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存最后一点电量，他强行关闭了行动线路，只保留了五感。
而这五感也不算十分完整，他的听觉还没完全灵光，只能听见一些模糊的声音轮廓。
薄青岩进来的时候，端着一杯温凉的牛奶。
戚玉浑身无力地软倒在墙边，任由薄青岩把他抱上床，然后一口一口地喂他牛奶喝。
不知为什么，戚玉的脑海里浮现出“任人鱼肉”四个大字。
这感觉实在太不好了，对方无论做什么，他都无力还击。
薄青岩喂牛奶的动作不是十分熟练，戚玉呛了两口，眼睛都呛红了，红着眼睛看着薄青岩，唇边一圈奶沫，眼里水汪汪一片。
“我第一次见到戚玉，是新生开学的第一天。”薄青岩给他擦了擦嘴，“导师带着他进了实验室，他穿着白大褂，既温和又拒人千里。”
他在说什么？
戚玉努力打起精神，想判断模糊的声团里头蕴藏的内容。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可能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薄青岩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初恋故事，却是对着一个快要没电的机器人。
“他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宿舍，食堂，实验室，图书馆。这四个地方一个一个找过去，总能制造一场偶遇。”
“但他好像对我没什么印象，他见到不熟悉的人的时候，总是眼神稍微迷茫一会，才逐渐露出友好的笑意，他每次碰见我，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有一次讲座，我故意坐在了他旁边，冒冒失失的没有带笔。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交流，他递给我一支钢笔，我激动地用手帕把钢笔接了过来，回想一下，我那时的样子一定蠢透了。”
“那个时候，我的过敏症比现在严重得多，我不确定我对他过不过敏，所以一直不敢接近。现在看来，应该是不过敏的，毕竟我对你也不过敏。不对，不仅是不过敏，甚至还想……”
薄青岩望着戚玉，眼神里涌动着许多种情绪。
想靠近，想亲吻，还想做更过分的事情。
戚玉的猫耳朵动来动去，终于听见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喜欢……初恋……冒冒失失……激动……
猫耳朵不动了，甚至耷拉了下来，戚玉看得出薄青岩难得流露出的款款深情，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你只是一个可恶的小骗子，”薄青岩无奈地笑了笑，那些柔情都敛去，换作冰冷的嘲讽，“我无数次地警告自己，却还是一次次地上当，到底为什么呢？”
薄青岩握住他的下巴，微微上扬：“是因为这张脸吗？是吗？”
戚玉的听觉逐渐清明，终于听清了接下来的一句话：
“——明明只是个劣质的机器人而已啊。”
叮！
脑海里瞬间一齐响起两道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宠物模式任务，即将开启新的任务模式！”
“电量不足，进入省电模式！”
眼前一黑，戚玉失去了全部意识。
“可你既然选中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任。”薄青岩还未发觉异样，继续说道，“那些实验，只许对我做。”
“听见没？”薄青岩以为小东西在走神，把他的下巴别过来，再次强调。
戚玉的猫耳和尾巴迅速退化消失，他抬起头，微微迷茫：“听见。”
“只对你做。”
“主人。”
薄青岩猝不及防地红了脸，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被一个小机器人调戏了，他清了下嗓子，道：“我说的是那些实验项目，你看看你制定的那些实验计划，什么亲吻、拥抱，还有一些更……更深入的实验，不许跟其他任何人做。”
对于一个省电模式的机器人来说，这段指令实在过于复杂了，他用自己的程序进行了简化。
薄青岩还要说什么，猛然，呼吸都停了下来。
戚玉探起半身，轻轻地吻住了薄青岩的唇。
刚喝完牛奶，被浸润的嘴唇又湿又软，戚玉半阖着眼，目光没有焦距，也是软绵绵的，轻吻慢啄，像在人的心上挠痒。
唇分，戚玉轻声道：“亲吻，只跟主人做。”
“你……”薄青岩被亲得心跳如鼓擂，终于，发现了小东西的不对劲儿，“你没电了？”
戚玉微微仰头：“抱歉，现在是省电模式。”
“你这个……可恶的……”薄青岩语无伦次，一开始明明是他恶劣地想让小东西进入省电模式，可偏偏这个时候没电，让他被骗走一个吻。
就在他想把这个吻夺回来的时候，突然，地面开始抖动，古老墙壁上的玻璃窗也抖如筛糠。
地震了？
“小心！”薄青岩一把将戚玉捞进怀里，躲在大理石桌下。
就在同一时间，光线骤暗，华丽的水晶灯直通通地倾倒下来，轰然砸在了薄青岩露在外面的半个肩头。
薄青岩被砸得五脏六腑都震荡，闷哼一声，把怀里的人护得更紧。
几秒钟的时间，无限被延长。
耳畔远远近近是无数接连的碎裂声，还有砸门和哭喊的声响，大理石桌上方悬挂的名画，也砸在地板上，扬起一片浮灰。
终于，抖动停止，摇晃消失，各种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主震结束，要趁余震来临之前跑出去才行！薄青岩把戚玉拉起来，拽住他的手往外跑去。
就在将要踏出去的时候，薄青岩又收回脚步，他捂住肩膀，一把推走戚玉，大声吼道：“跑出去，跑到广场去！”www.bïmïġë.nët
薄青岩知道小机器人会听话的，省电模式里的小东西会服从他一切命令。
戚玉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理解并执行了指令。
转身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他们也仅相隔几步的距离，可这几步的距离，却如同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个透明坚硬的屏障。
薄青岩忍着剧痛，喘了几口气，抓着门框踉跄地跑回房间，打开了密码箱所在的柜子。
轰——
一声不祥的巨响，让整个天花板都战栗起来。
薄青岩抱出密码箱的瞬间，巨大的阴影也笼罩了他。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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