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气的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她敢这么嚣张,分明是认定赵瑾瑜活不成了,而她有嚣张的依仗。
“王八蛋,看姑奶奶不削死她!”
骂完又想起赵瑾瑜交代她不要主动动沈家,憋屈的吞下两颗保胎药,摆平因生气抽痛的小腹,才开始捋思绪。
“让老嬷嬷检查沈琢的贞操,太医署能出诊的太医给她诊脉,检查细节登记必须详尽,完事后……”
陈琬琰想说把她子宫摘了,想到贺兰媛不在,烦躁的抓了下头发,“给她喝绝子汤,龚秋雨也一起绝了。”
这些人简直是疯了,赵瑾瑜已经对他们够好了,宁愿自己委屈,都要让他们风光,老沈国公的事,他查清原委也还是向着沈家,他们怎么敢动那种歪脑筋!
沈家不止要害死赵瑾瑜,还打算顺手把她除了。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接说!”
彤霞小心翼翼的说:“有人以您的名义给陛下送醒酒汤,围在陛下身边的人应该都听到了,现在的情况对您不利,咱们不如将计就计,什么都不做,让他们按计划出招,咱们也好提前做防御。”
陈琬琰垂眸,赵瑾瑜应是猜到了他们的计划,才不让她先动沈家,若是她沉不住气先手开打,说不定会更被动。
“娘娘?”彤霞见她陷入了沉思,轻轻唤了她一声。
“你说的对,咱们按兵不动,见招拆招。”
皇帝一直不上朝,朝臣肯定要闹着探望,他昏迷不醒的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引起朝堂动荡。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手腕硬的人代理朝政,她父亲和太上皇都不在,二皇兄又去了东都,她竟选不出个趁手的人。
彤霞见她急的冒汗,安慰她:“娘娘要相信陛下,陛下肯定做了最妥善的安排。”
一晃十天过去,赵瑾瑜虽然生命特征平稳,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陈琬琰成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断气了。
朝臣也开始躁动不安,沈括带头要求面圣。
坊间也传起了因皇帝独宠沈琢,皇后心中不忿,为了把持朝政,在皇帝的醒酒汤中下毒的传言。
陈琬琰充耳不闻,每日除了伺候赵瑾瑜吃喝拉撒,就是派人打听南诏那边的情况,好在赵瑾瑜心腹们的办事能力都很不错,各地风调雨顺,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夫君,已经十天没开朝会了,朔望大朝我该找谁主持呀!”陈琬琰点了三根香,说了三个名字,“这三个人,您看有合适的吗?”
龙影卫们:“……”
陈琬琰看着毫无变化的梵香,又说了几个,“这几个呢?”
“都不合适吗?”陈琬琰拧眉,“您的意思是不开朔望朝,有大事就在三六九的小朝会上解决?”
三六九的小朝会,参与的都是三省六部九卿的实权官,还有枢密院和禁卫大将军,比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办事有效率。
“三省,户部、吏部、工部、刑部主官都是您的人,沈括蹦跶不动,是这个意思吧?”
陈琬琰自觉读懂了赵瑾瑜的意思,心里轻松了不少,传诏按摩博士给赵瑾瑜疏松了一上午筋骨。
下午指挥赵瑾瑜的小跟班们搀扶着他,帮他抬腿走路,内侍们顶着皇后灼灼的目光,战战兢兢的摆弄着皇帝的大长腿。
用过晚膳,陈琬琰带着赵瑾瑜泡了个温水澡,给他洗的香喷喷,替他按摩半个小时腿脚,揉了揉胃,临睡前又喂他喝了一碗老鸭汤,抱着他睡了。
七月初三,陈琬琰被迫开了一次小朝会,向众人解释赵瑾瑜的病情,好不容易将人都打发了,初六皇帝驾崩的消息就开始小规模传播,初九传播范围就扩大了一圈。
陈琬琰坐在赵瑾瑜身边,不住的叹气,“我上次才出窍了十二天,你这都二十三天了,我爹和陆机连个消息都没送回来,不会出事吧?”
上次好歹还有个传话的,这次他俩隔了一个壁,也没个提示,她除了每日替他活动四肢,确保他的肌肉不萎缩,啥也做不了。
沈家这次学聪明了,没确认赵瑾瑜的生死,不敢莽撞行事,就一点点的试探。
因为皇帝称病不开朝,恩科的成绩也只能先压着不出,有激愤的考生听了沈家刻意散播的谣言,在书斋和诗会拿前朝亡国太后举例,暗讽陈琬琰牝鸡司晨。
“我总共就开了二次小朝会,他们就找人骂我!”陈琬琰憋屈的戳戳赵瑾瑜瘦削的脸,“好夫君,你快醒来救救我!”
七月十七,陆久送来了陈璃给赵瑾瑜的回信,说他抓住了季婉儿,证实了赵瑾瑜的猜测,具体对他们夫妻用了什么禁术,还要等巫族长老的消息。
另外解释陈芙柔只是不能泄露天机,与他的情况并不相同。
陈琬琰盘腿坐在床上,给他念了一遍信的内容,无语的吐槽:“还是我夫君聪明,确实是季婉儿联合前朝余孽,利用沈家报复咱们,去往南诏的路上肯定凶险万分,父亲和陆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们也不知道是出事了,还是怕消息泄露,一点消息都没传回,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是有去无回,只能托陈璃打听陈青岩和陆机的下落,又让他代为慰问贺兰媛。
“给你送醒酒汤,还有拍晕汪海生的人一直没找到,估计已经解了可以易容的蛊虫,大概率是找不到了。”
她怀疑有人用了可以改变容貌的蛊虫,让人寻找锁骨有肉芽的宫人内侍,但一直没找到。
“夫君,你快醒来好不好?”
月底陈琬琰收到陈璃的回信,说南诏出了个点事情,大祭司分身乏术,暂时无法亲去赵国。
陈青岩和陆机带着东西去了巫族,不便与她联系,给她送的打虫药让赵瑾瑜每日按时吃,普通的蛊虫不足为惧,若是吃完不见好,等父亲从巫族回去,大祭司手头的事情安排好,一起回赵国。
贺兰媛的身体已无大碍,还需休养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复。
陈琬琰一脸懵逼,回信说她没收到打虫药,怕信被劫,也不敢明说赵瑾瑜的情况,只说他这段日子瘦了很多,然后就心惊胆颤的等待他回信。
按照她父亲谨慎,要肯定是让陆机派人送药,陆机没亲自跑这一趟,用的一定是他最信任的人,而且他确定路上是安全的。
“果然是出了内鬼,难怪消息一直接收不到。”
内鬼不止对赵瑾瑜往南诏通信的路线熟悉,这人应该就在京都,并且是负责这块的,毕竟往蜀国送信是畅通无阻的。
“你还监视我和我爹?”
她和她爹送往南诏的信也丢了,而且贺兰媛和郑山被追杀了一路,甩不开那些人,肯定是队伍里混进了奸细。
那些细作搞不好就是用了易容蛊虫,还是得让陆久仔细查查,把藏在身边的细作揪出来。
想了想,好像他们父女也没背着赵瑾瑜往南诏送信。
那些人抓不到他们父女的把柄,想用通敌攻击他们的愿望,只能落空了。
“肯定是沈家搞的鬼!”他们知道陈璄弄哑了陈芙柔,肯定是怕赵瑾瑜察觉自己的异常,向南诏求助,才让人混进了赵瑾瑜的通讯网。
陈琬琰想通后,推了推暴瘦十几斤的赵瑾瑜,“都是天天喝肉汤,我都喝胖六斤了,你怎么瘦那么多?”
龙影卫听她自言自语了一个多月,都麻木了。
御医和按摩博士自从进了延福宫,就没出去过,皇帝能正常喘气,就是醒不过来,他们也焦虑,巴不得皇后天天对着皇帝叭叭叭,把他烦醒。
陈璃收到陈琬琰的消息,亲自去南诏取药,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往赵国。
“大哥果然是大哥,果然事事都能让他说中。”陈璃站在蕃国皇宫的最高处,望着赵国的方向。
上辈子他一统江山,杀了不少各国看不顺眼的高官显贵,根本就没季婉儿这号人物,那什么前朝余孽的精神领袖,估计都没来得及蹦哒,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他第一次联系陈璄,他就说过,有一个变数就有万万个变数,他们操控的了大方向,却阻止不了小变故。
逆天改命,就要接受上天的考验。
“哎,今年还能踏平蒙国吗?”
当年,他单枪匹马拿下蕃蒙赵三个大国,用了十年,今年就是第十年,他希望年前能打掉蒙国,不要太偏离上一世的轨迹。
看来他得先在蒙国,给他的好妹夫把路铺好,争取他们打过去的时候畅通无阻。
“关键时候,还得看二哥的!”陈璃骄傲的抱着手臂,吩咐身后的侍卫,“通知咱们的人,把听话的官员往蒙南方向调。”
八月十五中秋节,按照往年惯例,赵瑾瑜要和陈琬琰一起接受百官朝贺与献礼,并举办中秋宴。
陈琬琰被他们围追堵截一个月,躲过了十五,没躲过十六的千秋节。
八月十六一大早,百官就在沈括的带领,下跪在皇城的天街求见赵瑾瑜。
陈琬琰正为收到陈璃送来的药高兴,听到沈括带人闹事,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垂拱殿,让人请了三公、冯太师、赵宗远进殿。
“娘娘,陛下已经称病两个月未上朝,您不让我们见陛下,总该让我们知晓陛下病情轻重。”蒋太尉叹道,“我们心里有数,也好给众人交代。”bïmïġë.nët
“不是本宫不许你们见陛下,实在是陛下体力不济,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苏醒也没个固定的时间。”
赵宗远道:“我们也不打扰陛下,还请娘娘让我们远远看上一眼。”
陈琬琰深吸一口气,无奈应下:“罢了,你们跟本宫来吧。”
带他们进延福殿,近距离观看了赵瑾瑜的睡颜,她还好心的让赵宗远摸了摸赵瑾瑜的手,感受了一下他的脉搏,才将人带出去。
“非是本宫专横,陛下这病来的蹊跷,御医至今也未查出病因。”
“这是怎么回事,微臣观陛下形容消瘦……”赵宗远想说陈琬琰倒是吃的白白胖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琬琰苦笑,“陛下胃口不佳,三餐基本用的都是流食。”
蒋太尉拱手道:“我等今日见过陛下了,回去定然也能给诸位同僚一个交代,还请娘娘照顾好陛下。”
“太尉放心,本宫一定会照顾好陛下,尽早查出病因。”
陈琬琰无助的叹息,“外头那些传言本宫都听说了,本宫已经尽量远离朝堂,陛下暂时确实无法上朝,还请诸位大人多费心。”
冯太师早就知晓赵瑾瑜的情况,这些日子也是他在代理朝政,说了几句辛苦皇后官话,就辞别陈琬琰出了宫。
“冯太师,请留步!”赵宗远快步上前,拱手问他,“宫宴那日,陛下喝了皇后让人送的醒酒汤,第二日便告病闭朝,依您看,咱们应当如何做?”
他方才看皇帝除了瘦和气色不好,体温和脉搏都是正常的,寝殿内看着很干净,他都要怀疑皇帝是装病骗人的。
外头说皇后在醒酒汤里下毒,他根本不信。
“是非曲直既然不能判断,就做好咱们该做的,保证朝堂正常运转,等陛下病醒,自有决断。”
蒋太尉道:“咱们亲眼所见陛下只是病弱,传言不听也罢。”
几人商议好一套说辞,便一起出了宫。
等在天街的官员看到他们,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大人可曾见到陛下?”
“陛下身体如何?”
沈括如定海神针一样站在外围,沈琢说陈琬琰把延福宫围的很严,百丈内都不让人靠近,而且延福宫用冰特别多,几乎可以确认赵瑾瑜出事了。
陈琬琰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去延福宫闻尸臭。
“陛下龙体欠安,暂时无法上朝,还请诸位大人不要心急,回去做好自己的事。”
沈括闻言,凝眉看着说话的冯太师,又去观察蒋太尉等人,心里疑窦丛生,他给黄大人使了个眼色。
黄大人立马发出质问:“大人们该不会是被皇后忽悠,统一了口径吧?”
蒋太尉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安抚完相熟的官员,便去自己的办公厅拿给皇帝的寿礼,送去了内侍省。
赵瑾瑜吃了几天陈璃送来的打虫药,就开始排小虫子,胃部摸着软了不少,鸡汤也能多喝几口了。
沈琢身边的小晴找小巧打听消息,被陈琬琰抓了个正着,直接送回会宁殿,当着沈琢的面打了三十笞。
“新桃县主若是不懂宫里的规矩,奴婢可以亲自来教您。”意姑姑等小晴受完,冷着脸刑警告她,“没陛下的命令,县主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会宁殿。”
“意姑姑,你别忘了你的旧主是太后!”
意姑姑懒得搭理她的威胁,办完自己的事扭头就走。
“意姑姑!”沈琢见她不理会自己,急的大吼,“我只是担忧陛下的健康,难道你要任由皇后害陛下?”
意姑姑只当没听见,快步出了会宁宫。
沈琢气急怒骂,“不知好歹的狗奴才!”
药是她亲手放的,也是亲眼看着皇帝喝了那盏酒,醒酒汤里什么都没有,却是加速他死亡的东西,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不可能还活着!
小晴的双腿被抽的渗出了血丝,见沈琢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甚至还砸了个茶壶到她腿边,茶水沁透了她染血的裤腿,伤口隐隐作疼。
她眸子闪了闪,语气莫名的说:“主子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沈家究竟在做什么!”当初说的信誓旦旦,两个月了,还没利用皇帝的死逼死皇后。
沈琢怒火中烧,沈括也是火冒三丈,他们在都畿道的人被赵瑾瑜清理了个干净,这人下手有多狠他心里清楚。
这次想走稳一点,却发现大部分官员压根不受他的忽悠,只要他掀起朝臣的一点猜疑,皇帝的三个近身内侍立马就跳出来辟谣。
好不容易等到中秋节和陛下的生辰,组织人闹着面圣,皇后不知用什么手段化解了。
“可恶!”
经过今日这一闹,更难煽动官员面圣,只靠他们自己人显然不够。
难道皇帝真没事?
可皇帝没事,陈青岩怎么连夜跑了?
“宫里最近往南诏送信了吗?”
沈管家道:“宫里一直在送,都被咱们的人拦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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