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表情很是认真的问秦立，“我想尽了市面上所有的青花料，但没有一款青花料的特性是如此这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分辨青花呈色是在釉上，还是釉中，又或者是釉下，如果是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因为这种分层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分层，而是青花料与透明釉以及胎质的结合程度，非常考究眼力，即使圈内人，如果对于瓷器认知程度不深，也很容易看走眼。
既然此款瓷器已经注定被定为仿康熙了，店老板料定自己再胡搅蛮缠下去也讨不了便宜，干脆趁着这个走眼就坡下驴，讨问不解之处。
“市面上确实没有这种青花料。”
秦立淡淡一笑，随口解释道：“民国期间，欧洲国家大肆购买中国古瓷，景德镇各大窑口为了谋利，当时制造了大量的仿康熙，采用的青花料是洋蓝。
不过，洋蓝的发色太过艳丽，不够稳重，有发飘的感觉，很容易看出是赝品。因此，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而混合用料就是一种思路，且在明清都有这方面的技术。在当时，除了洋蓝之外，国内各大窑口还有一种国产料用的比较多……”
“石子青？”店老板插话。
“没错，就是石子青。”
秦立笑道：“石子青的发色特点是色沉不亮、蓝中泛灰，做出来的瓷器不好看，但与洋蓝混合后，刚好能中和掉洋蓝太过艳丽、不稳重、发飘的特性。
奈何洋蓝是化学釉料，分子轻，二者混合难以真正融合，所以才会在烧制出来的瓷器上呈现出这种分离感……”
他的这套说辞，既解释了此款瓷器的青花呈色问题，也道出了此款瓷器的真正年份。
“原来如此！”
店老板恍然大悟，随之苦笑道：“我还以为清代某个窑口的假官古瓷呢，弄了半天是民国仿，这年份差距有点大啊……”
“市场价值差距不大。虽然算不上精仿，但也是高仿了，还是值点钱的。”
秦立呵呵一笑，转头看向老蒋：“赔钱吧，市面上的清三代高仿瓷，价值在八万到十万之间了，我看这个底足形制，怕是个青花大盘，价值肯定在九万之上了。具体多少，你们自己商量吧。”
他这句话里含有话术，直接将赔钱数额定在了九万到十万之间。
店老板的进价肯定没这么高，但他掺和这种事在古玩圈里属于坏规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传出去，为了避免自己的名声将来受损，他也只能尽力让店老板多赚点钱，化不利为有利，给自己塑造一种为人公平公正的名声。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背刺老蒋，但总比自己声誉受损好吧？”
鉴于老蒋对待自己的态度，秦立毫不犹豫的便将老蒋给卖了。
“啥？”
眼见秦立将此瓷器鉴定为赝，老蒋心里本来还挺高兴的，但听到这个价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没搞错吧，就这么一个破花盘，还是民国仿，价值九万多？”
“老板进价肯定没这么多，但人家是做的是生意，肯定要赚钱。九万到十万之间都是正常价。”
秦立催促道：“你快点吧，赶紧跟人去谈。盘子本来就是你摔破的，没让你按照官窑价来赔偿就已经不错了，还叽叽歪歪的个啥！”
老蒋：“……”
他心说这小子到底哪头的？
他很想吐槽秦立一句，你过来是为我出头的，不是让我破财的！
但想到自己跟秦立之间其实没啥关系，人是高校长带过来的，都涌到嗓子眼的话又生生咽了口气，心里郁闷的要死。
店老板则是很诧异的看了秦立一眼，随即抱拳一礼，赞叹道：“小哥为人正派，处事公平，在下佩服，肖德文在此有礼了！”
“不敢不敢。”
秦立连忙回礼，表面上表情从容，心里则是一喜，这老板对我的印象不错，看来以后声名受损的情况不会发生。
高校长看看感慨不已的店老板，再看看表情从容的秦立，又看看一脸苦恼的老蒋，心里一阵抽，心说秦立这小子为了自己声誉不受损，竟然把老蒋给卖了，不但得了我的国画心得，还得到了店老板的认可……
得！便宜都让他占了！
“他为人正派？他要是为人正派，这世上就没有不正派的人了！真特么猴精猴精的！坏心眼子忒多！”高校长心里一顿大吐槽。
最终，摔碎的瓷器老蒋一共赔了九万五，这还是看在秦立的面子上给优惠了五千块，不然就得上十万。
老蒋看着那堆碎瓷片，悲痛欲绝，十万块就买个这？
“亏大了！”
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立懒得搭理他，跟高校长说了一句，“校长，我去见个朋友，就不载你回去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儿啊，明天我去你办公室拿。”
说完，就出了店铺，朝商铺区中心区域最大的那家店走了过去。
那家店是李海建的，自从李海建从鲁东出事之后就关了门，可刚才他跟校长过来的时候，发现门竟然开了。
秦立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李壮泰坐在柜台里面，正在翻看市面上最常见的古瓷史，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跟客人介绍瓷器。
“我去，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我就说店铺怎么开着门呢，我还以为招贼了。”
秦立打量李壮泰两眼，发现李壮泰变化挺大的，以往的轻浮之气不见了，变的沉稳了好多。要不说人的成长需要经历呢。
“嚯！秦兄！你可是大稀客啊！”
李壮泰连忙从柜台里面站起，热情道：“里面请里面请，咱上三楼。”
李海建的这家店，是骡马古玩市场最大的古瓷店，不但每层面积大，还是为数不多的拥有三层的商户。
一楼摆的基本都是普货，二楼则是一些精品，三楼是会客厅和库房，以及摆放着这家店的镇店之宝，是一件乾隆年间的镂空珐琅转心瓶，价值上亿，珍贵程度在江城整个古玩市场里绝对能位列前三。
这也是他的店名声大生意好的原因，奈何精品太少，普货赚钱又不多，家里一帮子人开销又太大，利润都不够开销的，导致李海建铤而走险，收了生坑之货，奈何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中招进去了。毣洣阁
“李叔现在什么情况？”
到了三楼会客室，李壮泰给秦立倒了茶。
秦立与其闲聊几句，便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李壮泰没说话，只朝他伸了两个手指头。
“两年？”
秦立表情诧异，就李海金买的那些生坑货，数量可不少，在他的感觉里，最起码也得五年起，甚至被判个七八年很平常，不料竟然才判了两年。
很显然，找关系起作用了。
他眉头挑了一下，“没少花吧？”
李壮泰苦苦一笑：“整整八个数，差点把房子都卖了。不过还好，至少我三叔在里面的时间缩短了不少。要不然，我就不是在店里老老实实坐着了，而是四处找人转让店面……”
说到这，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秦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PS：前天晚上洗澡受凉了，导致感冒，头晕晕的，喝了药光想睡觉。今天比昨天状态好多了，估计明天就没啥大问题了。
今天就这一章了，明天我会将这两天欠的两章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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