还花了多长时间,一进庙门便可见其中的那只青铜大鼎香得异常。铜鼎里里外外燃烧着两根手指粗细的香味儿散发着缭绕的白烟,闻之微微有点呛鼻。
寒山寺倒也不是因为杨雷这些人来了就把别的香客挡在门外,而是一见到方丈迎接,后面就有大量武装起来的番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拥抱着中心的少年来了。于是,许多香客信徒,不等番子赶走,早识趣地躲在一边。
杨雷就是有搭没搭地听方丈解释,时不时地笑着或者点头回答,实际上杨雷对这个寒山寺,并没有什么兴趣,虽然去苏州,但一定要看看这个寒山寺以及苏州园林。但杨雷之心,果然是燕子坞。
对于天师来说,这一刻相当的不好意思,自己是道家的至尊,但是现在又在佛家的圣地之中,这感觉真的有点可笑。
关于沈万、吕子聪伉俪,三人均为本地人,此寒山寺早不知去过几次,老丈虽殷勤有加,但大家兴致并不高涨。
这一去,就像走马观花似的,大家兴致都不高,原本规模不大寺庙走起路来更是匆匆,但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杨雷就已转移到寺庙后面去,绕着面前佛阁里供着的佛像走去,刚一走进去,就看见两个僧人双手合十跪着蒲团。
这一来大家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原本不太大的庙走得快多了,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杨凌便转回到庙后面,绕到前面阁中供着的佛前,刚一转身便看见两个和尚正在手合什、跪于蒲团之上敬拜,杨凌初以为寺僧参禅礼佛做业,连忙停下,但为什么他们会向佛像背后行礼却让他感到有点陌生。
而且方丈在这一刻也跟着走了过来,本以为武王殿下不可能那么快便在寺庙后面闲逛,于是没能及时让后院僧人避开,此时却看到了杨雷望着二位僧人发呆,一时认为两人影响殿下雅兴,忙挥手招呼知客僧把这两僧赶了出去。
紧接着就有两个知客僧走上前去,此时杨雷发现礼佛这两个和尚的穿着和剩下和尚的僧衣有点不一样,他们身后还有斗笠,明显来自远方。
杨雷看了看这身装扮,感到很奇怪也很熟悉,突然想起好像前世看日本漫画里僧侣们都是这样装扮的,便奇怪地问:“方丈大师,二位大师不就是贵寺和尚吗?”
方丈闻言双手合十,恭敬回道:“殿下明鉴,这两位是来自日本拾得寺的僧人,来我大唐参拜,并求取佛经佛像而来的。”
沈万在一旁笑着解释道:“殿下大概有所不知的是,前些年,本寺里来了两位得道的高僧,一位是拾得、一位是寒山,后拾得僧人东渡倭国在日本建拾得寺传教,当地人非常尊敬,所以这个倭国僧侣、信徒如果来到我大唐的话,多半会去这个寒山寺朝拜!”
杨雷望着寒山寺住持与沈万说起日本,表情坦然,毫无愤懑之意,全然与同时代的所谓爱国青年不一样,内心倒有些惊讶,但马上联想到此时日本也只不过是沿海劫掠而已,还没有对大唐犯滔天罪行而已,再加上海盗又是日本不法之徒,里面就糅杂了这许多大唐海盗,此时老百姓似乎并未就此对日本国人彻底迁怒。
思前想后,杨雷抬着步子走上前去,走到被知客僧撵走、正准备离去的两位日本和尚跟前,先看看两人参拜的地方,才发现两人前面的墙壁上画着一幅画像,年久失修,颇显斑驳痕迹。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唐:上错花轿嫁对君更新,第54章 除了茶叶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