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抿了一口酒,答道:“把下辈子的命搭进去也就是这样了。”
凡事都有个限度的,再拼命,够得着的就那样了。
左春树讪笑一声,只说道:“那也很厉害了,你还看自己打架?”
刘景浊点点头,“看呗。”
两个单花琉璃身,单论战力,樊江月还在白浚仪之上。
这场架,显然没有方才声势浩大,但樊江月已经成了岛上修士心中的楷模了。
对!哎好!就照着刘贼的脸砸,往烂了砸。
一连三十几拳,刘景浊几乎是没有防,此时已经显得有点儿狼狈了,脸都被打肿了。
樊江月翻身一记鞭腿,将刘景浊踢进海水之中,随后皱着眉头,沉声道:“有意思吗?再这样我不赌了!”
刘景浊钻出水面,脸已经恢复,笑着问道:“真不是我托大,是你这力道有点儿浅,挠痒痒似的。”
樊江月没好气道:“你刘景浊永远是打起架来话没完没了的,意思是你拳头很重,那你出拳,我试试分量?”
“好啊!”
话音刚落,炸雷响动传来,海面再次被炸出一个大坑,但这次不是灵气,而是武道罡气。
瞬息之间,拳头已经落在樊江月小腹,白衣女子当场如同离弦之箭,直愣愣排在了海岸上。
左春树咋舌道:“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刘景浊笑着反问:“你敢怜香惜玉?”
左春树一本正经,问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此时樊江月已经重回海面,捂着肚子,皱眉道:“你下手真黑啊!”
本想说一句挑点儿别的地方打行不行?结果转念一想,自己这浑身上下,还能往哪儿打?
很快,两道白衣就成了两道白色光线,时而在海面,时而在半空,真境之下根本就瞧不清楚两人出手。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场武道之争,胜负不是多难分,赢了输了都没多大关系。因为拒妖岛有个双花琉璃身沈白鱼,天下还有个人间舟子呢。
一楼那边,大家伙儿也都出来观战,宋元青是个凡人,看不真切,其余人又境界太低,所以东门笑酒就挥手祭出一片光幕,让一楼修士看得清楚些。
特别是楚廉,看得那叫一个全神贯注。
方才与白浚仪打斗,最后那一道浑浊剑光,简直让他惊为天人。
少年人想的是,无论如何,脸不要了都要拜师!
回头得打听打听两位师姐都喜欢什么,等她们登岛之时,只要拿下她们,那拜师一事就定了!
姬泉大管家看得直叹息,心说就这拳头,一拳砸来我就够呛了。
何止啊!岛上炼虚修士见这前后两场比拼后,估计喊刘贼的人会少很多。
二楼那边,柳初言缩回脑袋,忽然想喝酒了。
刘景浊,好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可以横推炼虚境了。
东方疾临干脆就没去看,没意思,恶心自己罢了。
他见柳初言皱着眉回头,打趣一声:“是不是觉得之前跟他叫板,挺幼稚的?不能当他是个三十几的人明白不?得把他看作几千岁的老妖精才行。”
杜神笑着说道:“但幼稚的时候确实挺幼稚的。”
海面,罡气碰撞,犹如烈焰焚烧,硬是将海水蒸成了雾气,不多一会儿,海面已经雾蒙蒙的,只瞧得见两道身影穿梭于雾中。
越打越气,刑寒藻干脆拔出腰间双刀,再不打算以罡气对轰了,拳拳到肉就好。
刘景浊见状,挥手取出一枚剑丸将其摊在手心中,三千口长剑瞬发。
想近身?偏不。
岸上有人破口大骂:“不是说武道对决吗?不要脸的怎么用上飞剑了?”
有人嘲笑道:“眼睛瞎吗?那是剑丸不是飞剑!”
但够不上灵宝的剑丸,也就出来走个过场而已,对于武道琉璃身,这点儿剑充其量就是挠痒痒。
果不其然,樊江月双手反持双刀,不退反进,一个箭步钻入剑光之中,双刀旋转,两道罡气龙卷凭空出现,倒吸海水而上,简简单单破掉剑丸。
不想近身?当我这十年白活了?就你有长进?
双刀已至,刘景浊叹息一声,只好以缠风式贴身,朝着樊江月胸口一拳,将其打退。
不行不行,近身没法儿打,没地方落拳啊!
樊江月嘴角一挑,“不然你还是拔剑吧?免得说我欺负你。”
他退后几十丈,取出一壶酒一口饮尽,随即喊道:“谁借我长枪一用?”
一把亮银长枪破空而来,有个年轻人喊道:“刘人皇还会用枪?”
刘景浊笑道:“会一点点。”
话音刚落,双刀、长枪已然战在了一起。
海面之上,白衣青年挥舞长枪,笑道:“这下好办了。”
转身横扫过去,樊江月双刀格挡,却被那万钧之力砸飞几十里之远,简直就是在海上打水漂。www.bïmïġë.nët
“这狗贼怎么忽然这么大力气?”
“估计……先前没地方落拳头,你看这姑娘身形,跟阿祖尔有的一拼。”
“哦对!刘贼再猛也打不过龙丘棠溪,这叫一物降一物。”
此时有人淡然开口:“难道你们忘了,这家伙是扛着戍己楼三座小天地来的拒妖岛,你炼虚境界,扛着试试?”
其实大半年以雷霆淬炼体魄,刘景浊的罡气之中早已夹杂雷霆,用枪,反倒是威能更甚。
左春树看了一眼笑盈盈喝酒的刘景浊,问道:“你这武道境界,足够横推炼虚境界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二者相加会如何?
刘景浊反问一句:“三个炼虚,有绝对把握能杀掉一个在登楼一境待了百年的修士?或者说,十个炼虚围攻你,你会败?”
左春树点了点头,这么说就明白了。
境界不是不能以数量弥补,但数量少了也没什么用。
左春树又问道:“枪法哪儿学的?”
刘景浊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枪法,是槊,练兵都要学的,没有什么章法,怎么好杀人怎么来的。”
照当年那位长水校尉的说法儿,耍十套花架子,倒不如刺得准些。捅穿对方脖子,那比花里胡哨耍半天靠谱儿。
故而此刻,樊江月眼皮子直发颤。因为拿上长枪的刘景浊,好像比持剑的刘景浊要凶很多,下手又黑又准。
银枪裹胁雷霆刺去,枪尖去处是樊江月眉心。
她赶忙提刀交叉护住额头,却还是被一枪戳飞,双刀也已经脱手。
换成炼气士,脖子都要断的。
尚未落地,一枪已经横扫过来,直愣愣砸在樊江月左肋。
樊江月当场一口血水喷出,这一下,左侧肋骨断了大半。
刘景浊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善于用兵器。”
还有一件事,我的拳是舟子硬生生打出的,同是单花琉璃身,我武道无敌。
说着,刘景浊将银枪甩回岸上,笑着说道:“好枪,适合杀妖。”
接枪之人是个一身黑甲的青年,他满脸自豪,开口道:“那是当然了!这枪,当年把妖族赶出了青鸾洲。”
樊江月深吸了一口气,艰难起身,也轻轻咳嗽了几声,唾沫之中带有鲜血。
“你下手可真黑啊!”
刘景浊一笑,“我要是跟你不熟,不会下此重手的。”
樊江月啐了一口血水,笑道:“这还差不多!”
猛提一口气,樊江月略微弯腰,摆出个钳羊马,一手握拳一手竖掌朝前。
“最后一拳,用你最强一拳如何?死了算我的!”
刘景浊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他就站在海浪上,动也没动,可一道虚影分明自刘景浊身后出现,数百丈高,法天相地一般。
沈白鱼瞬身折返,落在刘景浊本体身边,皱眉道:“你……”
左春树也转过头,诧异道:“武道法相?”
虚影一拳砸落,海面又是一个大坑,雷霆与罡气在其中肆虐,久久不能复原。
陈青萝赶忙钻入水中,将樊江月背了出去。
她看了一眼刘景浊,无奈道:“至于下手这么重吗?这都打成什么样了?”
刘景浊只是笑问道:“新峰起个什么名字,我好让人搬山。”
樊江月气若游丝,艰难开口:“用不着,那座箕风山归我了,让你的渡船把鲍酬带回中土。”
刘景浊一笑:“有眼光。好的。”
樊江月可撑不住了,一下子倒在陈青萝背后,晕死了过去。
刘景浊看向岸边,“散了吧,没事儿干吗?”
他也转头看向东边,笑盈盈开口:“见识了?”
折返回去与本体重合,再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便听到沈白鱼发问:“怎么做到的?我感觉你那一拳,就是我三花聚顶的契机。”
刘景浊笑盈盈开口:“气势啊!”
沈白鱼满脸狐疑,“什么?”
刘景浊摆了摆手,“再说你就悟不出来了。”
这还要怎么说?就是气势啊!
左春树更在意刘景浊看向东边儿的那一眼,于是他又瞥了刘景浊一眼,传音问道:“你小子又憋什么坏呢?”
刘景浊无奈道:“想我点儿好成不?”
左春树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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