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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重返记忆

  又是一个漫长的几乎没有尽头的梦……

  无数的宇宙在这个梦里变成了一个个的肥皂泡,它们漂浮在黑暗中,四处游荡,一些膨胀到极限的,开始纷纷爆裂……而在黑暗的深处,无数新的宇宙种子正在酝酿、萌芽……

  “啊——!”马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环顾四周: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的几盏应急灯发出暗淡的白色光晕,这里似乎是一号舰队第十三号太空舰的指挥舱,但是偌大的指挥舱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人都去哪儿了?”马克自言自语道。他站起身走到操控台前,按下了一个电源手动开启按钮,整个指挥舱瞬间变得灯火通明。虽然灯光并不刺眼,但还是让已经昏迷不知多久的马克有些不适应。他眯了一会眼睛,适应了明亮的环境。

  “雨呢?她去哪里了?”马克嘴里嘀咕着,抬起胳膊对着手腕上通讯器呼叫,“雨!你在吗?……雨!……邢云!……你们都去哪儿了?……”见一个个都没有回应,马克干脆打开了集体呼叫功能,但是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回应。

  “奇怪!她们……”忽然,马克想起了什么,他感觉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好像上次穿越黑洞误入“重生之地”之前,自己刚刚醒来时就是这个情形。

  没错!……不过,等等!……穿越黑洞……“重生之地”……库特……地球联盟舰队……“混沌之神”……蜥蜴怪物……地球……黑衣人……意识世界…………造物主……意识自爆……雨……一个个名词和片段从马克最深的记忆中苏醒了过来,然后它们相互拼凑,最后终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记忆。

  “雨?!……雨死了?!”最后的一段记忆令他无比地震惊。

  “不!这不可能!”马克心里大吼道,“这是梦!一个梦而已,雨不可能死!”他站在操控台前呆立了半天,“对,没错!一号舰队还是刚刚穿越完黑洞,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对!什么地球被侵略,什么黑衣人,什么造物主,什么‘意识自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里虚构的,一定是这样的。”想到这里,马克终于松了口气,他有些虚脱地重又坐回到椅子上。

  在座椅上又休息了片刻,感觉精神和因长时间睡眠导致的体力缺失已经恢复,于是马克快步向指挥舱的门口走去,他想尽快确认一下这是否真的只是个梦?他希望雨和所有的人都在其它地方忙碌着,或者是在跟自己开一个捉迷藏玩笑,然后会突然在某个地方冒出来……

  宽敞的走廊里依旧是空无一人,没有半点的声音。马克跑到了会议厅,可偌大的会议厅里同样是空空荡荡。

  马克仍然不甘心,他于是从顶层跑到了三层、从三层又来到了二层、最后来到了底舱……他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指挥舰上所有的近千个房间转了个遍,但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形还是发生了,半个人影也没有。

  “有人吗?……”尽管马克知道无用,但还是禁不住大喊了几声,声音回荡在整艘太空舰内,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

  “难道自己还是在梦中没有醒来?”这时马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转过身体,身后的一艘侦察飞船的外壳上,有凹进去的一大块。他记得这是上次自己为了验证是不是在梦中,用拳头击打出来的,当时右手差点骨折。

  为了重新验证一下,马克又轻轻朝那处凹痕的旁边挥出一拳,结果飞船那的庞大身躯就像被大风刮走的树叶,远远地抛开,然后轰然一声撞在太空舰的墙壁上,随之脚下一阵剧烈地震动。

  “难道我不是在做梦?!……对了,雪莉!……雪莉,你在吗?”马克又想到:在遇到库特之前,雪莉还没有被改造过,或许她可以告诉自己这是不是梦。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沉默。他用意识探知了一下自己的脑部,发现那个存储着雪莉的芯片已经跟自己的大脑互相融合,显然已经被改造过了,雪莉已经不在里面了。

  “这是真的吗?”马克迷茫了……

  接下来,凭借着记忆,马克机械性地重复着“梦”中的操作:他打开了太空舰的远程搜索功能,立体空间图上,果然只有自己所在的这艘太空舰孤零零的悬浮在那里;瞭望台外依然是那个血红色的世界!他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巨型的红色气体云团,依照梦中的解释,这都是造物主的意识幻化的。

  “如果是梦的话,这未免太真实了!如果不是梦的话,难道我还在造物主的意识世界里,造物主并没有被我的‘意识自爆’毁灭?……也对,如果我真的‘意识自爆’了,怎么可能会复活呢?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马克苦思冥想着,可还是想不出所以然,“算了!不管这是不是梦,既然来了,就找到‘重生之地’,进入到地下看看库特是否还在那里!”有了决定,他不再犹豫,直接按照记忆中“重生之地”的坐标设定好航行路线,并且把速度提高到最大。

  十三号太空舰在血色的海洋中飞速穿行……

  “重生之地”还是那么另类地漂浮在一片红色的“气球”之中,像一个被吊在空中,已经腐烂发霉的苹果。

  乘坐微型飞船降落到“重生之地”那支离破碎的地表,一出舱门,马克就朝着天空试着大喊道:“造物主!我知道你还在,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等候了片刻,没有回应,寂静如梦中。

  马克无奈,他找到了库特曾经带自己出来的那个通往地下的深洞。他穿戴好预先准备的飞行器,稳稳地向深喉一般的洞中落去……

  地下的场景跟梦中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幽灵花”,没有了“灵怪”,没有了那些漫山遍野生长的“蘑菇”……一切都光秃秃的,黑色的岩石地表像是没有星光的汪洋,诡异、死寂!

  有了飞行器的帮助,马克不用再费力地徒步,他很快就找到了通往“灵怪”巢穴的地洞,来到了那面隔绝着另一个幻想世界的石壁前……

  阳光、草地、溪水、森林、高山……阳光一样地明媚,青草一样的绿、娇艳欲滴,湖水一样清澈透明,森林一样高大茂密,山峦一样起伏连绵……

  可马克记得,在梦中这里已经被雨的“意识自爆”彻底毁掉了!

  造物主果然没有死,他又重建了意识世界,马克心想。

  无心浏览这虚幻的世界,马克一直飞到了高高耸立的“金字塔”前,它依旧在闪耀着银色的光泽,依旧那么神秘莫测。

  “造物主!……库特!你在里面吗?……”马克还在测试自己是否是处于梦境。

  “你来了。”

  这次令马克有些意外的是,对方居然有了回应。虽然这个声音不像是造物主的,但是那高高在上的语感却非常相像。

  “你是谁?我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中?或是你的意识里?”马克在空中绕着“金字塔”盘旋飞行着,试图找到一扇开启的门。

  “现实也好,或者梦境也好,都由你来决定。”这个声音虽然确定不是造物主的,但又感觉有些熟悉。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马克停住了身形,悬浮在半空,面对着金字塔的一面。

  “你的意识力已经达到了十级的水平,你可以任意创造你想创造的世界,现实或者梦境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你只是刚刚从沉睡中苏醒,不了解这一切而已。”那个声音像是从金字塔里发出的,又像是从头顶传来。

  “我不明白。我只记得我跟这个意识世界的主人,也就是自称造物主的库特进行决斗。我“意识自爆”后,跟他同归于尽了。可是……怎么又复活了?”马克头有些晕。

  “通往基因强化十级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自我毁灭’。你自爆后的意识力并没有消散,而是经过漫长时间的凝聚后,又重塑了你的身体。库特误入了歧途,试图通过吸收别人的意识力来突破十级的屏障,这就如同一个人以毒攻毒来疗伤,结果却毒发身亡。”

  听到这儿,马克惊讶到差点从空中掉下来,“我突破到了十级?!这……这是真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但是却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当然,他不会完全相信对方说的话,说不定对方只是自己梦中幻化出来的人,说了些自己喜欢听的话而已。

  “那为什么我还在造物主的意识世界里?”马克指了指天空。

  “不!你错了,这是你的意识世界。库特已经在这个宇宙中消失了,不会再存在了。”

  “我的意识世界?”马克又一次张大了嘴巴。

  “是的。这是因为,在你的记忆中,这里给你的印象最深刻,当你苏醒后,意识就会自动把你带到一个你最熟悉的世界里。”毣洣阁

  马克点了点头,这点他承认,因为雨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死去的,“那雨呢?既然你说这是我的意识世界。为什么看不到我想见的雨?”他急忙问道。

  “这虽然是你的意识幻化出的世界,但它也是真实的,并不是梦。只有拥有意识的人才能在你允许的情况下进入。雨的意识已经在这个宇宙中消失了,她会出现在你的梦里,但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在你的意识世界里。”

  马克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即使这是梦,但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情也一落千丈。“我睡了多长时间?为什么有些记忆变得非常的模糊?”他低头深思,似乎是在寻找某些已经非常遥远的记忆。

  结果,马克听到了一句比自己突破到十级还要惊讶的话。

  “你已经沉睡了整整一万年……”“金字塔”里说出来的这句话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荡着。

  “一万年?!这怎么可能?!你要说一两天,甚至一两个月我都有可能相信。一万年!只怕地球都可能毁灭了。”马克觉得,说话的这人肯定是个骗子。一万年什么概念?在他这个只能活一百年的人类心里就是——永远!

  “突破到十级,这是一个飞跃式的进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意识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洗涤、净化,现在的你已经不算是人类,一万年对现在的你而言不过是人类吃顿饭的功夫。”

  “不是人类?!那我现在是什么?”马克觉得对方越说越离谱。

  “是原人。”

  “猿人?!你说我现在是猴子?”马克觉得对方是在调侃自己。

  “不,是原始的原,原点的原。原人是原世界最基础的人种。”

  “原世界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宇宙外的文明,以你现在的思维是无法理解这个文明的。他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没有大小、长短,也没有过去和将来……”

  “好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只想回到我的世界,回到一号舰队。”马克打断了对方的“胡言乱语”,什么圆不圆的,他根本不在乎。

  “一号舰队已经不存在了,在你离开并进入微宇宙的半年后,它被混沌之神全部吞噬掉了。”

  “不可能!那个混沌之神已经被我劈成了两半,就算不死,也没有能力吞噬掉整支舰队!”马克大喊道,“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洗脑了,你说的这一切我都不相信!”

  “混沌世界是一处处于各个世界之间的空白地带,混沌之神是这处空白地带的唯一生物——其实它们不能算是生物,因为每一只混沌之神都活了无数年,可以说它们是永生的,甚至比微世界可能还要古老。它们体内的那个光球是一个时空之门,可以通往一个世界。它们不仅以那些黑雾为食,还依靠着时空之门从那个世界吸取能量。你虽然把那只混沌之神斩为两段,并从它体内获取了能量之源——微世界,但是它不会死掉,而且很快就会复原。等它复原后,就会召唤它的母体来寻回能量之源。”“金字塔”里的人接着说出了一个令马克惊恐的消息,“那个母体大到你根本无法想象,一号舰队在它眼里不过是你眼中的几粒灰尘而已。……我可以让你看看当时的场景。”

  话音刚落,马克的眼前一晃,刚才的世界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的充满着黑色雾气的世界:在如水般粘稠的浓雾中,十几艘太空舰披着防护光幕正在以疯狂的速度前行,它们就像是海洋中的十几只小磷虾,正在逃避着后面一只蓝鲸的血盆大口的追击。它们边逃,边向后方不停发射着离子光束,蓝白的光束像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黑暗的空间。

  借着这些“闪电”的光芒,马克隐隐看到黑雾中有一个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空的黑影,它根本不受那些离子光束的影响,速度比太空舰要快上好几倍。

  马克当然知道那是一号太空舰队。他心急如焚,想冲上前去,可是身体却像凝固的雕像,无法移动分毫,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黑影把所有的太空舰一口吞没……

  “不——!”眼前又恢复到刚才的世界,但马克仍旧在用力大吼着。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所发生的一切,但这就是事实。痛苦是个必经的过程,我曾经也经历过,你以后就会慢慢了解的。……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那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马克面对的“金字塔”一面浮现出一个门洞。他努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然后带着怒气飞了进去。

  一个白色的房间。

  跟马克之前经常用来在混沌世界和微世界之间穿越的那个一凡创造的时空之门,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扇时空之门已经被库特关闭。

  在白色房间的正中央,一个白色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身影,背对着马克站在那里。

  “你到底是谁?”马克警觉地问道,他怕对方是造物主幻化出的某个影像。

  白色影子缓缓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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