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含清收起笑容,不说话也不看卫九,自顾垂着眼皮把玩腰间挂着的荷包。
因为来赈灾怕不方便,一应贵重的或者成套的首饰配饰都没带,只带了几样平日里用习惯的略简朴些的钗环簪子。毕竟按照贵族的礼仪,她也不能打扮的太素。
贵族世家的女子,就连守孝期间也要佩戴首饰呢,只不过多用银、玉这种素色的材质罢了。
当然,以褚含清的身份,所谓的“简朴”,对普通人来说也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就连贵重的玉佩也换成了精致的荷包,塞些提神醒脑的干草药,倒是实用又轻便。
此刻把玩着荷包,仿佛上边的绣花很有意思一样,看的心无旁骛的样子。
卫九心中忐忑,殿下这态度……
有点慌。
但他又没有跟女子相处的经验,只是凭着敏锐的直觉和长久以来对自家殿下的观察了解,隐隐感觉到殿下应该是不高兴了。
可是不高兴的原因,他确实搞不懂。
难道是因为那个李月娘只朝自己道谢轻忽了殿下,所以让殿下觉得怠慢了?或是她说话没规矩不成体统让殿下觉得失礼了?
但是殿下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啊。
那就是赈灾的事情忧思过重,殿下觉得疲累烦躁了?毕竟运粮队伍还未到,赈灾事宜又进展的太慢,探查铁矿的人迟迟不归,还有个没人提起但谁也忘不了的失去踪迹的云圣七皇子。
这些大事都压在殿下的心头,忧愁是难免的。
一定是这样没错了,殿下就是这般时刻忧国忧民的女子。
总不至于是因为李月娘想给自己为奴为婢,殿下心里发酸才不高兴的吧。
要真是那样倒好了,殿下如果真的发酸,那就说明在意他,他可要高兴坏了。bïmïġë.nët
想得美。
卫九在心里唾弃自己。
他面上波澜不惊,眼神隐隐闪烁,心里疯狂猜测,一时间看上去毫无动作,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
褚含清等了半晌,这人竟然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本宫不高兴表现的不够明显?
“咳”,褚含清故意清了清嗓子。
卫九立刻上前一步端起茶杯递到褚含清面前,“殿下嗓子不舒服,喝口水润一润吧。”
褚含清真是又气又乐,却还是将茶杯接过来喝了一口,总不能让他一直举着吧。
见褚含清接过了杯子,卫九略略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一直不理他就好。他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殿下可是心里不高兴?”
哟,这块木头竟然看出来了?
褚含清挑眉,“确实,本宫是有些不高兴。不如你猜猜为什么?”
卫九觉得头大,但也确实想知道殿下不高兴的原因,于是试探着猜测,“是赈灾的事情不顺利?还是云圣使团失踪无线索?”
褚含清摇摇头,“这些事情本宫心里虽急,但不会不高兴,一步一步处理就是了。”
“那是因为刚刚李月娘只顾谢属下,却轻慢殿下的原因?”
褚含清仍是摇头,“本宫看着像那么小气的人?”
“这……属下愚钝”,卫九头大如斗,“委实是猜不到。”
其实褚含清也不是真的不高兴,虽然见到别的女子觊觎自己的人心中不舒服,可人家又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且卫九又拒绝的干脆利落,实在没什么可生气的。
但是理智虽如此想,心里却仍是觉得别扭,有那么一丝丝不舒坦,不由得就拿捏起姿态来。也许是期望着卫九能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想听他说什么。
莫非被锦瑟说中了?本宫竟然在吃醋?
褚含清心里一动,旋即觉得好笑。可叹自己刚刚还说的斩钉截铁自信满满,这么快就自打嘴巴了。
但这种感觉,嗯……怎么说呢,有点新奇。
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羡慕她的份儿,对比她的优越,别人心里冒酸水倒应是常有,自己心里微酸还是头一次。
虽然两种酸不可一概而论,但感觉还是蛮新鲜的。这就是男女之情的独特体验吗?
想通了自己那丝不高兴从哪里来,褚含清倒是立刻就放下了。看着眼前因为猜测而苦恼的卫九,她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她故意冷着脸,“那李月娘对你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几次三番想来寻你当面致谢,被挡回去也不放弃,甚至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你,一片诚心本宫都快感动了。她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是个正当芳龄的清秀佳人,你若是愿意收个美婢,本宫也不会拦着你就是了。”
卫九眼睛大睁,磕磕绊绊的问道,“殿下,殿下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褚含清故意不回答,状似负气扭过脸,余光却在偷瞄卫九。
只见他脸色似恍然大悟,但嘴角却不着痕迹的上扬,仿佛心情很隐秘的高兴。
褚含清稍微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这个傻子。
卫九绕到褚含清面前半蹲半跪,这个姿势他很喜欢,他愿意永远仰视殿下,一如仰望天边的明月。
“殿下,别不高兴好不好?”
卫九拉过褚含清的纤手,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拉手的动作他倒是做的很自然。
“属下从没想过什么美婢侍女,也不想要任何人,只想要殿下一个,永远只有殿下一个。”
褚含清也不挣开手,只是凉凉的说,“男人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心里怎么想呢。”
“属下若是说谎,愿遭受天打……”
“别乱说”,褚含清掩住他的嘴,“本宫不需要你发毒誓,只看你如何做的就够了。”
卫九顺势将这只手也握住,“那殿下不生气了吗?”
“还是有那么点生气的,不如你哄哄我?”
卫九神情温柔却无措,“不知殿下想让属下如何哄?”
褚含清深深看了他两眼,狡黠一笑,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就看到卫九的耳朵爆红。
可爱,想捏。
褚含清挑眉笑看着卫九,“你哄吗?”
卫九觉得热度好像烧在他的喉咙里,不然怎么嗓子这么干呢。
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好似缓解了喉咙的干燥,只是开口的声音仍带着灼热,“自然要哄。”
褚含清也有些脸热,却硬撑着不露端倪,好像尽在掌握的样子。
卫九抬起身子,僵硬缓慢却坚定的凑上去,两人的脸越靠越近。感受到轻如羽毛的呼吸扑在脸上,褚含清长睫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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