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那“曹七巧”拉着谢柏清,继续哭道:
“只怨我当初年纪小,不懂事,我哥哥将我托付给谢家,谢家带着我逃难到咱们东南郡,李县北边的桃花村呢。
我只当报恩,嫁给了谢家的嫡子老二,我嫂嫂做姑子前挂念我,悄悄儿在给我逃难准备的棉衣里密密缝了许多张叶子金!”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许多张?那是多少张?一张叶子金可换铜子17500枚,十七贯500钱之多,可抵一个衙役荒年一年的俸禄。
有那饿着的,渴着的,立马算起来能买多少粮食和水。
只那罗氏、谢春蝉、谢柏喜都像傻了似的,没回过神来,看着沈莹带着一群根本不认识的媳妇在那唱啊念啊。
就连谢柏清都给亲妹妹整懵了。这边这位大婶,你拉着我哭,说是我娘,可我根本不认识您啊?
谢柏清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妹妹。
沈莹扑在谢柏清身上,立即接过话茬,大哭道:“哥哥呢,娘亲惨呢!她的叶子金,全被奶偷去贴补了四叔四婶呢!
这杂货铺就是拿娘亲的叶子金开的呢!
妹妹我撞到婆婆与四嫂、小姑说起这事,她们把我扔到黑水潭喂长虫,还要合伙杀了我灭口呢!”她一边哭,一边捏住谢柏清的胳膊冲他使眼色。
谢柏清眼晴发红,扶起沈莹,握紧了拳头,目光清正地一跛一跛走到罗氏的身前。
“娘,梨花说的可是真的?”
罗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看向谢春蝉还没说话,谢春蝉已经叉腰骂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瞎胡扯什么呢?谢柏清,这是你娘吗?梨花这个贱皮子,你哪里找来的假婆子,根本不是我们谢家的媳妇!”
“哎呦,我男人死了,小姑子这么毒,连我都不认了啊!我要去找我相公,相公啊,奴家心里苦啊,你把我带走吧,黄泉路上有个伴哪!”那“曹七巧”白眼一翻,竟然捂着胸口昏倒在了地上。
还能这么玩?罗氏虽毒,但也是县城长大的娇娇女,玩阴软的可以,玩撒泼她不会,竟一时失了方寸。
“曹七巧”倒了,她身后的大婶立马来了精神:“呦,这不是那个没人要的赔钱货吗,年纪轻轻嘴上没个把门的,难怪没人要!”
慢一步的“孙二娘”挽起袖子加入了战团,“可不,我在她那岁数,娃都生了两个了!”
谢春蝉像是被戳到了肺管子上一般,立马跳了起来,刚想回两句就被后面一片的婆子的声音给炸晕了。
“是啊,是啊,你看她那脸相,一看就克夫!”
“可不就是,尖嘴猴腮的哪里有个大姑娘样!”
“没屁股没腰,一看就是绝户货!”
“哎呀,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听我上柳村的远房亲戚说,她听人说是在下聘前就外面有人了才被退的婚呢。”
战火不一会便从谢春蝉烧到了谢柏喜,又从谢柏喜蔓延到了罗氏身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小到短斤缺两,大到刨户掘坟等等,全方位无死角胡开地对罗氏三人进行了大轰炸。
炸的罗氏当场叫人去衙门喊谢老四,谢柏喜则目瞪口呆。
谢春蝉还想要骂,无奈她如何喊如何骂,声音都被压了下去,眼神只能由愤怒慢慢变成绝望。
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更是一起指指点点,数落起平时积累起来的各种矛盾。
左不过哪天看见谢衙役趁巡逻便利,东街拿了一个饼,西街顺了一支钗。
又有说,亲眼瞧见那罗氏跟谢衙役的同僚有首尾,行事不检点的。
罗氏再也顶不住了,直接扶额靠在门上,娇软的也来了一个晕厥。
谢柏喜是个有体力没脑子浑不吝的,上来还想打人,他心里瘆晕倒碰瓷的“曹七巧”,头先她那一撞差点没把他给撞到墙上去,于是专挑好欺负的打,冲着梨花便扑了过去,吼道:“我打不死你这小赔钱货!我打不死你这小赔钱货!敢带臭娘们来闹,是不想活了?”
沈莹做出被他吓倒的可怜样,“哇”一声大哭,蹲地上摇着“曹七巧”喊:
“娘啊!娘!您别吓我,您醒一醒啊,把您的冤屈都说出来啊!有各位大爷婶婶们给你评理啊!”哭得那个伤心凄惨,真是让围观的都不忍看了。
周围但凡年纪大、心肠软点的婆子媳妇们,都拿出帕子擦眼晴。
谢柏喜冲上来便要扇她耳光,沈莹给他便利自己抬起脸来给他扇,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孙大娘”见自己有了用武之处,早伸脚一勾绊倒了谢柏喜,抡起扁担便打起了他的板子。
“打死人了!”谢柏喜倒在沈莹脚下杀猪一样的惨叫。
“打死人喽,打死人喽!堂哥欺负堂妹喽!”周围的大婶比他嚎得还大声,将他们围得密密的。
杂货铺的台阶高一层,外围的人踮脚也看不见真相,只以为沈莹真的被打了,都指指点点骂道:“丧天伦!”
“这家人太不是东西!”
也有那过路的看不过眼的汉子,想要上来帮沈莹,沈莹哪能让事情露馅呢,哭着喊:“哪位叔叔伯伯帮我抬一抬我娘,我娘她晕了,我娘被我老姑气死啦!哪位好心人帮我们雇个车,哥,你快送娘去看大夫!”
谢柏清整个人还晕乎乎的,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摆明不可收拾了,他只能信亲妹妹的,亲妹妹让他做什么,他便依言去做。
他的人在四房,他的心却一直牵挂着二房,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
沈莹又在他耳边仔细叮嘱了好几句,谢柏清眼晴一亮,迟疑了片刻,点头。
“妹妹当心。”他的眼眶湿了。
沈莹点头,“哥哥也小心。”
“曹七巧”被人抬着上了马车,谢柏清也走了。那谢春蝉多少有点脑子,喊道:“别让他们走了,她不是我嫂嫂,我四哥是衙门里当官的,一会儿就带人来了,要审她的!”
可惜她被一群大婶围着,哪里出得出去。
一位牛高马大的瓦肆大婶还一头撞到谢春蝉怀里,扯下谢春蝉的一把头发嚎道:“你骗了我儿的银两,又骗了我儿的身子,我今儿跟你拼了!”
旁边的大婶搭腔:“你儿是有多不挑?这样的也要?”
沈莹:囧
这怎么擅自加戏了?这都进行人身侮辱了。不过,算了吧,六年以来,谢家二房一直被他们这么对待,什么恶毒坏名声的话没被说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一报还一报。
这会儿沈莹没事做了,她便不哭了,趁人不备进了里屋关上门,拿起猎刀见好东西便砍,砍得一屋子乱七八糟,又把门打开,扶着腰做出被打得很重的样子弱弱地说:“里面竟然有水!”
管它真有水还是假有水,一群混子和快饿死的穷人趁机轰的便冲了进去,把店里能顺的东西全都顺走了,只有那些大件的没有拿走。
等谢老四带了衙役赶来时,沈莹早全身而退租了马车自己去了柳边街找摆摊的文人写状子。他哥哥在县衙击鼓鸣冤呢,今天坐堂的主审官便是县丞大人蒋玉樯。
至于那群瓦肆里演戏的大婶早也一轰而散,只“孙大娘”倒是还在那儿守着,谢老四怒不可抑,绑着她便要上衙门打板子,她却潇洒地挽起衣袖,扛起扁担,说:“走吧。”
又对围观的群众笑说:
“还请大家伙也去衙门给我做个见证,老娘我不认识谢家人,我就是路见不平看不过眼,为民除个害!这大灾年的,昨儿水神娘娘座下的仙女叫霜儿的托梦给我,叫我帮帮谢家的可怜人。上面的大人会为我做主的!”
“孙大娘”说这话时,谢霜儿插着那支蒋县丞小妾的金镶玉累丝菊花步摇钗,刚好走进了店里。
这谢霜儿今早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身上却盖着云逸他们的衣服。她也想过是不是被人暗算了,但又不像,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外面也有守卫。
她只能想,是不是昨晚云逸来过她的房间。
连两个小厮都带来了,又觉得云逸十分不厚道,还害得她只能央伙计给她临时去买了件衣裳。
她的银钱也被云逸手脚不干净的小厮偷了,真真生气,连买衣裳的钱都是当的耳环。就连张少卿写给她的信也丢了,不知是不是云逸拿了。毣洣阁
她也不怕他知道,反正找个男人接盘的事云逸是知道的,云逸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想来再尊贵的男人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临到头了还要吃这种醋。
她以前是蠢,才把赌注下在他的身上。
她这次重生,以为可以改变上一辈子的命运,谁知还是重生晚了一步,醒来便发现自己有了云逸的孩子。
可云家像上辈子一样,连个妾氏的名份都不给她,云逸更不敢为她得罪太守夫人养她做外室。
担心像上辈子似的被云夫人秘密处理,还要再来逃一次命,她只能哭着跟云逸说:
“云郞,霜儿心里还是喜欢你的,但我俩身份不配,霜儿不忍挡了你的前程,不如我悄悄落了胎,找个相公嫁了也让夫人安心吧。”
所以,她才那么急的写信给谢老四,让祖母对梨花动手。
梨花不在了,以茶花的性格怎么可能嫁人,张少卿就是她的了。
她现在也认命了,先抓到一个是一个,目前她能抓到尚算好的也就是一个张少卿。宋锦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明显不搭理她。
但她还是不会放弃宋锦西的,看上辈子的轨迹,张少卿比起宋锦西,前途肯定是差远了。她这么痛快的舍弃云逸,也是有这么个原因在的。
云逸似乎为了避嫌,大清早的一声招呼都不打,便走了。
但总还算是个人,给她留了一支金镶玉累丝菊花步摇钗。
他们谢家只是衙役之家,根本买不起这么贵重的钗子,她想着要回家了,得在谢春蝉面前显摆一番,便特意戴在了头上。
她和小姑辈份虽不同,年纪却一样,一直为今儿谁穿了一条新裙,明儿谁簪了一朵花明争暗斗,只是家里人不知道而已。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带着萌宠去古代逃荒种田更新,第 32 章 以牙还牙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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