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苏瑾瑜一身疲惫，无奈下了逐客令。
她揉了揉酸胀的小肚子，轻声道：“锦依，本宫乏了，你先回去吧。”
苏锦依嘴里正嚼着可口的小点心，闻言，这才识趣地停下嘴，指了指没吃完的几碟糕点，嬉皮笑脸地道：“大姐，我能带回去慢慢吃吗？”
“好。”苏瑾瑜只盼着她快些走，立马颔首，又吩咐小厨房给她多备了两样点心。
苏锦依吃饱喝足，起身拍拍屁股，让婢女红莲提着一个装满糕点的食盒，终于满意地离开了落梅轩。
等她走后，清月和小雪进屋收拾残局，见桌上摆着六个空荡荡的小碟连渣都不剩，搁在中间的一壶水果蜜茶也是空空如也。
连平日里最贪吃的小雪都忍不住“啧啧啧”咂舌个不停，她感慨道：“真能吃啊！美人的胃口比奴婢的还大！”
“哼！苏美人打小就爱占娘娘的小便宜，这进宫了也不知收敛，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清月瞬间把脸拉了下来，一开口话里便带了一丝埋怨，“娘娘何必对她如此热情？”
清月毕竟是跟着苏瑾瑜一起从苏家出来的老人，曾经在苏家时，这个苏锦依总是伙同继母贾氏一起挖苦排挤苏瑾瑜，好多事她可是记忆犹新。
苏瑾瑜叹息一声，回她：“本宫图个清净罢了，若不给她，恐怕她又得到处乱嚼舌根。”
清月咬着银牙，气愤地道：“按奴婢说，娘娘和这种人就该老死不相往来。”
“好，听你的，下次她再来，本宫就将她打出去，可好？”苏瑾瑜半开玩笑地哄着她。
听了她逗趣的话，清月和小雪同时“噗呲”一声乐了。
过后，等清理完桌子，清月思索再三，提醒道：“娘娘，别怪奴婢多嘴，您千万不可被苏美人单纯的表现所迷惑了。”
苏瑾瑜微愣，随即不解地问：“发生了何事？”
“奴婢听说，昨夜在醉梦楼，圣上简直荒唐至极，不仅要秀女们跳……跳脱衣舞，还逼着她们吃什么耗崽子肉，后来逼得一名秀女当场跳楼自尽了。”清月一五一十地道。
这些话只听得苏瑾瑜惊心肉跳，不由心中暗骂：这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可您也瞧见了，苏美人她今日来此，居然可以面不改色与您闲聊，对昨晚之事却只字未提。”
听罢，苏瑾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妹妹的确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离开苏家不过短短数月，物是人非，好像熟悉的人都变得陌生了。
*
接连几日，方容总觉得心口堵了一团无名火，它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叫嚣。他的内心越烦躁，整个人看起来越阴冷可怖。
明明还没到寒冬腊月，可揽星阁的空气仿佛冷得凝固了似的。
这种氛围中，底下做事的宫奴觉得揽星阁比阎王殿还阴森，没事皆绕着远道走。
而硬着头皮进殿禀事的富贵和富强，无不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说错话，随时有生命之忧。
日头很快又要落下，临近傍晚时分，富强抬头看了一眼外边阴沉起来的天色，手里紧攥着一封信件火速进殿。
他屈膝跪地，将信件递给了书案后的方容：“启禀九千岁，西境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
案后，方容指尖捻着一只酒盏，轻轻摇晃，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声道：“直接说吧。”
富强只好拆了信件，紧绷着下颌，表情严肃地念道：“信中提到西邦九曲近来异动频繁，这个月数次侵犯我方多个偏远村落，与我方戌边军爆发了两次小规模冲突……”
他说着微微停顿，瞄了一眼方容，见他面不改色，继续念：“……冲突已造成我军上百人受伤，二十多人死亡，请朝廷速派援兵镇压！”
方容心不在焉地听完，好半晌，用酒盏叩了叩案面，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富强便将信件放下，急急忙忙退了出去，到了殿外，整个人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见到富强灰头土脸的出来，杵在殿外的富贵瞬间气息全乱，四肢冰冷。
下一个该轮到他了！
富贵在台阶上徘徊了片刻，拢紧衣袖，强压着气息镇定下来，才鼓起勇气走进大殿。
他跪地行礼，磕磕巴巴禀报：“回，回九千岁，下个月中旬的宝华会，邑兹国将派三百特使来我大辽朝拜，您看，到时需不需要特意安排一下节目？”
方容横了他一眼，幽幽开口：“你看着安排。”
富贵不由噎了噎，小心翼翼地继续道：“还，还有庆王府昨日放鞭炮了，据说是庆王腿伤痊愈了，宴请了好些个朝中要员……”
“派人去将他的腿重新打断！”方容饮下烈酒，露出阴鸷的眼神，挥挥手，不耐烦地道，“行了，退下吧。”
显然此时的方容根本无心搭理此等小事。
富贵立马脚下生风，人刚出殿门，后头劲风突起，大门便被重重地合上了。
只见他的脸色比刚才富强的还要难看。
富强正双手环臂，倚在朱红的雕花柱子前等他，见他出来，挺身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胸膛，低声问：“九千岁又发火了？”
富贵闷咳一声：“有人的城门失了大火，双腿是保不住咯！”
入夜，庆王府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而此时此刻，饮了烈酒的方容慢悠悠出了大殿，脚尖点地，轻盈跃上高墙，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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