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距离西京五百里的一条大路上。

  阳光明媚,碧水青山,日光耀眼,一支长长的队伍不紧不慢的在官道上走着。

  六匹枣红大马并驾齐驱,将一辆马车围在中间。

  马车后面有许多牛车板车,车上坐着许多妇孺跟老人。

  日光很好,老人跟孩童坐在板车上晒着太阳,脸上充满了笑意。

  “真是的,若我们不说,谁能想到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赈灾。”

  马背上,庞勇嘀咕了一句,楚逢时撇了他一眼,驱马上前,追上了最前面一匹缓缓走着的小白马:

  “喂,我说白大姑娘,白巡抚,您能不能进马车里休息一会啊,你这腿上还有伤呢,再不好好休养,怎么走路啊。”

  楚逢时说着,视线看向白锦书的腿,脸莫名一红。

  白马马背上,白锦书穿着一身火红的官袍,还戴着一个官帽,楚逢时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往日看见其他大人穿朝服没什么感觉,但看白锦书就有股惊艳感。

  他觉得白锦书穿白裙的时候像是个仙女,穿红衣的时候像是那个妖精。

  对,就是妖精,能吓唬人的妖精,不然西京的人现在提起她为何都谈之色变。

  不过该说不说,白锦书穿红衣真好看。

  楚逢时摸了摸鼻尖,虽然嘴上说着不满的话,但脸上不仅没有不满,反而还很小心的护在白锦书周围,怕她从马上掉下来。

  “今日的阳光真好。”

  素白的手缓缓抬起,指缝微张,有光从指缝间打到白锦书脸上,让她透着股炙热感。

  再配上她穿的红衣,骄阳似火,灼热滚烫!

  “是啊,阳光挺好,就让她晒晒太阳吧,有利于那个,那个补啥来着?”

  徐家成也追了上来,挠了挠头,想着白锦书这两日总让流民们晒太阳,说是能补东西。

  “是补钙。”

  小木头和囡囡坐在牛车上,小脸红扑扑的,挥着小手。

  “奥,对,是补钙,本公子也晒晒,前两日我可流了不少血呢。”

  徐家成摸了摸手腕,幽怨的看了一眼白锦书。

  “我说你还用补啊,出发之前长公主怕是将西京药铺补血的药材都给你搬来了,听闻连皇宫那支百年老参太皇太后做主都赏给你了。”

  庞勇与徐家成并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正都是我该得的,你们都得谢谢我,要是没有我流血,这一路能这么安静,能这么大摇大摆么?”

  徐家成挺了挺胸脯,十分傲娇。

  说起来白锦书也真神了,玩了一手贼喊捉贼,这一下,最起码近半个月都不用担心有人会刺杀他们。

  毕竟若是有点什么事,他们可以想推到谁的身上就推到谁身上,不是么。

  “是啊,我们都谢谢你了。”

  蔺和挑眉,徐家成要是有尾巴现在指不定要翘到天上去了。

  “莫要太累了,日头再大些,还是去马车上吧。”bïmïġë.nët

  杜强语气温和,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好说话的杜强,但身上却多了些冷静与雅致。

  杜强的变化让庞勇跟蔺和十分欣慰,而杜家的事情听闻也出现了反转。

  海上霸主梁家出面为难姚家,还特意将姚家捕捞珍珠海域的行驶权交给了杜家,这一手玩的简直是大快人心。

  但他们知道梁家不可能平白帮杜家,一定是有人背后出力,而那个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杜强说的对,大姑娘,一会进马车里吧,流民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他们的。”

  蔺和眉眼带笑,身上也多了股温和与随意。

  他不再穿粉衣,而是喜欢上了黑衣,别说他这么一打扮,还真有股将士的模样。

  “哎,可惜子轩不能与我们同行。”楚逢时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坐在马背上闭目养神的少女。

  谁能想到就是他们身前这个少女,给了他们所有人新生。

  怪不得傅子轩那么听她的话。

  楚逢时低头,驱马掉头,与牛车跟板车并着走。

  “蔺和,我们这次一共打了多少辆牛车跟板车?”

  白锦书幽幽吐声,蔺和想了想,道:

  “因为时间短,阮家那边只给了十两牛车,七辆板车,不过阮家承诺,在阮家名下的器铺,凡是我们一路经过的,他们会再提供牛车跟板车,还有我们需要的木材。”

  阮家木材名声响亮,哪怕是寻常卖的木头材质也十分好,没什么比阮家提供的牛车跟板车更安全了。

  更何况,这些都是免费的。

  蔺和抿唇,眼底带着深深的钦佩,赈灾没那么容易,需要算计很多。

  一开始他以为只有粮食就够了,但真正接触流民才知道,衣食住行缺一不可,而他们动了八大家,只承诺不将八大家卷进来就换了他们暗中帮忙。

  如此一来,赈灾就方便多了。

  更何况,姚家现在焦头烂额,多少也敲打了一下其他世家。

  “帐篷呢?”白锦书又道,徐家成接过话:

  “帐篷需要的布匹由司家提供,我已经让我娘找了最好的绣娘,还请了绣庄的老板帮忙,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会收到帐篷,晚上流民们就不会受冻伤寒。”

  夜晚寒凉,棉被太沉,不利于出行,只要有了帐篷,晚上不需盖被子,而白天赶路的时候只需要将帐篷卷起来就行。

  “嗯,那,药材呢?”白锦书睁开眼睛,忽的,一只花鹦鹉落在了她手腕上。

  “娇娇,娇娇~”

  花鹦鹉扯着嗓子开始喊,停在白锦书手腕上摇头晃脑,十分可爱。

  “鹦鹉?真稀奇用鹦鹉传信。”

  庞勇摸摸脑袋,见鹦鹉腿上绑着纸条,往后退了退。

  将纸条拆开,只见上面只写了一段话:一切都好,勿挂念。

  看见熟悉的字迹,白锦书唇角勾起,将纸条收了起来,摸了摸鹦鹉的脑袋。

  “小花,就说我知道了,勿念。”

  小花就是那只花鹦鹉,很是通人性的点点头,飞走了。

  而鹦鹉飞走后,一只灰色的鸽子在半空打了个转,落在了白锦书肩膀上。

  看见灰色的鸽子,白锦书眼底刹那间风起云涌。

  “咕咕,咕咕。”

  鸽子身上没有纸条,只是对着白锦书叫了两声。

  马车边,翠果看见那灰色的鸽子,激动的握紧了手。

  这只灰色的鸽子是风云阁用来传密信的,说的话也是经过培训的,只有风云阁的人能听懂。

  而鸽子身上也有标记,颜色越灰便证明传的消息越重要。

  莫非,是大公子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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