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越看越惊讶,越看越称奇,原来他们本无仇怨,出手时看似风雷交加,却没有一点杀机,你不愿伤我,我也不愿伤你,你一剑来,我一剑去,斗了半天,倒像是师兄弟切磋武艺,没有一点火药味。
童艾道:“他们这是在扮家家吗?”尖着嗓子叫道:“端木龄,你们在作甚?”
二人剧斗正酣,冷不防听到她的喊声,端木龄微微一惊:“糟糕,一心想和金叹月较量功力分个高下,这般斗下去斗个三天三夜也不是头。”心念急转,于是出手加重,剑上渐渐添了杀气。
金叹月见他神情突变,每次剑锋卷来,都搅得风云四起,丝毫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付。二人在苍茫夜空中酣战了数十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败。
端木龄见他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修为,能挡得住自己倾尽全力的攻击狂潮,况且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心里渐生惺惺相惜之感,下手又渐渐轻了。
金叹月见他下手渐轻,遂收了几分力度,二人越斗风声越小,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火花全消,二人从云端落在河边,互相看了几眼,突然齐声大笑:“好!太过瘾了!”
端木龄笑道:“金兄弟,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可敬的修为,在下十分佩服,我们旗鼓相当,谁也赢不了谁,不如就此罢手言和,日后若有机会,再决雌雄,你看可好?”
金叹月朗声道:“端木大哥所言甚是,我二人何苦拼个你死我活。”
端木龄看着他轻轻点头,忽然转身朝慕容檀等人走去:“五师弟,我们走吧!”
慕容檀和童艾白薇等人一怔,慕容檀道:“凌游风怎么办?”
端木龄道:“凌游风体内辟火神珠如今被逼到天灵盖中,以我等功力既逼不出来,又压不下去。倘若勉强把神珠逼出来,凌游风必死无疑,此珠却不会毁灭,依然有可能借体重生祸害苍生。把他带往中原,万一途中魔性发作,岂不是害了中原百姓?南诏人烟稀少,让他在这里呆着,就算魔性发作,也害不了几个人。我们赶紧回山,请掌门亲自来处理此事吧。童师姐,你看怎样?”
童艾想着把凌霄云收为门下弟子,自然不愿再和他兄妹为难,细细咀嚼端木龄的话,也觉很有道理,缓缓点头道:“你说的未尝不对,现如今我们留在这里,确实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此事全因辟火神珠而起,就算杀了凌游风,此珠也无法毁掉,只不过多害一人性命罢了。把他带往中原,容易酿成更大的灾祸,先前我等不明此理,才造成渝州城惨案。也罢,我们赶紧回山,请掌门师姐定夺吧。”又对凌霄云道:“凌姑娘,令兄体内有辟火神珠,魔性随时会发作,劝你还是把他带到人烟稀少的山野之中,你也离他远远的,千万不要靠近。我们先回山将此事禀告掌门,日后定当再次南下,替你兄长逼出辟火神珠。”
凌霄云见他们不再纠缠,不由喜笑颜开:“此话当真?”童艾心里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得意弟子,见她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容,更是喜爱有加,微微一笑道:“一言九鼎。”
凌霄云拉着兄长游风的手,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慕容檀缓缓走到她身边,柔声说:“小云儿,我们先回去了,你要保重。”凌霄云低声道:“谢谢你,慕容哥哥。”
慕容檀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想说,踌躇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怔地站了一会,黯然回到端木龄身边。
众人悄悄说了几句话,端木龄朝金叹月喊道:“金兄弟,今日一战大快我心,日后有缘再见,定要再向你讨教子午神功的精妙。”
金叹月道:“好,只要端木大哥有此雅兴,小弟一定奉陪到底。”端木龄道:“告辞!”
众人祭起法宝一闪而去。凌霄云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撤退,幸福来得太快太不真实,一时呆呆愣在原地,傻傻看着他们离去。
金叹月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终于松了口气,走过去扶起呼延赤:“前辈,你感觉怎样?”
呼延赤受伤并不算很重,趁着他们斗法的空隙一边默默运功调息,精神很快恢复了许多,在金叹月搀扶下颤巍巍站起来,歉疚地看着凌氏兄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凌霄云突然感受到身后有股灼热的目光,忍不住回头一看,看到呼延赤时非常矛盾,犹豫半晌轻轻道:“师父,我父母真是你害死的吗?”
呼延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凌霄云感到一阵眩晕,愤然举起长剑直指呼延赤:“为什么?”
呼延赤凄然摇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父母的确是被我杀了,你要为父母报仇,现在就动手杀了我吧。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很多年。”
凌霄云全身都在颤抖中,太戊剑不停地抖动,眼眶全部湿润了,僵持了一会儿突然掩面痛哭,太戊剑掉在地上,嘶声裂肺喊道:“这是为什么?”
呼延赤道:“云儿,风儿,为师杀你双亲,罪在不赦,你杀了我吧。能够死在你们手里,也算是天理昭昭。”
凌霄云哭道:“你是我师父,虽然害了我双亲,却一手将我兄妹抚养成人,对我兄妹有恩,我不能杀你,我不能杀你。”
长夜萧瑟,夜风嘶吼,疏离的月光洒在青山之麓碧水之畔,说不出的凄清冷落!凌霄云的哭泣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尖锐刺耳,令人神伤心碎。
金叹月心中默叹,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她,缓缓走到云儿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云儿顺势扑进他的怀抱呜呜咽咽哭泣。
呼延赤站久了显得非常吃力,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倒。
凌霄云念着他的养育之恩,看他这幅模样甚是不忍,忍泪道:“师父,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你杀我父母之仇,对我兄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此一笔勾销。”
呼延赤坚毅的眼眶中滚下了一滴热泪:“云儿...”
凌霄云小手一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呼延赤痴痴地看着他们,十几年的养育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割舍的?然而事到如今无可挽回,再待下去徒增伤感而已,他本是豁达之人,迟疑片刻便转身就走。
可是他的左脚刚一抬起,胸口涌起了一阵钻心的剧痛,好像被人用极端粗暴的方式撕开了胸膛,一阵凉飕飕的前所未有的痛感游遍全身。
他愕然低头,视线竟然有点模糊,隐隐约约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从胸前透出来,这只手竟然穿透了他的身体。
浓浓的血,稠稠的血,从指上涓涓流下!血,是他的血,可是,是谁的手?
他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下手偷袭,然而已没有力气转身,全身力气顷刻间好像消失了,就像一棵失去生命力的树木,颓然倒下!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转过身子,艰难的回头想要看清偷袭者的容貌。
他终于看到了,是一个状若癫狂的青年,一身白衣被鲜血染成乌黑,一张俊俏的脸庞和魔鬼一样狰狞!凌游风!一直像稻草人一样的凌游风居然动了!
看到是凌游风,呼延赤立刻露出释然的笑容,好像这种死法对他来说是一种恩赐,他感到很满意,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劫数,就此完结!
凌霄云吓得魂飞魄散,歇斯底里惊呼起来:“哥!”
没有人知道凌游风何时醒来的,可他又像迷迷糊糊没有清醒一样,杀了呼延赤后,缓慢地转过头去,用邪恶的眼神打量着凌霄云和金叹月,眼中凶光毕露,血淋淋的右手抖了一下,停住,又抖一下,一滴滴热血顺着手指往下流!
凌霄云失去了方寸,金叹月却清醒得很,赶紧拉着她后退几步,右手一挥,上邪剑握在手里,斜斜地指着状若癫狂的凌游风。
凌游风狠狠地盯着他们,头微微往左一偏,又往右一偏,细细地打量他们。
凌霄云叫道:“哥,你醒醒啊!”凌游风摇头道:“我认得你们,我不能杀你们,我不能杀你们。”
金叹月见他疯不像疯颠不像颠的奇怪模样,也不知应该如何应付,凝神防备,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话激怒这个入魔的怪人。待听到他这样一说,暗暗松了口气,只盼着他就此离开。
凌游风看着他们许久,眼中露出疑虑的色彩,终于他好像看腻了二人,缓缓转过身,一步步朝着河畔小路走去,走得很慢,仿佛肩上扛着一座大山。
凌霄云不知他想去哪里,连声喊道:“哥,你去哪里?”一面喊,一面想挣开金叹月的双手去追凌游风。
金叹月紧紧地抱住她,苦劝着:“云儿,不要胡闹,你哥哥魔性发作了,很危险,不要靠近他。等他清醒过来我们再去找他。这一带人烟稀少,百里内没有村庄,他害不了人。他魔性发作时魔力大涨,没人能伤得了他,你不用担心。”
凌霄云哪里肯听他的劝告,一直在极力地挣扎,金叹月紧紧抱着她丝毫不敢放松。她心里一急,朝着金叹月手背一口咬下去,金叹月顿觉一阵剧痛,原来她这一口咬得好狠,在他的手背上咬出了血。可是金叹月死都不放手,牢牢缠着她。凌霄云一时情急咬了他一口,待见手背上血流不止,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歉疚,突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痛哭失声。
凌游风走得虽慢,可是在这朦胧夜色中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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