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别的消息仿佛无法停止的,立刻又来了:“阮阮,我问你,奚墨收到我这个亲亲小粉丝的花以后,开不开心,有没有说些什么啊?”
她不知道两人已经交换了,现在奚墨收到的是原本她要送给阮夜笙的那束花,早已从亲亲小粉丝,变成了亲亲好朋友。
反正沈轻别也看不到,阮夜笙能诓则诓:“开心不开心我就看不出来了,也没说什么,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子的。”
沈轻别回复的时候显得有些沮丧:“是吗?看来还是我准备的花不够惊喜,泯然于众人,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阮夜笙一看,心说这还不够印象深刻吗,心脏病都差点吓出来。
不过沈轻别也只是沮丧了片刻,之后又像打了鸡血似的,毫不在意地继续唠嗑。也不知道她是心大,还是真傻。
聊着聊着,眼看着沈轻别又要嘚吧到刹不住车了,阮夜笙委婉地提醒了一下:“今天做了很多项检查,有点累,我待会要好好睡一觉。”
沈轻别就回复说:“那你现在就赶紧休息啊,还等什么待会呢?我不说了,先到这里,么么哒。”
阮夜笙没有再回复,将手机放在一旁,准备去倒水喝。结果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还是沈轻别发过来的。
沈轻别委屈地说:“我都么么哒了,你怎么不跟我么么哒啊,是不是亲亲好朋友?”
阮夜笙:“……”
阮夜笙手指挥舞,飞快地一通回复:“我得了一种怪病,看到或者听到这三个字,手就开始抽筋,也开不了口,没办法回复你。好朋友,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沈轻别:“……”
阮夜笙将手机一放,喝水去了。
沈轻别坐在酒店房间里,知道这个么么哒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到了。但是在沈轻别的认知里,送出去的么么哒,当然也要收回来,这样才叫礼尚往来,于是她决定改换目标,给郁安发了一条消息,说:“阿郁,么么哒。”
郁安在酒店楼下的超市采购,看到沈轻别的消息,利索地回了一个字:“滚。”
郁安回复完,推着采购车在超市里转来转去,过了大约十分钟,她发现沈轻别这么久都没有再发消息来轰炸,这就很反常了。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这傻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伤心了在那抱着被子哭?
因为沈轻别实在太不省心,以前她恨铁不成钢,没少训斥沈轻别,沈轻别虽然心大,有时候也会觉得伤心,实在委屈了,就抱着被子,枕头等一切能抱的软乎乎的东西,坐在那哭,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郁安那时候其实气盛,可见多了沈轻别哭,她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那么严格地对她,于是这么些年过去,越来越被沈轻别磨到没脾气了。
郁安没办法,考虑了一阵,还是拿出手机,给沈轻别回复了一句:“么么哒。”
沈轻别的消息瞬间秒回:“么么哒!”
郁安:“……”
如果下次她再可怜她,回复什么么么哒,她就去自杀。
阮夜笙喝完水回到病床上,发现奚墨拿着她那束花里的卡片在那看,神情专注。
奚墨看了一会,对她说:“谁送的?”
阮夜笙明白她那么聪明,不太好糊弄,一个不小心容易被她看出破绽,就与她开始兜圈子:“当然是既是我的朋友,又是你的粉丝的一个人了。”
“不是颜听欢。”虽然颜听欢身为阮夜笙的朋友,也曾当着奚墨的面说过她是粉丝之类的话,但是奚墨并不相信颜听欢真的是她粉丝,而且从这次送花的风格来看,也和颜听欢的骚包搭不上边,她果断否定了颜听欢的可能,只是说:“那会是谁?”
阮夜笙笑眯眯道:“保密。”
奚墨:“……”
阮夜笙的笑容里多了些许深意:“就许你保密,不许我保密了?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换,你把刚才保密的内容告诉我,我就把我保密的内容告诉你。”
奚墨沉默下来,似乎有些为难。
阮夜笙看她那副表情,又心软了,说:“等以后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行,我等你。”奚墨道。
阮夜笙看着她笑。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冯唐唐给她们两买了饭,又准备了衣服和日用品之类的,一直都在忙活。到了晚上八点多,阮夜笙让冯唐唐回去休息,之后两人收拾了下,洗漱完毕,各自躺在了病床上。
病房里的灯熄了,走廊上亮着光,透过病房门上探视窗的玻璃,照进房间。
阮夜笙睡不着,可是又不敢翻身,怕翻身发出响动,会吵到奚墨。奚墨那边非常安静,阮夜笙与她隔了一段距离,能看到她被子的轮廓。
听说夜晚是想念的时间,因为它是寂静的,人的注意力不会如白天一样,被那些繁冗的琐事转移,想念的情绪难免就会开始蔓延。
也真奇怪,她明明与奚墨在一个房间,还会那么想念她,这种情绪甚至比以往都有更深。
是她又靠她近了一些,所以奢望又多了一层么?
阮夜笙叹了口气,将被子扯了扯,准备睡了。
“叹什么气?”旁边的病床上传来奚墨的问话。
阮夜笙顿时一个激灵:“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奚墨反问。
“我当然没睡。”阮夜笙侧躺着身子,笑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又再次和你睡在一起了,感叹良多,怎么睡得着?”
“注意你的措辞。”奚墨严肃道。
“哦。”阮夜笙改口:“我说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和你睡在同一个房间,是这个一起。”
“不是同一个房间。”奚墨纠正她:“是同一个帐篷。”
阮夜笙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你还记得呢?”
“嗯。”奚墨有些含糊的回应她。
可能是提到了这茬,阮夜笙心绪不免又起伏起来。
她想起以前念大学的时候,班上组织了一场活动,带着帐篷在郊外野餐和露营。本来当时她问奚墨去不去露营的时候,奚墨只是回了她一句无聊,但是第二天,等她和班上同学乘坐大巴到达露营地的时候,发现奚墨已经提前到了,坐在越野车里等着。
帐篷都是同学们自己扎的,数量有限,只能分组入住,阮夜笙就和另外两个女生住在同一个帐篷里。
白天同学们在附近的河里钓鱼,野外烧烤,玩得不亦乐乎,等到了晚上,因为参与扎帐篷的同学们技术有限,有两顶帐篷的地钉没有钉稳,突然塌了,阮夜笙所在的那顶帐篷不幸就在其中。
夜里光线不好,扎帐篷又不是什么简单的活,眼看着这时候也没法重扎了,只好让倒了帐篷的那几个倒霉同学各自找帐篷挤一挤。
奚墨的帐篷是家里越野车的两个司机扎的,一个正驾驶,一个副驾驶,路上可以轮流开。说是司机,其实也承担了保镖的职责,以前参与过野外训练,扎帐篷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奚墨的自带帐篷是里面最舒适,也最牢靠的。
奚墨的帐篷属于自带,不像是班上其它的集体租赁帐篷,她要一个人睡一间帐篷,没人会说什么。她在帐篷外面留了一盏野外灯,正准备睡,结果发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映在她的帐篷布上,一动不动。
她当时吓了一跳,拿起帐篷里的野外折叠板凳,扯开了抡在手里,小心地拉下了帐篷的防风拉链。
之前篝火聚会的时候,班上有些同学为了制造气氛,故意在篝火边上说了一些露营时会出现的传说,其中说到野外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些东西会躲在帐篷边上,趁着帐篷里的人熟睡的时候,悄悄潜入将里面的人拖走吃掉。
班上许多女生都吓得尖叫,阮夜笙坐在奚墨边上,问奚墨怕不怕,奚墨只是冷笑了一声。
现在奚墨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影子,她抡着折叠板凳,从帐篷里探出头去,一看,发现竟然是阮夜笙裹在睡袋里,靠在她帐篷边上,蜷缩起来。
当时奚墨看到了,皱眉问阮夜笙:“你躲在这做什么?”
阮夜笙擦了擦睡得惺忪的双眼:“我的帐篷倒了,没地方可以挤,你这里帐篷挺大的,可以挡风,我就在这靠了一会。”
“你傻吗?”奚墨说:“这是帐篷外面,能挡什么?”
“那我没办法啊。”阮夜笙委屈道:“我没有帐篷睡,别的帐篷都挤满了。”
奚墨没理她,回了帐篷里面。在里面坐了一会,她才又出去了,对阮夜笙说:“进来睡吧。”
阮夜笙赶紧抱着睡袋进了奚墨的帐篷,奚墨让她躺在左边,又把折叠板凳放在中间,作为分界线,并说:“不许说话,赶紧睡。”
阮夜笙从睡袋里露出一个脑袋,笑着点头。
那天晚上,阮夜笙就这样和奚墨在帐篷里睡了一夜。有些青春的记忆不会褪色,反而随着时光的积累,而越发清晰,因为它时常会被记起,反复回味。
阮夜笙越回想,越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笑。”奚墨躺在病床上说她。
“我就喜欢笑,你还不准我笑了。”阮夜笙说:“我是笑当时的你呢。”
“笑我什么?”奚墨冷笑。
阮夜笙语调轻松愉悦地说:“你记不记得我和你睡在帐篷里的那一次,你说我在帐篷外面睡,什么都挡不住,说我傻。其实我才不傻,我是故意缩在那里装可怜,你觉得我可怜,心疼我,就会主动邀请我进去了。”
奚墨:“……”
“你生气啦?”阮夜笙低声问她。
“没有。”
“我错了。”阮夜笙连忙说:“我骗你的,其实我没有装可怜,就是感觉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但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了,只好借你帐篷外面睡一下了,我觉得那里比较暖和,没想到你会出来。”
“晚上外面风大,还暖和?”奚墨皱眉。
“我知道你在帐篷里面。”阮夜笙说:“心里觉得暖和。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划一根火柴看到一只烧鹅,那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虽然她自己冻得要死。”
奚墨:“……”
什么卖火柴!什么烧鹅!
你说骚话的时候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比喻!
“睡觉。”奚墨翻了个身。
“好,睡觉,睡觉。”阮夜笙暗自偷笑,也裹着被子,闭上了眼。bïmïġë.në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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