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也不是铜墙铁壁,这么一撞她整个人从半空轰隆砸了下来,脚下瞬间压下两处凹陷。
可见这力道之大,冲击之强。
四周尘嚣纷扬,她咳嗽了几声,不单单是被这尘土给呛到了,更多的是胸口太疼。
没多会儿喉间涌了一抹腥甜,沁下在了唇角。
白茶倒是不在意,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
“咳咳,成了吗?”
【成了,不过只裂了一处。按照逍遥子的规定我们只能拿走那一小半。】
那块原石虽然是从中裂开,然而肉身撼动巨石还是太困难,更何况是千年的灵玉。
哪怕她将灵力覆在周身,又用了那“胸口碎大石”的言灵加持,也只堪堪碎了三分之一。
按理说这其实已然足够,只是刚才那么不顾章法的冲击过去,裂了不少痕迹,去掉角料和坑洼不平的地方,留下的纯粹完整的部分并不多。
白茶思索片刻,压着喉间的血气走到逍遥子一步的位置停下。
“师叔,你这个挑战有次数限制吗?”
逍遥子在白茶落地的时候便不动声色用神识感知了一番,发现她并没有伤到内里后刚松了口气,听到她这话眼皮子直跳。
他是个闲来无事喜欢找趣儿找乐子的人,可拿人寻开心是一回事,不代表他可以自顾自己高兴不管别人死活。
“?你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
“嗯,我想要尽可能再多拿一点。”
白茶眨了眨眼睛,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我事先告诉你,这灵玉除了好看点儿和其他灵宝相比没什么优势。它内里的灵力虽然还算充盈,却只是用来维持玉色清明,使之触手生温。这玉是好玉,但是除了玉之外便什么也不是了。”
顾淮之所以拿这块原石来当犒赏,一来是这东西足够大,大家随便砍一点砸一点都能匀一匀,要是用其他的灵宝可不够分的。
二来是他只喜紫色,不喜欢这红白这种太艳太素的颜色。不然千年的灵玉,哪里轮得到他们?
正因为这不是什么灵宝,大家的兴致并没有之前那么高。
今日想要来试试断石的无非分为两类人,一是和纪妙妙那样单纯想试试力量的,二来便是那些少年人,想得些灵石讨意中人欢喜。
据顾淮对白茶的了解,这人的性子和他徒弟风停云挺像,讨要的只要有用的,不会要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这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和顾淮猜测的一样,要是换作往常白茶肯定不会为了这么一块只有颜值的玉石,当众不顾形象表演一番胸口碎大石。
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
“我知道的。主要是这个月马上就是我师兄生辰了,我想拿这些做点东西送给他。”
顾淮皱了皱眉,“师兄?鹤不群?”
“不成,你这东西不能给他。那小子懂个屁的玉石古玩,什么好东西拿给他不是拿去换钱就是用锤子炼器砸个粉碎,简直暴殄天物!”
“不不不,叔叔误会了,我是给谢师兄的。”
此话一出,不光是顾淮,周遭听到的众人都忍不住将视线落了过来。
前者探究,后者八卦。
“你说……你是为谢九思讨的玉?”
白茶微微颔首,刚想要说什么,发现众人的视线更加灼热了。
“有什么问题吗?”
真是奇怪,怎么刚才顾淮误会她是给鹤不群讨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怎么到了谢九思这里反应这般反常?
青年盯着白茶看了半晌。
见少女眼神清明,神色坦荡,似乎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想要给一位同门师兄备一份生辰礼而已。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谢九思出自昆仑。昆仑和我们剑宗不同,它们那地方盛产两物,一是美玉,二是美人。”
顾淮把玩着手边的一块灵玉,紫罗兰色泽透着日光映照在他白瓷的肌肤,说不出的旖旎梦幻。毣洣阁
“这前者自然是指的是闻名九州的昆仑玉,后者则是指的瀛洲灵族。灵族是由灵兽幻化而成,他们的容貌昳丽,放眼三千仙门也是数一数二,让人见之忘俗。”
“正因为这两者是昆仑的特产,所以这玉赠昆仑人,是有特殊的含义的。”
说话间,他眼眸一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玩味暧昧。
白茶心下一动,“什么含义?”
“美玉赠美人,你说什么含义?”
顾淮没有明说,可白茶又不是傻子,从他还有周围人的眼神和反应也明白了。
她不是仙门人,这些仙门常识和约定俗成的规矩她并不敏锐。
此时白茶有些骑虎难下,这要是不要吧,可她都已经胸口碎大石这么拼了,不要实在太可惜了。
但是若是要吧,这不坐实了她对谢九思心怀不轨,别有心思吗?
顾淮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余光扫了一眼她腰间的双剑。
“这样吧,也不用你再来一次了。我承认这种表演的确挺有意思,可我也不想害的你为了块破石头伤了内里。”
“这原石你都拿去吧,好歹你择的两把命剑都是世间少有的神兵,用千年的灵玉做两块剑穗玉佩什么挂着倒是相得映彰。”
白茶反应过来对方是在为她解围。
如果她拿了这块灵玉,就算她说是给自己用的,估计他们也不会信,可要是顾淮说给她来做剑穗坠子什么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然而白茶并没有立刻应答。
顾淮抬眸,“怎么了?刚才不是挺稀罕的吗,现在又不想要了?”
她摇头解释,“谢谢师叔。只是这原石是你用来给大家□□头的,你这都给了我,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想多了,他们不会有什么怨言,反而心服口服。”
顾淮见白茶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他半调侃半嘲讽道。
“毕竟除了你,也没人会不要命到和一块石头拼死拼活。”
“……”
……
对于白茶来说从顾淮那里得到这么大一块千年灵石这件事,如愿,又没完全如愿。
如愿是因为拿到手了,没如愿是因为这东西到手了又没办法按照她所想的那样送给谢九思。
唉,这都什么事啊。
这不那么辛苦了一遭,结果白做工了吗?
这东西是她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又是顾淮当着众人送给她的,卖了既可惜又失礼。
思来想去,白茶敲了下脑门。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送不了师兄,那我换一个人送不是一样吗?
不过鹤师兄不能送,什么东西到他手上不是卖了就是砸了烧了炼器。
风停云也不行,他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要不送给风师姐吧,她是个姑娘家,应该很喜欢这种漂亮的灵玉。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个拿的出手的礼物送给她吗,这玉正合适。】
白傲天的话提醒了白茶。
“成,我这就给她送去。”
白茶说干就干,扛着那两半原石便御剑径直上了紫金峰。
她到紫金峰的时候风停雪刚从炼丹房里出来,瞧见来人一愣,眉眼肉眼可见柔和了几分。
“师妹,你怎么来了?”
之前时候还没注意,这时候走上前风停雪才瞧见白茶放置在身后的两块灵石。
白茶刚想要开口,便看到少女抬眸神情复杂地看向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你在千仞峰得到的那块千年灵石吧。”
白茶惊讶地微睁开眼睛。
“?不是,这东西怎么我前脚刚拿到,你后脚就知道了?”
要是是千仞峰,或是临近的主峰那边的人知道也就算了,毕竟离得近。
可紫金峰离得这么远,加上风停雪又没出峰,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什么叫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这剑宗上下还有谁不知道你为谢师兄胸口碎大石的事情才对。”
风停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说师妹,我知道你对谢师兄是有些特殊,他也足够优秀,你对他有好感这很正常。只是你也不能闹的人尽皆知吧?这对你,对谢师兄都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顾淮给白茶找了个台阶下,然而当时是她当着众人面说是要把玉送给谢九思的,如今她送不送,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性质。
这件事风停雪本来不知道的,只是今日刚好有个紫金峰的弟子去看热闹了。
白茶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谁喜欢谢九思了?不,她是喜欢,但是不是那种喜欢,是同门之间的尊敬,才不是男女之情!
“不是师姐,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对师兄没那个想法。我只是不知道不能赠昆仑人玉,这才闹了误会。”
别人这般解释风停雪可能不信,但是白茶毕竟不是仙门出身,若是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这样啊……那你拿灵石来找我做什么?”
白茶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想要回答,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为别的,如果风停雪不知道上午那一出乌龙还好,可现在人都知道了这玉本来是她打算求来给谢九思的生辰礼,现在她要是改口说是给她的,实在不大妥当。
“……唔,没什么,就是想找师姐帮我用业火去下内里杂质。”
说到这里她斟酌了下语句,又补充道。
“这块灵玉还挺大的,师姐要是喜欢可以拿一些过去,做些首饰什么的应该很好看。”
风停雪笑着拒绝了。
“不用了,我成天出入炼丹炉乌烟瘴气的,戴着这样漂亮的玉石太暴殄天物了。”
“再说了你之前送我的那个紫金鼎就已经很珍贵了,整个峰中除了我师尊还有个别资质出众的师兄之外,大家都没有这样好的炼丹鼎,我都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哪里好意思再收你的东西?”
说完也不管白茶什么反应,用悬浮术将这块灵石搬进了炼丹炉。
白茶跟在后面一并进去,在灼灼的业火之中,那块漆黑的石头慢慢烧成了朝阳的橘黄,而后变成了深红。
红得瑰丽明艳,好似鸽子血般。
火光摇曳里,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时庄周梦蝶的幻象。
幻象里的谢九思喜珍宝华服,右耳上有一个由红色翎羽和昆仑玉制成的耳坠。
每每夜里隔着烛火看去,衬得他雪肤乌发,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起初白茶以为他是受到了谢沉的影响,后来白傲天告诉她,神识影响不了人的喜好。
他是喜欢的,只是他不是幻象里那个娇生惯养,千娇百宠长大的凤山少主。
现实中的谢九思是剑宗的大师兄。
他需要成熟稳重,光风霁月,尤其是在这样重苦修的地方,他不能放纵自己。
所以他总是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白衣,再无其他颜色。
真可惜,这本该是最适合他的生辰礼。
白茶叹了口气,“师姐,其实我今日来不单单是为了让你帮我把这块玉的杂质清除,我还想找你商量下……”
“送谢师兄什么生辰礼?”
她见白茶点了点头,操纵天赋的手一停,火焰倏尔回流在了她掌心,最后湮灭不见。
“我觉得这件事你用不着太纠结,谢师兄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对自己的生辰并不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甚至很讨厌过生辰。”
“所以你为他大操大办,或是太过慎重反而适得其反。”
说到这里风停雪眼睫一动。
“你忘了去年在他生辰的时候给他做了一晚长寿面,说是按照凡尘的习俗生辰当日是要吃长寿面的。他虽然吃了,但是之后不是让你日后别再这样做了,还说修者寿命太长,生辰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纪念的意义,让你不要再祝他生辰快乐了吗?”
这件事还是白茶告诉风停雪的,她当时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惹了青年生气,所以来找同为仙门的风停雪想要问下原由。
而这个原由她也是最近才得知。
不是风停雪的错觉,谢九思的确很不喜欢过生辰。
在没有进入庄周梦蝶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罪孽的,是不被世人期待的。
对一个认为生而有罪的人来说,生辰对他除了提醒自己曾被父母,被族人抛却的这一残酷的事实之外,不会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和快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白茶觉得他不会再那么排斥过生辰。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去试着破石,给他当生辰礼。
然而经过风停雪这么一番提醒下来,她又觉得自己或许想的太简单了。
或许谢九思不再认为自己生而有罪,不再那么讨厌生辰这件事,但是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天将下惩戒的时候。
也是卫芳洲和谢沉双双殉情的日子。
生辰于他来说,似乎也不是那般愉快了。
犹豫了许久,白茶决定还是不要送什么东西为好,等到谢九思完全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了之后,她再为他补上也不迟。
就跟他所说的一样,修者寿命绵长,他们也来日方长。
不过不送东西了,也总得说一声生辰快乐。
毕竟今年可是青年满百岁,在凡尘可是大寿中的大寿,她实在做不到当个寻常日子,什么也没发生。
谢九思生辰当日,白茶从秘境修炼出来后径直御剑去了主峰。
自从上次灵山时候青年觉醒后,为了完全压制住血脉,他这段时间都在闭关修行。前两日才出关。
傍晚时分,夕阳橘黄。
谢九思住的地方在落日崖方向,余晖温柔洒在山林,四周静谧无声。
白茶走到青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并没人回应。
修者用不着睡眠,因此谢九思除了静修之外,平日里大多都在竹林那边练剑,夜尽天明才回来的情况并不少见。
想来这段时日一直闭关没怎么活动筋骨,他手痒,又去了紫竹林那边练剑了吧。
她这么想着,折返方向往竹林那去。
谢九思练剑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地方,然而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白茶在紫竹林里找了几圈,别说人了,就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怎么回事?难不成出了什么岔子又回去闭关了?
正在白茶纳闷儿,见天色已晚,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
不远处隐约有清泉落石的声响,紧接着是潺潺的水声,不似溪流缓缓,像是有什么东西拨动一般。
她心下一动,循声往那边过去。
竹叶月下影婆娑,光亮细碎斑驳。
晦暗明灭之间,白茶拨开树叶,有水珠顺着叶脉滴落,紧接着一片氤氲的雾气覆上了她的眉眼。
隔着雾霭,她隐约看到了一片灵泉。
灵泉之中一个熟悉的轮廓勾勒其后,月华一般的长发柔软如绸,粲然的金眸有星辰流转。
谢九思双手轻搭在白玉石上,上半身往后微仰靠着,象牙般的脖颈白皙如雪,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滑落,最后暧昧地隐没在了胸膛。
他的眼尾泛红,冰冷的水泽却把他的面颊晕了一片绯色。
如远山的眉宇轻皱,薄唇压着,却还是能从唇齿之间听到溢出的细碎声音。
他好像很难受,但是……并不痛苦。
白茶瞳孔一缩,不为别的——
这个样子的谢九思她见过,在幻象里,在他情动时。
他曾在“醉生梦死”的梦境里,热烈且直白地渴求过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茶猛地代入了幻象中的情形,那时候她每每面对谢九思的索求不敢乱来,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逃。
幻象百年之久,已经让她有了身体记忆,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准备扭头离开。
谁知刚转身,“咔嚓”一声,踩到了地上的树枝。
“谁?!”
从沉沦中被惊醒的青年,手撑着岸边站了起来。
这一站先前浸没在水中的大半身子,一下子全然暴露在了空气。
银发如瀑,似月华倾泻。
那长长的睫毛下那双金眸因为水雾氤氲,单薄的衣料被水浸湿,紧紧贴在他的身体,透出了浅淡的粉色。
本就着的是内衫,又被水这么一透,根本没什么遮掩作用。
两人四目相对,在看到来人是白茶后谢九思身子一僵。
意识到自己这样子实在不雅,“哗”的一声,也不等白茶反应,又猛地坐了回去。
他的耳根在银白的发间红得滴血,手紧紧扣着白玉石板,骨节也泛白。
半晌,在发现眼前人竟还直愣愣盯着他,谢九思少有的恼羞成怒。
“转过去。”
白茶从美色的冲击中如梦初醒。
她也知道自己无论是偷看还是直视的行为都很失礼,只得尴尬地挠了挠面颊,照做转过了身子。
后面水声潺潺,在这样的夜晚里连呼吸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九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勉强压制住自己紊乱的情绪。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月光下她的身影纤细单薄,垂在两旁的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师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茶刚想要回答没多久,而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试验,连忙摇头否认。
“师兄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对于白茶不打自招的行为,谢九思沉默了一瞬。
那就是该看的都看到了。
“那你跑什么?”
他没有戳穿白茶拙劣的谎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跑什么?她总不能说是条件反射吧?
幻象百年里谢九思一见到她就狼看到肉一样两眼放光,她害怕又被拉去大战三百回合下不了床,所以条件反射地跑了。
这话让她怎么说?
“哈哈,瞧师兄这话说的,你在泡汤。我不走难不成看着你泡不成吗?这多不好意思呀。”
说谎。
谢九思听出少女话语里的心虚,可他又没勇气去探究追问。
自己那副样子,他实在没脸刨根问底……
而且这件事也不怪白茶,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没感知到有人来,这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尴尬的状况。
灵族本质上不是人,是兽。
谢九思的血脉被压制了五六百年,突然觉醒不单会让他灵力紊乱,无法控制人形,积压着的一些兽的习性也会一并爆发。
而今夜,他的发.情期到了。
这种情况本身并不难熬,偏他动了情,只得大半夜跑到灵泉里泡着平息。
不想这般狼狈不堪的一面竟然会被白茶撞见。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声音喑哑,和夜风拂过树叶般酥酥麻麻。
“最后一个问题,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要不是谢九思提起,白茶险些把今日来的目的给忘了。
“唔,这个问题我得转过来回答。”
谢九思一顿,将身子往泉水里再埋了几分,确认肩膀以下不会被看到后这才同意她转头。
白茶知道他不自在,稍微站远了点。
也是这个时候面对着他,他才看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木剑,我照着昆吾剑的样子削的,应该和你的命剑长的八九不离十。”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剑小心翼翼放在青年的手边。
见谢九思还没反应过来,白茶有些失落地解释道。
“师兄你怎么又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知道你不喜欢过生辰,但是今年可是你百岁大寿,我想着至少也得来亲自给你道声生辰快乐。这礼物我本来也是没打算送的,怕你不喜欢,只是空着双手来也不好,就削了把木剑,毕竟你是剑修,自然是不会讨厌剑的。”
“生辰快乐,师兄。”
青年愕然看向手旁那把不算精致的木剑,上面歪歪斜斜刻印了一个“九”字。
生辰……
他的好像的确是今日。
百年来谢九思除了去年白茶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外,他再没有过过什么生辰。
他自然是记不得的。
谢九思指尖微动,伸手珍视地抚摸着粗糙的剑面,神情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白茶看到他并不讨厌,从来之前一路上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去。
她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竹叶,然后笑着说道。
“你喜欢就好。既然话我已经传达了,礼物也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师兄泡汤啦。”
“等等!”
她歪着头,不解看向青年。
“师兄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我前几日听他们说,你从逍遥子师叔那里为我讨了一件东西……”
谢九思眼睫一动,声音轻若羽绒。
“便是讨要的这块百年桃木吗?”
他虽这么问,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桃木不可能是白茶从顾淮那里讨来的。
顾淮出身皇族,收藏的东西非珍即贵,一块百年的桃木,他是断然不可能收的。
当时他出关时候听到宗门弟子隐约提到什么白茶是为他讨的,似乎还受了伤。
可等到他上前细问的时候,那些人又支支吾吾颇为顾忌。
因此谢九思至今都不知道白茶到底从顾淮那里讨了什么。
“啊这个……”
白茶也知道顾淮不可能给她一块后山随处可见的百年桃木,连她都不信的事情,谢九思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相信?
没办法,她只得如实告知。
毕竟再尴尬的情况都有了,也不怕再来一件。
“不是桃木,是一块千年灵石。很漂亮,是师兄喜欢的朱红色,我原本想拿来做点玉佩什么送给你的,但是听他们说灵玉不能随便送给昆仑人……”
“可以的。”
谢九思手撑着白玉石板,身子往白茶方向前倾了些,抬目望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我已入剑宗,我便不属昆仑。你可以送给我。”
白茶眼睛一亮,“真的?”
他微垂着眉眼,稍稍避开了她的眸光。
“……自然是真的。”
“你忘了我之前不是也送了你一块昆仑玉吗,若是不可以,我为何要送你?”
谢九思说了谎。
昆仑人是不能随意收人灵玉,但是可以赠玉,只要那人不是昆仑出身便没有别的什么特殊含义。
昆仑盛产灵玉,若用玉在内为定情,在外便是和其他仙门赠玉的含义一样,是为交友。
这和入乡随俗一个道理。
白茶不明白其中细节,她高兴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谢九思。
谢九思一愣,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下将盒子打开一看。
一条串着红玉珠的链子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一共九颗,用一根极细的银链串着,每一颗都被打磨得光滑如镜,触手生温。
仔细看去,珠子上隐约有金色云纹闪烁。
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似海上红日,云海朝阳,冉冉而升。
“这是……脚链?”
“你怎么知道?”
她有些惊讶,声音都拔高点。
脚链和手链长短差不多,按理说正常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以为是后者才是。
谢九思唇角微抿,温润的眉眼漾起浅淡的一层笑意。
“我就是知道。”
这话听着有些孩子气……不,准确来说是有些恃宠而骄。
他之所以知道这是脚链很简单,在幻象里白茶曾不止一次提起过。
她说他的脚踝很细,脚骨也很漂亮。
她还说她以前在凡尘的时候养过一只小鸟,鸟儿的脚踝好像都很细,戴着链子会很好看。
但是白茶没有这么做。
她说要是真的拴上它的话,它会不喜欢,也不自由。
谢九思听后反驳道,他说不这么觉得,他喜欢脚链,若是她能送给他一条再好不过了。
因为他想要成为她的所有物,想要她对所有人宣誓对他的主权。
他心甘情愿,为她圈地为牢。
这些他偏执的想法只藏在心里,并未宣之于口。
白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喜欢,这才想着给他做一条。
想到这里谢九思摩挲着红玉的动作更加轻柔,正要道谢,而后觉察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觉得送我这个不妥吗?为何又做了这串脚链?”
“唔,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也想不到做什么会比这个更合适,等到回神来已经做出来了。”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澄澈纯粹,正因为她的坦诚清明,让谢九思有一种自己在她眼里无所遁形的紧张感。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捏着那条脚链,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嘀嗒落在了石板之上。
“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能帮我戴上吗?”
白茶喉间一紧,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不是一个无礼的请求,可是却也不算妥当。
眼前的青年眼神期待,带着他都没有觉察到了渴求。
这好像是一个比三生结缘还要重要的仪式。他渴求白茶为他戴上镣铐,束缚他,驯服他。
“……好吧。”
白茶妥协了。
她接过那条脚链,青年的手指微凉,擦过了她的手背。
“哗啦”水声响动,一只白皙如雪,脚骨优美的脚从水泽而出。
然后轻轻放在了白玉石上。
白茶俯身靠近,将那条脚链戴在了他的脚踝。
红玉温存,有什么东西被接上了。
是脚链的两端,或是命运的红绳。
谢九思感觉心里传出了一声餍足的喟叹,他的身心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
倦鸟归巢,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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