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实巴交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男人叹了口气,“完什么事啊,客人不满意,非要重做。”
“什么?重做?现在已经做了大半了居然要重做,那之前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另外一个男人惊诧地说着。
之前最年长的老头接过话题,“对啊,现在的客人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我都不想干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前面的秦悦。
其他人也跟着看过去,都想到了此次的活儿,这么多人一起干,肯定赚不到多少银子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快步走到秦悦身旁,将店小二之前叮嘱的话抛于九霄云外,语气不佳地道:“姑娘,你们府上要做什么东西啊?居然要这么多人一起?我们手中可都有着别的活儿的,现在全都耽误了,这笔账可是要算到你们头上的。”
现在辰时已经过半,时间紧迫,秦悦脚步不停地道:“你们放心,工钱我已经与你们铺子说好了。”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可听在五个匠人耳中,却是在向他们说,我虽然雇佣的是你们,可与她交易的却是铺子,所以,耽误活儿的事情,与她无关。
五个匠人有话不敢说,只能瞪着眼珠子干生气。
秦悦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依旧往前走着。
一刻钟后,终于走到了永乐郡主府。
五个匠人原本的气在看到匾额上的府名时,已经烟消云散。
这次的客人居然是永乐郡主?
刚才店小二怎么没说呢?
看着走在前面的秦悦,他们又开始想,这个带路的小丫头,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吗?
他们刚刚的话会不会已经惹怒了对方?
她一会儿见到永乐郡主,不会要告他们的状吧!
各种想法在心中徘徊,让他们都十分忐忑。
秦悦缓步走上台阶,护卫立马恭敬地行礼喊人,“郡主!”
这一声,将五个匠人吓得一哆嗦,全都一副见鬼看着秦悦。
这个看着不大的小丫头居然就是永乐郡主?
完了,他们这次完了。
秦悦走了几步才发现人都没跟上来,疑惑地回头看去,便见几人面如死灰,虽然脚在动,可跟没走也差不多了,半天都没动多少地方。
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几人心下大惊,慌乱地摇着头,“没,没事。”
可他们的模样哪里像是没事,因着一会儿要做事,秦悦不想出什么问题,便道:“有什么事就说。”
几人见她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吓得当即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直磕头,“郡主饶命,我们知错了,求您放过我们吧!”
“小人该死,小人嘴贱,小人知错了。”
“郡主,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求郡主放过我吧!”
突如其来的求饶,让秦悦有些懵,“你们做了什么?”
几人见秦悦一脸迷茫,对视了一眼,最年长的老头壮着胆子道:“郡,郡主,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随便说说的,您别往心里去,我们一会儿肯定卖力干活,绝对不偷懒。”
秦悦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心想解释下,她根本就没将那些话放在心里,却又觉得说了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甚至还可能适得其反。
便换了个角度说道:“我需要的是好好干活的匠人,只要你们认真干活,我可以既往不咎。”
几人狂点头,一再保证会好好干活。
秦悦满意地继续往府里面走。
几人紧跟其后,再也没了之前的懈怠。
可当他们看到外院堆放的几个大雪块时,都是愣了愣。
他们去的高门大族也不少,下雪时,下人们都是将积雪尽快清理干净,以防弄湿了主子的鞋袜。
这永乐郡主府倒是奇特,不仅不弄走,反而还丢放在了院子中。
也不怕永乐郡主责罚。
几人忍不住看向秦悦,却发现她丝毫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反而伸手摸向雪块,还用力地推了推。
这时,秦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请罪道:“郡主,后院的一个雪块碎了,奴才办事不力,请郡主责罚。”
“领我去看看。”
秦悦收回手往后院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那五个匠人,道:“你们几个先熟悉下这些雪块,我去去就来。”
几人懵逼地看了看雪块,心中一万个为什么,他们不是来丈量需要定制的家具尺寸的吗?怎么还要熟悉雪块啊?
不过,就算再想不通,因着之前的事情,也不敢多问。
秦悦匆匆到达后院,便见中间最显眼位置上的雪块已经碎了。
有下人正在试图将雪重新装进大木箱子中。
秦管家道:“我已经让下人重新装箱试了几次,却都无法再结成雪块。”
“不用装了。”
秦悦走过去,伸手抓起一把雪,雪独特的刺骨寒意瞬间遍布全身,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寒颤。
秦管家连忙阻止,“郡主,雪太冷了,小心冻坏了手。”
“无事。”
秦悦试着用力攥紧拳头,可手中的雪却没有一点要融在一起的迹象。
这便是用水融结的冰雪特性,已经失去了雪原本的黏度,再如何弄,都不会结成块了。
周围的下人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全都垂着脑袋不敢说话,气氛十分阴郁。
秦管家并未说雪块是如何碎的,秦悦猜测,大概不是故意的。bïmïġë.nët
她的手已经冰得快要失去知觉了,将雪丢掉,她将手插进衣袖中,靠着手臂的温度暖和着手。
随后大声地道:“你们想不想挽救一下这里?”
下人们惊诧地抬头看去,立马点头。
秦悦继续道:“想就别垂头丧气的了,全都动起来,秦管家,去弄些热水,将这里的雪全部融化,弄好了叫我。”
交代完,她又匆匆过赶回前院。
五个匠人全都一副苦大仇深的盯着雪块看着。
见她来了,立马紧张了起来。
实在是,他们都没看出来这些雪块有什么不同。
可要是这么说,肯定要被责罚的。
就在他们纠结着该怎么办时,秦悦已经问话了。
“可观察仔细了?”
“仔,仔细了。”
几人硬着头皮说着。
“嗯,那发现了什么不同吗?”
不同?
几人心都提起来了,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不确定地说:“比平时的雪更硬?”
秦悦点头道:“对,就是更硬,一会儿我会给你们画一些图稿,你们只要按照上面的图形雕刻雪块就可以了,不过,这些雪块虽然比平时的更硬,却比不得木头,所以你们在雕刻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力道,小心弄坏了……”
“等,等一下。”
最年长的老头惊恐地打断了秦悦的话。
“郡主,您是说,您请我们来,不是打家具的,而是要雕刻这些雪块?”
不仅他吓到了,其他几人也是瑟瑟发抖。
雪块还能雕刻,他们从来没听过。
这要是弄坏了,他们的小命都不够赔的。
秦悦看出了他们的担忧,笑着道:“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先练练手的,等你们熟悉了,才在这些雪块上动手。”
几人这才放点心,不过,脸色也十分难看。
毕竟,他们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啊!
秦悦想到他们之前在路上说的话,开口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要求雕刻好这些雪块,我会付给你们额外的工钱的。”
几人听见还有额外的工钱可以拿,心都活了。
更重要的一点,这活儿东家已经接了,他们此刻就是想要走,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们想要放弃这个东家,另择他处。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只能一一应下。
秦悦将他们带到之前让秦管家预留下的几个小雪块处,随后让人送来笔墨纸砚,临场画了几幅简单的梅花图纸。
“你们暂且雕刻这些梅花试试,记住我刚才说的话,雪块虽硬,但是比不上木头,你们入手的时候一定不能着急。”
几个匠人接过图纸,很快便开始动手。
可入手往往是最难的。
有人才动手试了一下,他面前的雪块就碎了一大块。
这让那几个还没动手的人心都跟着颤了颤,迟迟不敢下刀了。
秦悦见此并未吱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自身心里的阻碍,不是靠别人说就能解决了,而是要真正的放开才行。
又过了一会儿,最年长的老头动手了,他也是在第一刀就碎了雪块,可他却并没有因此就放弃,而是换个角度继续。
坏了就换,雪块在他手中变得越来越小。
其他人见此也慢慢重回了信心,纷纷动起手。
又过了一刻钟,最年长的老头爆发出一道喜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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