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月的夜晚,寂静无人的深巷中,一个身影十分迅猛地攀上宫墙,顺着冗长的巷道,踏着诡异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地朝着宫中最深处走着,它走的很慢,看得出来并不着急,可它迈出的每一步都没有迟疑,似乎早已有了前往的目标。它厚厚的脚垫踩在冰冷的砖瓦上,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人会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
宫殿之中,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下,一只利爪从冰冷的黑暗之中突然探了出来,缓缓朝着锦帐中的妇人伸了过去,两排尖锐的齿间,蘸满了鲜血,一双青褐色的圆瞳瞪地滚圆,在昏暗的烛火中烁烁放光,诡艳妖异。
随后那道身影再次越墙而出,飞身入宫墙之上,对着沉寂的启封城,发出了瘆人的怪叫——呜呜呜……喵!
宫中接二连三有人突发怪病,这病先是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几天后就开始高烧不退,梦魇惊厥,后宫之中已有多人患病。这病令宫中医官束手无策,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普通风寒,可患者用了几副药后,依旧没有痊愈的征兆,反而症状愈加明显,竟几日高烧不退,浑身烧得疼痛难忍,烧得厉害的甚至神智不清,呓语不止。
这两日里,第一个得病却没有死亡的御膳房老嬷嬷出现了新的症状,在烧了整整十天之后,毫无征兆的,她突然退了烧。她的烧是夜里退的,十分突然,但她依然感到浑身发寒,紧接着,她整个人开始变得神志不清,梦呓不止,且突然的腹痛难忍,像有什么怪物藏在了她的胸膛之中,正伸着利爪张着尖牙,从里向外地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三日后,同样患病的武妃娘娘也退了烧,当天夜里,果然也出现了腹痛难忍的症状,说像是有个人正拿着钢针,在一下一下扎着她的五脏六腑。从小锦衣玉食的娇娘子,在这难以忍受的疼痛中哭得满床打滚,死去活来,吓得她宫中伺候的宫女们跪了一地,一个个手足无措地只知道跟着哭。
眼看着又过了三日,后武妃娘娘三日得病的崔贵人也退了烧,不出所料,夜里也出现了腹痛不止的情况,疼得满床打滚。眼看着下一个便是惠贵妃娘娘了。
午后,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微冷的风夹杂着雨点,扑簌簌地从皇宫御书房东侧敞开的窗户外飘进来,站在窗边的皇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感觉这风像是有意而为之,直吹进了人的心里,吹得他心里一阵冰凉。宫中最近因这古怪的怪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的,后宫中已经有好几位嫔妃重病了,除了惠贵妃宫里最先发病死亡的两人外,就要数惠贵妃病得最重,这两日已经烧得浑身俱痛,神智都有些不清了。算着日子,明日惠贵妃的烧就会退下去,然后面临的便是腹痛不止,如同一只怪物在她的体内张牙舞爪得作怪,像是要从她的身体里面钻出来似的,这怎么能不让他焦急。
在后宫之中,圣上一向更偏爱惠贵妃一些,想起武妃和崔贵人疼得脸色煞白,满床翻滚的模样,圣上的心像是被什么揪起来似的,再想想惠贵妃即刻也会出现和她们一样的症状,他用手重重拍在窗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御书房中伺候的几个公公跪了一地,连声唤道,“陛下息怒”。
皇帝并没有理睬这些惶惶不安的宫人,反而任凭思绪继续飘忽。宫里患病者出现的这些新症状,让皇帝想起了一件被记入宫廷秘闻的旧事。据传前朝宫中曾经出现一场“猫鬼案”,据说是当朝国舅爷家中有一妇人豢养猫鬼,导致宫中贵人患了怪病,其病症便是腹痛不止,五脏六腑如同被针扎一般。
那个时候,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民间便有蓄养猫鬼的巫蛊之术,施蛊者通过念咒、施展魔法、驱使、操纵猫的鬼魂去害人。猫鬼上身后,被害者肺腑如同被针刺一样痛,而且家产也会被它转移到豢养它的主人家。养猫鬼并不复杂,人死后变成了鬼,猫死后就变成了猫鬼,有经验的术士蓄养一批猫,在每晚子时训练猫根据咒语作出一系列动作,并拿出活鼠来喂养它们。久而久之,当猫可以被咒语驱使时,术士再将其杀死,然后就能操纵它的鬼魂去谋财害命了。当时的民间,这样的案子有许多,也多有记载,也算可信。
后来朝廷查到了施蛊之人,并命她除去了宫中的猫鬼,宫中之人果然病患痊愈,十分神奇。当时的朝廷为了避免再出现诸如此类的邪魅之事,便下令无论宫中还是民间,皆不许再行巫蛊之术,违者必除以极刑,这一类的事件才算终止,不再有发生。再后来的几百年间,都没有再出现此类事件。
难道说,这一回的事情是因为猫鬼所致?凌儿昨日进宫看望惠贵妃的时候似乎有提到翊儿的后宅里养了一只猫妖……难道时隔百年,这种事情又卷土重来了?
“翊儿不是说今日会向朕引荐一位高人吗,还没到吗?”圣上转头冲着跪在一旁的夏公公问道。
夏公公连忙回禀,“启禀陛下,宸王殿下已在御书房外等候多时了,因担心惊扰陛下,故而没有让我们传禀。”
夏公公心道不好,这几日因为宫中怪事连连,圣上的脾气并不好琢磨,刚刚瞧着圣上心情不好,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了许久,这才不敢贸然传禀,如今瞧起来,应该是弄巧成拙了。
“混账,还不快宣!”圣上果然发了怒,他一挥长袖,将手背在了身后,看着夏公公急忙退出去宣召,自己则踱步走回了御书房中的那张龙书案后面。圣上瞧见御书房里还跪着人,面露不悦,便眉头紧锁地挥了挥手,命跪在两边的伺候的宫人起身。
不多时,宸王赵翊便带着门客张景渊一同觐见,对着圣上跪拜行礼。
“嘿嘿嘿,竟然是你!”圣上一瞧见张景渊,顿时眉开眼笑,亲自从龙书案后面走了出来,指着张景渊说道,“朕记得你,你是张爱卿的长子,前些日子随你父一同进的宫,那时朕还给你赐了名,叫……张景渊!嘿嘿,原来翊儿要向朕举荐的人,就是你呀!”
赵翊连忙回答,“是的父皇,张先生曾助儿臣在黔边平乱,救治了军中许多人,今日儿臣在早朝时听说了后宫诸位娘娘都患了怪病,特意寻了先生来,荐于父皇。”
“好,好好好。我儿果然孝顺,能够替朕分忧。”皇帝赞许地冲赵翊点了点头,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又命张景渊平身,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对张景渊询问了起来,“宫里的怪事翊儿应该和你说了吧,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谢陛下。”张景渊不卑不亢地起身,然后侃侃而谈道,“启禀陛下,宸王殿下已经和草民说了宫中之事,但看病之事还需望闻问切,如若方便,还请陛下恩准草民去瞧瞧病人。”
要去后宫看嫔妃?如果他并没有办法救治她们,岂不是让她们再受一场罪?圣上迟疑了,心中有了一丝疑虑,却并没有开口。赵翊立即明白了他的顾虑,十分贴心地说道,“父皇,不知宫中还有没有其他人同样患病,如此贸然地替惠贵妃娘娘诊治,恐怕不妥,不若让张先生先给其他病人瞧一瞧,也好更全面地了解这个怪病的情况。”
圣上还是没有开口,脸上的神色却柔和了许多。他将目光投向了张景渊,想听听他的意见。只见张景渊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冲着皇帝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容草民先去瞧一瞧其他得了病的宫人,待确定了用药,再为娘娘诊治,娘娘凤体贵重,经不起折腾。”
这话说得皇帝舒展了眉眼,对张景渊道,“那就让小夏子带你去瞧瞧。”
旁边的夏公公立即弯腰行礼,带着张景渊和宸王赵翊一同退了下去。
她们先去的,自然是御书房里老嬷嬷的住处。这位老嬷嬷已经被这个病折磨地奄奄一息了,就剩一口气,半死不活地躺在自己的住所里,迷迷糊糊的昏死着。老嬷嬷因为进宫时日久了,也有一些地位,得以一个人独居,但到底是下人,屋子不大,没什么家具,且屋中光线很差,只有一扇靠西的窗户,平日里开一开,自从老嬷嬷病了以后,因怕她受了寒,便再也没有开过,屋子里湿冷地很。
一直在照顾她的是御膳房里去年刚分过来的一个小宫女,据说是平日里受了这位老嬷嬷的照顾,所以这一回她知恩图报,一有时间便整了热帕子来给老嬷嬷擦身子降温,这几日去太医院取药煎药的,也是她。听闻有高人来给老嬷嬷看诊,这个小丫头还特意向管事公公求了半日的假,跑过来守在老嬷嬷身边。
床上躺着的老嬷嬷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捏着床板,已经疼得没有劲再翻滚了,只能奄奄一息地低声哼哼。张景渊先是检查了老嬷嬷的神色、瞳孔和舌苔,然后又在她所住的小屋子里转了一圈,四处检查了一番,这才从屋角处搬过来一张平日里用来吃饭写字的破桌子,放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张景渊向小宫女要了一个碗,半碗无根水,一根银针,一把糯米,还有一根红绳。只见张景渊将糯米放在碗底,用红绳的一端拴着银针,埋在糯米之下,另一端系在了床上老嬷嬷的右手大拇指上,然后便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
待日落西斜,前来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张景渊这才重又走回了桌前,将米中的银针拽了出来,放进了无根水之中,只见这根用红绳绑住的银针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水中不倒。紧接着,张景渊磕破中指,在水中挤出一滴指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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