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踉跄几步站起来走去窗边。
心里就算是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似乎是在这刻终于明白，再这样下去，姜殊对他的厌恶会越来越重。
或许，到后来她会把他仇人。
这并不是傅临琛想要的结果。
洗漱完，去衣帽间换了身得体的西装，站在镜子前，他的神情很是恍惚。
像是在迷糊之中，看见姜殊从身后走来，手里拿着领带看向他，笑意盈盈地问：“临琛，今天打这条领带好不好？这个颜色很衬你的西装。”
几乎是瞬间，傅临琛慌乱红了眼眶。
他知道，姜殊再也不会对他这样。
姜殊收到傅临琛发来的定位信息，上面显示着在民政局。
这次，他没有再耍花招。
姜殊把小福星留给闻韶照顾，两个人都没有意见。
随后，闻韶把姜殊送上车，才牵着小福星转身离开。
“闻叔叔，我以后是不是就没有爸爸了？”
闻韶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俩就算是离婚，也只是斩断他们之间的感情，这和你没有关系。”
“总言而之，就是傅临琛还是你爸爸，就算他以后再婚又生了小孩儿，他还是你爸爸。”
小福星点点头，兴致不高。
姜殊到民政局时，傅临琛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见她从车上下来，他迎上去开车门，绅士地用手挡住车顶，姜殊只是不咸不淡地一句“不用麻烦”。
瞬间，把距离拉开的无比远。
两个人并排站着，看着不远处，他们曾在这里拿过结婚证，许下过永远不分开的誓言。
到头来，分开也是在这个地方。
真是可笑。
“殊殊，你说，你会有后悔的那天吗？”他还想再跟她多说几句话。
“确实做过许多后悔的决定。”姜殊这刻有点坦然，“但我想，不会再有哪个决定，会比嫁给你更让人后悔。”
要是换做以前，听见这话的傅临琛肯定会被气得半死。
而今天，他只是笑了笑，有些无奈，有些妥协。
“是啊，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分开了。”
“我常听人说，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分开的，如果真的分开了，那肯定是有其中一个人再撒谎。”傅临琛看向她。
姜殊和他眼神正对，“是没错，不过你也说了，是以相爱为前提，而我不爱你了。”
她也没想到能把不爱说得这么轻松。
说完后，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犹如卸去身上的枷锁，不再被束缚，没有任何沉重的感觉。
“领完离婚证我请你吃饭。”担心姜殊会拒绝，傅临琛赶紧补充，“就当是赎罪，让我心里能好受点。”
姜殊深呼吸，慢慢道：“再说吧。”
今天的人很少，他们进去办好手续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两本离婚证。
那时候，是正午的光景。
阳光温暖洒在地面，有几缕照耀在姜殊身上。
傅临琛侧过头，把离婚证装进口袋，心里晕染几分苦涩，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午饭时间，走吧。”
他先去开车，姜殊走到路边，那辆熟悉的车已经停在面前。
姜殊坐进副驾驶，转过头看窗外。
想起当初。
领完结婚证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特别好，跟傅临琛有说不完的话，想过无数种梦幻的未来。
可还是有了今天的这本离婚证。
这段感情，姜殊拼尽全力了，要再多，她实在是给不起。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把着方向盘问。
“走一步看一步。”
“以后还打算当医生吗？”
姜殊想了想，“不了，小福星和愿愿都需要人照顾，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实际上，他是想问，以后还会不会留在江市。
转瞬又想到什么，只能是低下头无奈笑。
还是不问了，免得让她烦恼。
“其实你现在，不用工作也能过得很好，奶奶留给你的公司股权足够你生活。”
的确如此，她是仅次于傅临琛的股东。
每个月就算不出门工作也可以过得富裕。
曾经姜殊之所以还想去医院上班，主要是不想闲在家，有保姆照看孩子她也不用担心。
如今，的确是可以好好放松了。
“还有离婚协议书上，我分给了你几套房产，要是想去别的地方重新生活也有地方住。”
这些姜殊看见了，原本是想拒绝。
思索了会儿又觉得没必要。
这些，就当做是补偿也好。
至少真要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有个住的地方也能让小福星和愿愿过得好。
“多谢。”她说。
傅临琛看着前方，“能做的也就这些。”
比起对姜殊的伤害，这些补偿根本就是远远不够。
不过眼下，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车子在一家餐厅停下，看样子是傅临琛提前打点过，里面根本没有人，完全是被包场了。
门口站着服务员，毕恭毕敬地道：“傅先生，姜小姐这边请。”
跟着前面的人上楼，玻璃窗外的风景特别好。
是个不可多得艳阳天。
傅临琛照例把菜单给姜殊，示意她点菜，这次，姜殊没有再顾及傅临琛的喜好，点的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最后，傅临琛只是加了自己喜欢的两道菜。
门被打开又关上，包间陷入安静。
七月份的天气，外面的炎热和里面的凉爽形成鲜明对比。
傅临琛偶尔看向姜殊，偶尔看向窗外。
忽然，姜殊像是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个装珠宝的锦袋，推到傅临琛的面前。
“这里面是戒指，我用不上，你拿回去。”
傅临琛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早摘了婚戒，而他还戴着。
看着里面放着的戒指，想起当初的情定终生，仅此一次。
还真是印证了这句话。
他真的只有仅此一次的感情。
“你留着，当纪念也好，拿出去卖了也好。”傅临琛望向她说，“这是我送给你的，所以没有理由再还我。”
“好。”姜殊没再推辞，把袋子装进包里，“等有空的时候就去找个地方卖了。”
换来的钱，还可以给小福星和愿愿买点什么玩具。
听见这话，傅临琛心里一空，眼神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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