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收手,你们这样百般维护,只会徒增天罚的威力罢了。”鱼怀隐想起当日他在神林渡劫时的情形,同样的天刑加身,其实他本可以硬扛着,即便疼得如剥皮拆骨,可好歹撑一撑也就过去了。
哪曾想主角他爱心泛滥,似是舍不得他这反派受苦,硬要冲上来挡雷劫。毣洣阁
天道约束下,这包庇之人理应与受罚者同罪,故而降下双重的雷刑,险些要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所以重来一次,他自然知晓其中厉害,断不会让岳参横等人代良册受过。
他欠的债,他一个人来还便可,良册当初能替他挨的,也该换他来尝一尝了。
“遵掌门法旨。”事关紧要,岳参横听出鱼怀隐话里的意思,知道剑阵对帮助良册抵抗天罚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便先行收手退到一边。
其他几人也依言行事,待剑阵消散,良册能感受到隐藏在云海中的万千雷霆陡然停滞,随即如盘旋的苍鹰找到了猎物一般,直直地向他袭来。
这天不容他——
眼前一片银光乍涌,良册眺望苍穹,他并未觉得鱼怀隐命众人袖手旁观的行为有何不妥。
只是儿时贪狼祭司对他命途的断言,再次回响在耳边,“此子天生碧眸身负诅咒,降世时更是引来雷霆异象,可见其邪气之盛,他日必定祸乱苍生,薄情克亲,实为不详。”
思及此处,良册的眼神闪躲,他不敢望向鱼怀隐所在的方向,唯恐对方问起他为何仍要修行禁术,责备他不知悔改,堕入邪道。
恍惚间,一道天雷刺透云层而来,良册不想逃避这所谓的天地责难,便也顾不得所习的一身阴毒功法暴露。
无形剑因此感受到主人的心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良册掌中,凶剑本嗜血,可这还是头一次得了主人的默许,想要大杀四方一次,缠绕在剑身上的煞气扩散开来,似一场滔天烈火很快就将良册与众人隔绝开来。
他下定决心要独自承受一切,不禁直视那带着凌冽杀意,刺得在场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的银色光华,嘲笑高高在上的命运,“你有何能耐,问罪于我?”
这一声诘问被轰鸣的巨响掩盖,可当众人恢复视线,九天之上那骇人的天雷,却终究没有劈下来。
天空中有一滴血珠被风吹落,摔在他的面颊上。
良册仰起头,此刻他看不到漫天的雷云紊乱,只望见一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足以隔开这世间所有的苦难。
而远处,一片荒山上尘烟四起,乱石横飞。无数的天雷在山体上疯狂的窜动,劈开一道道巨大的沟壑裂痕,眨眼间就将一座山峰击碎成瓦砾飞灰。
“还好来得及,这么大阵仗真想劈死主角不成?”
鱼怀隐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他算准了时机,就是要在天雷落在良册身上的最后一刻以自身为媒介,强行用人仙修为将天罚引渡向别处。
不过这般兵行险着,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先前他为良册铸造厌世双刀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如今又行此逆天之举,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眼前闪过一瞬间的黑暗,鱼怀隐坠下虚空之时,他明显感觉到有人用法术托住了他的身体,接着落入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
是良册接住了他,凭着记忆鱼怀隐即便不用看,也知道在身旁的人是谁。
可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受伤的明明是他,但良册浑身战栗的却比他还厉害,而且这人的手很冷,像是那种受了很重的伤,失了许多血,才会有的温度。
“你可有事?”鱼怀隐见眼前有了光亮,就急着去打量良册的浑身上下,想着他花了不少力气才扛下来的天罚,若是没能保住主角,那可太不划算了。
哪成想良册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而是抱着他跪坐在地上,好似用尽力气般地想将悯生枪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扯得他难受。
“师尊,你松手,快松开……”良册带着哭腔恳求,其实他根本不敢用力掰开鱼怀隐紧握着法器的手。
因为在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鱼怀隐染满血迹的袖子,见到那只被雷火烧灼出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的手时,便知道他的师尊是以什么法子救下他的了。
想来应是以自身为引,将全部修为注入到悯生枪中,再令万道雷霆顺着枪身游走,最后尽数倾泻于山野。但在此过程中,那些银色的雷电会趁机攀上引渡者的手,当皮肉筋骨被炙烤的一片模糊,自然就与悯生枪粘连凝固在一块无法分离。
松手?是你自己要接着我的,这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鱼怀隐看良册慌张地不成样子,就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没了直觉,明白原来不是小徒弟的手冷,而是他被雷劈的五感暂失,外焦里嫩,正热乎着呢。
“嘶——”雷伤狰狞,鱼怀隐这几年在仙界养尊处优,已经许久不见灾病,如今这伤令他回忆起上一世,眉心处突然而来的幻痛,不禁让他面色一白。
“阿隐别怕,我这就帮你治伤,不疼了。”良册听见怀中之人痛得吸气,情急之下什么仙门礼法都被他抛在了脑后,竟当着众人的面喊起他对鱼怀隐昔年的旧称。
却早已忘了,由煞气所施展的治疗术,对于修习正统道法的鱼怀隐来说,无疑是饮鸩止渴。
“住手!”岳参横见他病急乱投医,便拔剑冲了过去,想将人从神情激动的良册手里抢过来。
谁料良册一看到岳参横亮出惜别剑,便自认为他偷学禁术的事情一旦暴露,仙门众人定再也容不下他,遂生出想带着鱼怀隐离开的念头。
“你不能带走掌门!”易荣也看出事情不对,随之祭出青玉长剑与岳参横联手拦住良册的去路。
双剑合璧,如今岳易两人的修为,早已不能和他们当日在七星镇围堵良册时同日而语。
可几个回合下来,岳参横与易荣对视一眼,就知道凭他们的实力,不能将人留下。
“还请陆长老出手相助。”岳参横无奈求助于陆知微,他虽知以自己的面子并不能请得动这位师叔祖,而陆知微当日同意留在司命道宫中担任长老一职时,也曾言明不会为了仙门利益,而给自己树敌。但眼下事关掌门生死,他相信陆知微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岳参横的话音一落,陆知微稍作犹豫后,还是召来了刺雪枪。
一旁的步言见状,她知道鱼怀隐不愿意见到他们与良册大打出手的场面,可事发突然,她也不好置身事外。
当即以心念唤来三尺青丝似的银线缠绕于十指间,而这银线虽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竟能随着主人心意,在眨眼间变幻不同的方位。
良册手执无形剑以一敌三本就占据上风,可当步言手里的银线不声不响地绕在鱼怀隐的腰上,企图将人带离他的身旁时,良册周身的煞气更胜,他见无形剑被岳参横等人绊住,便抽出背上的厌世双刀,一心二用斩向步言。
一时间位于司命道宫上空的雷云才刚刚散去,又瞬间掀起阵阵罡风和各式法器碰撞后发出的震荡声,由此引来各仙门的瞩目。
“袖里丝?这法器虽排在十大神武最末,可也不是少了凤凰精魂的厌世双刀能够轻易斩断的,怎么会在步言手里?”
天罚所致的五感尽失之状逐渐消退,鱼怀隐看良册与众人动起手来,他想出言制止却发现自己仍是动弹不得,他清楚这是良册在用煞气压制他,看来主角这次是玩真的,铁了心要带他走。
可是为什么要逃呢?就因为被人发现学了些旁门左道的术法,还是说良册打心底里一直不喜欢留在上仙界,但他们之前明明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鱼怀隐想起他生辰那日,他看到良册脸上带着面粉,对身旁的人露出真诚的笑意,那种神情是骗不了人的。
那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良册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鱼怀隐想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哪些他不知道的变故,思来想去只觉得暂时跟良册先离开司命道宫避避风头为妙,就运转体内灵力冲破煞气,先行恢复了左手的知觉,想要解开腰间的袖里丝,但这银丝乃是神物,仿佛生有灵智,见他反抗便自动缚在他的手腕上,愈发收紧力道。
“仙君莫在挣扎了——”躲在一旁的岚因看到鱼怀隐的腰腹与手臂上均被袖里丝割出血痕,便出声提醒。
步言闻声一惊,她极少动用像袖里丝这样的法器,未曾料到此物会伤人,当下将银丝召回袖中。
良册亦是发现了鱼怀隐的异样,见他强行化解了身上煞气,分不清这人是想从他身边逃走,还是要摆脱步言同他一起离开。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愿意再见到鱼怀隐伤上加伤,只好将煞气散去放对方自由。
这仙界你若不愿留下,我们走便是。鱼怀隐恢复行动的一刻,他早已想好了台词,只是一张口,一滩堵在他喉咙间的淤血,反倒先吐了出来。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更新,第 140 章 是走是留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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