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而已,老蛟嘴角上扬,只是一挥手,前方空地便出现一艘不大不小的画舫。
“仙子,船上一叙?”
刘小北笑了笑,单手托腮,转头看去。
“空手套白狼啊?”
老蛟也是一笑,单手负后,淡淡然道:“天下有两条通天河,一条在西边,一条在故道县以北,本王行宫便在通天河中,日后仙子就是通天河的女主人了。”
刘小北故作惊讶,眨了眨眼,问道:“真的吗?”
老蛟点头道:“上船一叙便知真假。”
刘小北忽然伸出食指挑起刘景浊下巴,微笑道:“公子,我不能陪你了哦。”
糯眨了眨眼,想听先生怎么说。
结果先生淡淡然一句:“请便。”
与此同时,老蛟以心声对重焦与灵炆说道:“这披发男子与那丫头,你们可以放心吃,但黑衣少年得给我留下。”
刘小北一步上船,老蛟紧随其后。
那艘画舫便缓缓飘上了云海。
糯压低声音问了句:“先生,漂亮姐姐不会有事吗?”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笑道:“希望吧。”
糯哪里知道,她瞧见的那位漂亮姐姐可厉害,刘景浊小时候就时常被挑逗。
当然了,也怪年幼时的某人好色。
糯哦一声,瞄了一眼哥哥,心说怎么睡得死沉啊?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扫了一眼远处两兄妹,没当回事。
后世八荒妖帝灵炆,陈灵舟的侍女。
他们已经出现,说明风泉镇里已经有了个丧亲少年。
有些事情谜底到底如何,这次刘景浊要去看个清楚。
重焦迈步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给你两个选择,选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糯撇了撇嘴,嘟囔道:“先生,这人有病,什么选择都不说。”
灵炆眼睛一眯,“小丫头,会说话吗?”
重焦回头看了一眼,灵炆立时闭嘴。
再次转过头,重焦沉声道:“你修为不浅,也是个元婴修士了,应该看得出我们的根脚吧?”
刘景浊一乐,“方才你爹不是都说了,通天河嘛!”
重焦抬头看了一眼,那艘画舫剧烈抖动。
“第一,你们留下,三个人全死。第二,你们两个走,睡着的那个黑衣少年留下。”
灵炆一皱眉,“哥!你放走他们,我们吃什么?”
刘景浊倒是仔细看了一眼重焦,照理说有他跟在身后,陈灵溪不至于学坏啊?
很明显,灵炆是不想放过刘景浊与糯的。
于是重焦缓缓转过身,沉声道:“听我的,还是听爹的?我们七位哥哥姐姐的结局,你不知道?”
说着,还特意以心声说了句:“灵炆,即便是妖族,咱们也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吃了他们二人,你能破境炼虚吗?既然不能,为何要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灵炆只好低下头,但还是有些不服气。
刘景浊笑问一句:“糯,不怕吗?”
少女嘿嘿义兄,“先生天下无敌,我才不怕!”
刘景浊笑了笑,“你咋知道我天下无敌的?”
糯拿出小荷包,眨眼道:“他都怕成那样了。”
刘景浊点了点头,以心声说道:“重焦,你的一丝善意,救了你的性命。”
这句话传入重焦耳中时,刘景浊没有遮掩任何气息。以至于这位真境巅峰的水蛟连退几步,满脸惊骇。
可刘景浊又说话了:“看样子你娘已经被吃了吧?”
重焦一下子双眼通红,灵炆见状,立即朝前一步,一身妖气弥漫山野。
重焦赶忙一把按住灵炆,“你……你不要找死,此人深不可测!”
刘景浊淡然开口,这次没有传音。
“你们很快就要再次面临选择,是生是死,看你们如何选择了。在我这里捡回一条命不是你们运气好,只是我不想杀你们。”
也是此时,画舫从天坠落,重重摔在山林之中,摔得四分五裂。
有个赤脚挎剑的女子手提半死不活的中年人返回火堆旁,随手将老蛟丢出山峰,撇嘴道:“不禁逗,这就跌境了,为什么不杀呢?”
此时刘小北可没有遮掩分毫气息,凌霄之上的修为展露无疑,重焦额头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坠,而灵炆已经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
前方女子修为之高,灵炆与重焦根本无法想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罗金仙吗?
刘景浊摇了摇头,淡淡然道:“还不走?等我请你们吃蛟肉吗?”
重焦一咬牙,抓起灵炆,化作一条漆黑蛟龙直往西去,当然也捡起了一滩烂泥似的老蛟。
糯满脸疑惑,问道:“这就吓成这样了?先生都没出手哎!”
刘小北笑盈盈道:“等他出手,呵呵,那就不好办喽。”
刘小北站了起来,伸出手朝向刘景浊。后者递给她一壶酒,说道:“以后少瞎胡闹,往东去,沿着渭水而下,到了与河水交汇处有个叫做潼谷关的地方,你会喜欢那里的。”
刘小北好奇问道:“后来我住在那里吗?”
刘景浊点了点头,“是,后来你就住在那里。”
刘小北忽然凑过来,轻声道:“附耳过来,说个要紧事。”
刘景浊点了点头,凑了过去。
结果身边这不靠谱的冲着刘景浊脸颊就是一下蜻蜓点水,弄得刘景浊瞬间黑了脸。
刘景浊一把抓起佩剑,黑着脸,冷声道:“你真是……”
结果刘小北已经化作剑光离去了。
娘的!小时候调戏我就算了,我都七万多岁了,你还调戏我?
糯嘿嘿一笑,凑过去问道:“先生好像对她很无奈哎?”
刘景浊抬了抬手,糯瞬间倒地,大被蒙过头。
看了一眼惊,刘景浊摇了摇头,小子还装睡。
在重焦说留下黑衣少年之前,惊就醒了,他当然也听到了那句话。
喜欢多想少年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决定了,要是留下自己就能活妹妹,那他宁愿不醒来。
真是个好孩子。
有件事刘景浊想了很久,他很早就知道,糯的结局是战死豆兵城。但惊呢?只是知道兄妹二人都是当世天骄,但不知道惊最后会如何。
一连三日,惊与糯都在扎马、站桩,拿着树枝演练最基础的剑招。
直到第四日清晨,欧钰才走出山涧,满脸疲惫。
不过他手中各自拿了一把剑。
“前辈,幸不辱命。”
刘景浊笑了笑,这家伙还挺细心。两把剑皆是玄青剑鞘,但一把是白色剑柄,一把是黑色剑柄,都似竹节,与刘景浊那把无鞘剑形似。
刘景浊撇了撇欧钰肩膀,微笑道:“下辈子想起点儿什么之后,记得把嘴管好啊!”
欧钰点头不止,“一定一定,这辈子不死在你手里就行了。”
刘景浊点了点头,喊道:“惊、糯,还不多谢天工前辈为你们铸剑?”
…………
东胜神洲往中土的一艘船上,船头甲板姜柚孤身站立,肩头蹲着个青毛小兽,身边还有个白衣青年。
这艘渡船是白鹿城为青椋山建造的一艘巨船,然后由青椋山租借给拒妖岛的。用以从中土往返青鸾洲。
渡船管事姓秦名篆,是个新破境的登楼修士,也是如今秦氏家主的叔叔。
拒妖岛秦家新任家主是秦翻雪早就定好的秦梦枝,那也算是个奇女子了,秦家在她手中,隐约要盖过其余六姓了。
适才在船楼之上,欧钰把他能想起来的事儿,竹筒倒豆子,全给姜柚说了一遍。www.bïmïġë.nët
但很奇怪,铸剑之后的事情他想得起来,却唯独想不到跟刘景浊有关的事情。
姜柚站在船头,吹了很久的风,终于是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说,美道姑前世被师父所救,与他哥哥称呼师父为先生,也跟着先生学了剑吗?”
欧钰点了点头,“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
姜柚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呢喃道:“总之,有人陪着师父就好。”
此时渡船已在八荒上空,姜柚便低头看了看。
居然说从前的八荒是一片盎然绿意,但如今八荒,满目疮痍。
此时欧钰说了句:“若非九洲大罗金仙足够多,八荒是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姜柚淡淡然一句:“换成我是师父,肯定会叮嘱大家平了八荒。”
欧钰笑道:“所以你不是他。”
渡船疾速前行,船上人哪里晓得,下方一片废土之中,有人看着渡船,正在商量要不要将其打下来。
有个一身青衣的女子,是这八荒妖帝之一,岁数极大,曾是陈天帝侍女。最后一场伐天时妖族倒戈,她是发起者之一。
这便是后世灵炆。
灵炆看着天幕,轻声道:“要打吗?再不打就没机会了。”
一边站着的,是一位赤脚挎剑的黑衣青年,青年人披散着头发。青年人身边还有个佩剑修士,似妖非妖,其实是符箓成精,算是精怪,算不得真正的妖。
黑衣这就是从头到脚的黑,连剑都是漆黑的。
灵炆一皱眉,沉声道:“帝君还不出手?”
黑衣青年伸手扶住了剑柄,过了片刻,他摇头道:“不了,下不去手。”
灵炆疑惑道:“该报的恩你已经报尽了,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要如何?”
青年摇了摇头,“不止,记得南赡部洲有个没皮没脸的姜姓剑客吗?你跟着陈灵舟时应该见过。”
灵炆点头道:“姜黄嘛!领衔围攻雷神那个。”
青年点了点头,“当年他走后,应该是到了赡部洲教了姜黄剑术。后来我遇见姜黄,他跟我说过一句话。”
灵炆一皱眉,“什么话?”
但黑衣青年再没言语,只是盯着渡船。
灵炆冷声道:“背负万古骂名,与人族为敌三千年。我亲手杀了当年放我离开的人,你也亲手杀了左元放,你觉得还有挽回余地吗?”
青年沉默良久,呢喃道:“别说了。”
灵炆冷声道:“不说就没发生?”
青年人转过头,目光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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