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怎么反锁了?”
他不悦地问佣人。
跟过来的佣人,手里拿着钥匙,一脸惶恐:“少爷,对不起,因为白小姐走了之后,少夫人总想出门,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把少夫人锁了起来。”
司傲霆沉声:“快点把门打开!”
佣人见司傲霆面色还好,没有生气,轻轻舒了口气,去开门,结果因为太紧张,钥匙塞了好几次,门也没开。
司傲霆直接接过她手里的钥匙,亲自把门打开。
“夏夏……”
一眼望过去,小北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开着的窗户,寒风扬起洁白的窗帘,吹得司傲霆一阵心寒。
“人呢?”
低沉的嗓音,比寒风更凛冽。
“啊?”佣人吓坏了,连忙冲进房间,四处寻找角落,都没看到她家少夫人的身影。
“奇怪,明明半个小时之前,我锁门的时候,少夫人还在里面啊,这会儿去哪里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从房间消失啊!”
她着急地眼泪涌了出来,手足无措地解释:
“少爷,你相信我,我、我……”
司傲霆身上的气息,低到了极点,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直盯着打开的窗户,突然呢喃出声:
“夏夏,你的精神到底是清醒了,还是变得更差了?”
“啊?少爷你在说什么?”
佣人还没反应过来司傲霆说了什么,司傲霆转身下楼,去车库开车。
他一路疾驰,朝遇难的海滩边开去。
直觉告诉他,顾立夏肯定是去了那里。
因为,今天是头七。
十分钟之后,司傲霆将车停在海边,透过车窗,果真看到顾立夏单薄的身体,站在白天他站过的岩石上,沉默地望着大海。
海滩边上,烧纸的人络绎不绝。
哭泣声将这样的夜晚,笼罩得越发阴寒。
顾立夏的身影在这样的夜色中,静静伫立,是那样的孤独。
司傲霆下车,缓缓朝顾立夏走近,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看着她。
海风凛冽地刮过皮肤,如同一把把刀子,摩擦而过。
顾立夏突然转身,双目清明地望着司傲霆。
司傲霆心口猛地一荡,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夏夏……”
顾立夏却低下了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布娃娃。
“小北乖,天黑了咱们要睡觉了哦!妈妈给你唱摇篮曲吧……”
那神情,似乎怀里,是一个真的孩子。
司傲霆的激动戛然而止,神色变得落寞起来。
原来,是错觉。
他走上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怎么又来这里了?”
顾立夏歪着头,逗弄着怀里的布娃娃,没有回答司傲霆的话。
司傲霆叹了口气,将她拢进自己的怀里:“你突然消失不见,我很担心。老婆,别再这样不告而别了。”
他低头吻了吻顾立夏的头顶,紧紧地将顾立夏拥在怀里。
顾立夏无声地抗拒。
司傲霆全身僵住,松开她:“对不起!咱们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司傲霆说完这话,清晰地感觉到顾立夏的身体变得僵硬。
就着远处的灯火,他疑惑地低头细看顾立夏的神情,发现她还是那一副波澜无惊的模样。
还是,错觉吧!
司傲霆扶着顾立夏,朝车的位置走去。
离车还有三米远的时候,忽然,司傲霆察觉到有东西朝自己飞来,他反应迅疾地将顾立夏压入怀里。
还好,飞过来的,是一团沙子。
司傲霆将头发里的沙子甩掉,查看了一下顾立夏没事之后,气愤地回头看向肇事者。
“你做什么!”
肇事者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瘦弱的六七岁孩子。
“你就是那个什么m.e集团的总裁司傲霆吧!你还我儿子!”
老妇人悲愤地上前,抓住司傲霆的衣服,枯槁的拳头,无力地捶打在司傲霆的身上。
“你还我儿子!老婆子我和你拼了!呜呜……”
“什么你儿子?我不认识你儿子!”司傲霆简直莫名其妙。
“我好不容易拉扯大,培养出来的儿子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坐趟飞机去国外出差,结果就死了,丢下我们祖孙俩,无依无靠……”
原来如此。
司傲霆听懂了。
不过,那件事……
“老人家,请你放手,否则我要打电话叫警察了!”
司傲霆一边护着顾立夏,一边想挣脱掉老妇人和小孩的拉扯,警告道。
“我不放!他们都说是你阴谋诡计,设计了这场遭难,我可怜的孙子从小就没了母亲,现在又没了父亲!你还我儿子!否则,我老婆子和你拼了!”
瘦弱的小男孩也拉扯着司傲霆的衣服,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呜呜……爸爸……我要我的爸爸……”
司傲霆怀里护着顾立夏,又担心老妇人的安危,不敢太过用力挣扎,全身寒凉地再次解释:
“我已经在媒体上解释过了,飞机遇难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警告你,快点放开!否则我告你诽谤!”
“你那都是骗人的!我儿子给我托梦了,就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给我儿子赔命!”
周围祭奠的一些遇难亲属听到动静,朝这边围了过来,对着司傲霆指指点点。
司傲霆看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担忧顾立夏的精神状态,心一横,打了电话报警。
结果,围观的人看见司傲霆报警,失去亲友的悲痛,再加上老妇人的哭诉,大家都感同身受,全都朝司傲霆和顾立夏扑了过来。
如果说,老妇人相信之前的谣言,认定司傲霆是真的凶手,那其他人也是如此吗?
不!
围观的人里面,很多人其实明白,司傲霆并不是真的凶手,但在这样令人感伤、悲痛的夜晚,他们失去亲友的悲愤,让他们一起找到了一个出气口。
他们茫然地、无知地、将拳头一起挥向司傲霆。
带着盲从。
带着发泄。
司傲霆被人误会,被人这样欺凌,愤怒吗?
当然愤怒。
但他的警告声被那些人淹没。
他想自卫,怀里的顾立夏却紧紧搂着他,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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