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亮的时候她便立刻起身,像是不耐与他继续独处一室一般,实则是她不再敢继续待下去了。
正缘宛若双生子般有心灵感应,尤其是白茶已经和谢九思结缘,只要离得近了他的情绪会全然传递给她。
当然,她也是如此。
只是她的修为高于谢九思,所以她可以强行用神识隔绝感知。
但是白茶隔绝得了对方感知自己,却无法切断谢九思的。
以往时候自己稍微语气不好一点,或者因为修行冷落了他,他都会红着眼不满地抱怨她。
不过与其说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他像是知道她最见不得他哭,狡黠的故意拿眼泪当武器,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然而这一次谢九思明明心痛难受得快不能呼吸,却也没有留一滴眼泪。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再迁就他了。
如果真的哭了只会适得其反,惹她厌烦。
“阿茶,这么早你要去哪儿?”
谢九思见少女穿戴整齐,提剑要走,心下有些慌乱。
“你是要去千仞峰找沈天昭吗?”
“不是,我不是与你说了吗他这段时日要闭关修行。”
“那你这是……”
“我去逍遥峰。”
几乎是在白茶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听到青年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手紧紧扣着床沿,骨节也泛白。
“……你是因为沈天昭闭关无人练手,所以这才找上他的吗?”
谢九思目不转睛注视着白茶,留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从昨日白茶跟着顾淮回来之后他便感知不到她的思绪了,他不是傻子,就算他现在再虚弱,可他再如何也是她的道侣。
除非是白茶主动切断了神识,不然他不可能觉察不到她的心中所想。
答案很明显,是她不想让他感应到。
她有了秘密,一个不能告知于他的秘密。
谢九思昨夜认真想了想,觉得是他多虑了,白茶和顾淮是同门师姐弟,听说后者先前在魔渊受了伤,作为师姐照顾他,安抚他给了他一些东西也没什么。
和其他修者不同,白茶修的是无情道。
再多的财物灵宝,于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她自然不会在意。
再加上她本就没什么边界感。万物于她是万物,无论男女,都是一般无二。
她可能是真的累了,自己昨晚情绪又不怎么稳定,这才惹恼了她。
谢九思是这么想的,然而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又开始动摇了起来。
“唔,算是吧。”
白茶垂眸,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情绪明灭。
“有一套剑法,我还挺感兴趣的。剑宗上下除了沈天昭就他能勉强跟上我的速度,所以就想着找他一起研究下。”
她在说谎。
尽管感知不到她在想什么,可谢九思了解她。
每一次言不由衷,心口不一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避开他的视线。
这一次也是如此。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谢九思勾唇笑了笑,神情柔和,好似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毕竟万剑云宗剑是修真界第一剑宗,阿茶你的剑术更是举世无双,无论是你的剑法还是那位顾师弟的,我都想见识一番。”
白茶沉默了一瞬。
“随你。”
语气虽冷淡,不过好在答应了。
这让他心下松了口气。
谢九思抬目看向铜镜,里面映照着的青年面色苍白,憔悴不已,虽然这副模样不仅无损他的美貌,还平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可他一想到顾淮那明朗清俊的面容,心下不由得有了危机感。
他思索了片刻,褪去了往日的红衣,选了一件素净的白色衣衫。
鸦青色的长发如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好似出水的青莲,温润如玉。
白茶看到他这身装束一愣,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谢九思,那个没有受到谢沉神识影响的谢九思。
留意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青年不自觉弯了下唇角。
果然,她更喜欢素净些的装扮。
“阿茶,走吧。”
谢九思说着朝着白茶伸手,凤凰脚程天下无双,平常时候他们出门都是他带她。
白茶也从未拒绝过。
“不用了,就这么点路,我御剑就好。”
她推开了青年的手,也不敢他什么反应,径直御剑直往逍遥峰。
谢九思薄唇微抿,缓了会儿这才跟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逍遥峰,好巧不巧纪凌也在。
看到白茶和谢九思他们过来,忙上前来。
“师姐,谢九思,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过来找顾……阿淮练剑。你呢?”
阿淮两个字一出,谢九思脸色一白不说,纪凌瞪大了眼睛,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淮?你们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白茶生怕她漏了什么,连忙沉声打断。
“他入剑宗的时候还是我去蓬山接的,我是引他入道之人,我和他关系自然和旁人不同。”
“倒是你,你不是一直和他不大对付吗,怎么今日跑这儿来了?”
纪凌和顾淮两人要说有什么仇怨倒也谈不上,只是前者太糙,后者太讲究。
前些年顾淮从昆仑那边得来了一壶昆仑雪霁茶,刚煮好还没来得及好好品,纪凌刚从青云台那里跟人打了一架,热得厉害,一口饮尽了他的茶水。
喝完了还说这东西苦了吧唧的不好喝,把顾淮气得不轻。
这只是其一,诸如此类之事百来年不胜其数。
这么下来顾淮自然是不欢迎纪凌上逍遥峰,同样的纪凌也不喜瞧见他。
因此白茶今日看到少女在这儿很是意外。
“师姐你还问我?自然是帮你拿回储物戒指啊!我今天去主峰的时候看到他戴着你的戒指招摇过市,我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是你给的。”
“我不信,让他还给你。结果他白了我一眼甩袖就回逍遥峰了,我这才跟过来。”
说到这里纪凌就生气,腮帮也鼓鼓的。
“虽然那小子嘴毒又脾气差,但是真要比剑我的确不如他,好在师姐你亲自来要了,不然……”
“他没说谎,的确是我给他的。”
“……?!什么?你,你疯了吗?”
少女惊讶到声音都不自觉拔高变调了。
“那里面不是还有凌云老祖留给你的剑谱吗,先前我找你给我看一眼你都不肯,你竟然给他了!”
“师姐,这不公平!啊啊啊我不管,你给了他也得给我,不然我要闹了!”
“你和他不一样。”
纪凌皱了皱眉,不明白白茶话里的意思。
“什么不一样?我和他都是剑宗出身,也都是剑修,怎么就不一样了?难不成这剑谱还传男不传女不成?那师姐你不也是女的吗?”
之前时候她只是好奇想看看,毕竟这是凌云老祖给白茶的东西。
如今见白茶给了顾淮,这才心里觉得不大平衡。
她看都不让看的东西,白茶宝贝的不知道跟什么似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就给了顾淮呢?
怎么说也是她和白茶关系更好吧?
纪凌瘪了瘪嘴,鼻子发酸,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白茶叹了口气,解释道。
“那是一本双剑剑谱。师妹,难不成你要和我练双剑吗?”
双剑阴阳互补,所练之人必须得一男一女,纪凌和白茶自然是不能练的。
少女愕然,杏眼微睁。
双剑?那不是大多为道侣所练的东西吗?
这种东西最讲究默契,谢九思和白茶互为正缘,属性相合,她好端端的不找他,找顾淮这外人做什么?
“阿淮资质卓绝,悟性也高,我找他练双剑有什么问题吗?”
白茶明知故问道,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啊不是,我没觉得他哪里不好,我只是……”
她张了张嘴,想要找个委婉的方式提醒下白茶这样不妥。
可话说到一半,瞥见白茶身后眼尾泛红的青年后咬了咬牙,再没忍住。
“师姐,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知道你是修无情道对这些很迟钝,甚至觉得只要能提升修为什么都无所谓。但是那是以前!你以前想怎么就怎么我绝无二话,可是你现在,你都已经和谢九思结缘了,你不能这样随意了!”
“这双剑你不能和顾淮练,你真要练也得是和谢九思!”
白茶眼眸一动,余光落在了一旁的谢九思身上。
青年垂首,轻咬着嘴唇强忍着情绪。
看向她的眼神似海上的薄雾,泛着水泽潋滟,哀求着垂怜予光。
她喉咙一紧,侧脸避开。
“他不成,他还没有资格同我练双剑。”
谢九思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白茶会这么说。
她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资格?是说他的修为不够吗?
可是他和那顾淮修为差距并不大……还是另有所指?
不会的,她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她的道侣,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
“阿茶,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身子太虚弱了,所以没办法达到和你练剑的标准和要求?我,我没事的,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可以的,无论是练剑还是什么,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我……”
“师姐!”
谢九思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
顾淮其实早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见到谢九思竟也跟着白茶一起来了,慌得不行。
本来原计划是想着找个人把他们今日一同练双剑的消息传播出去,只是做个样子,不是真的要练而已。
可现在谢九思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师姐,我等你老半天了,你怎么才来?”
顾淮竭力不去看谢九思那一副受伤至极的神情,笑着上前说道。
“你给我的剑谱我已经基本上都记下来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早些结束我还想跟着你去下仙门一家衣料铺子逛逛呢,听说他们家最近新进了不少绸缎,沧海的鲛纱,昆仑的云锦,我看你衣服几百年了都没个新样,要不我顺便也给你选裁一件新衣吧。”
这些话都是白茶教给他的,他昨日回去又稳固复习了一遍,几乎是棒读一般毫无感情地复述,神情语气都不自然。
可谢九思心绪已乱,哪里注意到他的异常?
“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茶笑着上前,极为自然地伸手。
顾淮吓了一跳,下意识要退后。
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在演戏,强忍着没动作。
她将一片落叶从他发上拿掉,动作轻柔好似春风拂面。
“走吧,我们去练剑。”
“……好。”
顾淮尴尬得别开脸,落在谢九思和纪凌眼里却和少年羞赧没什么分别。
白茶从不是个主动的性子,可能是因为她是剑修,剑修多古板不知变通,又或者是因为她所修之道。
于人,于情。事,皆是如此。
她很容易害羞,稍微一碰便会面红耳赤。
他很喜欢这样的她,青涩,纯情。
这说明在他之前,白茶从未和人这般亲近过。
然而今日谢九思才发现,白茶不是不会主动,只是不会对他主动。
那些他曾经蓄意撩拨才得来的柔情,眼前的少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师姐!师姐!”
见白茶唤不动,纪凌太阳穴突突的,只得过去把顾淮一把拽住。
“顾淮!师姐修无情道迟钝些也就算了,你又是干什么!你有没有点分寸!”
“我怎么没分寸了?凌云老祖是我师尊,师姐能学我自然也能学。”
顾淮挣开束缚,抱着手臂,凉凉看着少女。
这一段不需要他来演,他和纪凌本来就不对付,语气什么的听者还真像那么回事。
“还是说你嫉妒我?嫉妒师姐只喜欢我不喜欢你?”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今日非得替故去的老祖,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混账东西!”
她手腕一动,引剑就要砍过去。
尚未落下,一道更为逼仄的剑气生生压制了她,涤荡的气流把她猛地击退数丈之远。
“……师姐?”
纪凌循着那抹雪色剑光看去,恍惚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纪凌,闹够了没?这剑谱是我给阿淮的,也是我邀请他来与我一并练剑的。”
她将顾淮小心护在身后,动作珍视。
“把剑收回去,我便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要是你再执意动他,别管我不念同门情谊。”
纪凌冷着眉眼,清丽的面容带着一分戾气。
“好啊,我倒要看看师姐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我不知道师姐你和谢九思发生了什么事,闹了什么矛盾。但是你再如何也不能这样对他,他父君刚身消道陨在桃源,他只有你一个亲人,这样不对,不公平!我今日不仅不收剑,还要打到你清醒!”
她双指一并于额间,一道金纹乍现。
行了个剑礼。
“还请师姐赐教!”
云出剑来,缭绕苍穹。
纪凌一身青衣在雾霭中如群山青翠。
霎那间又引命剑破风而斩。
少女手中剑青涩,却剑意初成。
白茶指尖一动,在估测着要使几分力既能击退她,又不会伤到她,还不好让人看出她在放水的时候。
一道白色的身影骤然挡在了白茶面前。
是谢九思!
是凤凰的本能,也是青年的本心。
身体比脑子更快,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九思已经冲过来了。
纪凌慌忙收了剑气。
可剑太快,还是伤到了谢九思。
殷红的血珠浸透在了白衣上,触目惊心。
谢九思回头看向白茶,泛红的眼尾有水泽隐约,肩上的伤口从上划到了胸膛,好似雪中落了一地红梅。
白茶瞳孔一缩,再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你是不是傻?你跑过来干什么,我又不是躲不过!”
她说到一半后一顿,注意到怀中青年带笑的眉眼。
“……你是故意的?”
纪凌的修为不过金丹,谢九思的修为比她高那么多,而且凤凰速度天下无双,他不仅不会伤到,还能带走白茶一并躲开。
可是他没有。
他直接用身体生生挡住了这一剑。
“你终于……看向我了。”
谢九思极轻极慢地眨了下眼睛,“啪嗒”一声,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打在了她的手背。
烫得她心头也热。
“谢九思,你这个疯子。”
白茶咬着牙,用了很大的气力才压下眼眶的酸涩。
他低头靠在了她的肩膀,抬起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阿茶,我们回去吧。”
“今天不要练剑了好吗?我好疼……”
这个傻子。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为了不让她和顾淮练双剑,竟然用了这样偏激的方式。
白茶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用灵力治疗着他的伤口,一边把他轻柔抱起。
“师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纪凌看着谢九思倒在血泊的样子又怕又急,慌忙掏出了一堆丹药递了过来。
“对不起谢九思,都怪我,要是我不那么冲动你根本不会受伤,呜呜对不起。”
“没关系。”
谢九思虚弱地扯出了一抹笑容,安抚道眼前无措不安的少女。
“还有,谢谢。”
谢谢?
纪凌愣住了,不明白他到底谢她什么。
白茶心急如焚,也不管纪凌和顾淮什么反应,抱着受伤的青年御剑往百药谷去。
谢九思直勾勾注视着白茶,金色的眸子纯粹剔透,如金顶的佛光。
不过和佛光普照世人不同,他的眸光里唯有白茶一人。
“你还是在意我的。”
他紧紧攥着白茶的衣袖,声音涩然。
“……你别和那个顾淮练双剑好吗?我马上就要渡劫,到时候我也和他一样是分神境了,你再等等我好吗?”
“我说了,你不行。”
白茶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受伤了还是自己,每说一个字都如剑诛心。
“为什么……”
“为什么就非他不可?”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血更是止不住地流。
白茶下意识想要用灵力覆上他的伤口,谢九思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阿茶,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我最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我可以改,我什么都会改的,你不喜欢的我永远不会做。”
谢九思的语气近乎哀求,凤凰这样高傲的灵兽如此卑微的在哀求。
这让白茶如同置身于冰窖般难受。
“是不是顾淮他的剑术比我好,我,我可以学的,所以别要他,要我好吗?”
“……不是。”
她早就料到了谢九思会这么说。
如果只是单纯用顾淮来刺激谢九思,他只会伤心难过,哪怕她移情别恋,他还是不会离开她。
凤凰就是这样可悲的存在。
他只会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去拼命弥补,去努力挽回白茶的心。
白茶手不自觉摸上了入坤的剑柄,微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了下来。
“不是剑术好坏的问题。”
“他是当今除了沈天昭之外,唯一一个能够入我眼的人。唯有和他修行双剑我才能突破登顶剑道巅峰。”
她的眼神凉薄,月色落青石般静默。
“谢九思,你只能帮我渡情劫而已。可是顾淮能助我得道飞升。”
“所以……你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不要我,而是因为我没用了,才不要我?”
青年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凉得厉害。
白茶沉默不语,默认了他的所问。
眸光在慢慢熄灭,云雾之间谢九思的面容好似水中花,稍微一碰就破碎不堪。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双本该日升月落的眼眸,刹那之间没了光亮实在太过残忍。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她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爱,只执着于道的负心人。
所以谢九思,别再依赖她,别再信任她。
更不要再爱她了。
白茶咬肌微动,在挣扎着要不要再说几句狠话刺激对方与自己断了情缘的时候。
谢九思伸手覆在了她握剑的手,猝不及防拔剑而出。
随着剑入血肉的声音,温热覆在了她的面容,殷红的血落在明黄的衣衫,洒了一副落日残红。
白茶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不为别的,谢九思竟拔剑直刺向了他的心脏,生生剖出了金丹。
他小心翼翼将那金丹递给了白茶,如同捧着一颗心,奉若神明。
“凤凰的金丹一颗抵千年修为,我也可以,助你得道成仙。”
“阿茶,我现在,是不是比他有用?”
白茶并没有觉得高兴,在看到谢九思生剖金丹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瞬倒流。
原来是这样的。
无论是卫芳洲的选择还是她的选择,最后无论是谢沉还是谢九思,都生剖了金丹给她。
一切似乎从偏移回到了正轨。
或者,从未偏移过。
她看着那颗染血的金丹,还有青年虚弱的面容。
或许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卫芳洲的结局里,谢沉也和她一并死在了天劫。现在拿了谢九思的金丹,把他放着不管他就会死去,而后涅槃。
谢沉没有涅槃的机会,但是谢九思有。
良久,白茶伸手接过了那颗金丹。
当着谢九思的面把它融入了体内。
“太好了,阿茶……?!”
他话还没说完,白茶松开了手。
谢九思瞳孔一缩,整个人从百丈高生生坠下。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让她如愿了,为什么她还要这样,还要抛弃他?
“蠢货。”
白茶居高临下注视着谢九思,眉眼凉薄。
“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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