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翌日。
待得寒冬刚刚过去。
双方对峙于函谷关,将近三月。
以联军主将李牧之令。
无数列国联军。
终究是朝着函谷关,发动了攻击。
“报!敌军前军十万,业已逼近弘农河!”
“报!敌军右军五万,自弘农河右岸三十里渡河!已朝着我军主力,直扑而来!”
“报!敌军左军五万,自弘农河左岸三十里渡河!已朝着我军主力,直扑而来!”
一时之间。
整个函谷关上,战报一个朝着一个传来。
正所谓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联军三月未战。
而一战,便已是迅猛之势。
这三月以来。
联军在李牧的命令下。
未曾朝着函谷关,甚至是弘农河,发动一丝一毫的进攻。
虽然。
此番白淑已经是下令,无论联军如何动作。
关前的秦军将士,皆是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然而此番。
足足三个月过去了。
虽然白淑依旧是每日下令。
命令麾下将士提起警惕。
时间一久。
对于几乎每日重复的命令。
以及联军只是对峙而并不进攻的态势。
绝大多数的秦军将士,依旧是有些松懈了。
眼下。
不过是眨眼间。
便是有十万联军。
在左右侧翼渡河而来。
于侧翼,朝着秦军直扑而来!
而这还不是关键。
十万前军,在李牧的指挥之下。
正在渡河而去。
可谓是牵扯了秦军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而在这时。
河畔的秦军如果依旧是执着于抵挡联军前军渡河。
其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这边。
无论是桓齮还是一旁的李信,整个人的脸庞上,都已满是郑重之色。
下意识的,便已是见得面前的白淑:“将军,敌军来势汹汹,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眼下。
于白淑的此前的命令。
大约有十五万秦军,驻扎于弘农河西岸。
而此番。
面对联军的突然袭击。
很明显。
这十五万秦军的兵力,很明显已经是不够了。
以李信和桓齮之意。
此番自然是当以函谷关中的大军,迅速驰援。
然而。
两人不过是一句之后。
白淑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远处已经是直扑而来的联军左右两翼的大军。
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弘农河岸的十五万大军,趁着联军左右两翼未得接触之时,节节抵抗,有序撤回函谷关中。”
仅仅是一声令下。
那边的桓齮和李信两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将军!?”
两人言语之中。
都是带着不住的疑惑。
很明显。
虽然此刻,联军猛攻而来。
打了秦军一个猝不及防。
然而。
以秦军的兵力。
依托弘农河之地利。
不是没有机会抵抗。
却为何还未交战,便令得麾下大军撤退?
便连直播间的观众们,对于白淑的这个命令,也是十分的疑惑。
“啊?白淑这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要撤退啊?那联军渡河而来,便是有左右两翼的大军,然而只要及时驰援,联军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克弘农河,为何眼下,还未交战,便是要撤退而去啊?”
“不会是第一作主将,所以紧张了吧?”
“这怎么可能!?白淑好歹也参军这么多年了,自从自范相那里出师之后,你们可曾见过白淑什么时候慌乱过?”
“但为何此刻,要撤退啊?这不是白白的将弘农河,而拱手让于联军吗?”
唯有在此刻。
华夏军部指挥所之中。
一番华夏现役最高之参谋部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先前于白淑的直播间中,频频发言为观众解惑的张少将,也是于众人之中。
然而堂堂少将的他。
却也仅仅是这些人中,极不起眼的一人罢了。
但见得其中一人缓缓抬头,望向面前巨大屏幕之下的白淑,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以弘农河,诱敌而深入,使联军不得已而大军深入,从而陷入泥沼么?”
而其余众人,亦是缓缓点头。
“是啊,如果如此增援弘农河,而和联军开展近距离肉搏战,放弃函谷关的地利,而与联军展开对弘农河的争夺,除了徒耗兵力,不过是得不偿失。”
“区区一弘农河的得失,自然是无关紧要。眼下秦军只要固守函谷关,以函谷关的地利,联军想要攻克函谷关,绝对是无比艰难!”
在直播间中。
见得白淑这边从容不迫的调度着麾下大军。
饶是在场众人,亦是感慨不已。
“得地而失人,人地皆失;得人而失地,则人地皆得;如今的白淑,已尽得兵法之要了啊……”
“一言一行,思索考量都是有了大将之风;便是以当日的武安君的标准,白淑也足以称得上一句良将了!”
众人一字一句的说着。
那表情上,都是些许的唏嘘。
纵使是在白淑所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足足十二年。
然而。
他们这边的现代社会,却也不过过去了短短一年而已。
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
他们看着白淑从一个根本不通军事的小白。
一点点的变成了如今的秦军主将。
一时之间。
众人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他们的眼中。
白淑的形象,竟然是开始和那个伟岸的身影,重合到一起。
便是在他们的注视下。
白淑面对桓齮和李信两人的询问。
缓缓的抬起头来。
见得远处的弘农河:“区区一弘农河之得失,不足挂齿。”
“须知此番,吾等奉王命而守关。吾等身后,是咸阳,是关中,是大秦无数的黎民百姓,不得有丝毫闪失。”
“眼下之我大秦,兵马齐备,粮草充足,国力民力皆是强盛。背靠国土山河,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而观之列国,疲于久战,远道而来,所耗之钱粮巨亿,必求速战也。如此鏖战于弘农河,不过正中列国之意,于我军又有何益?”
不过寥寥数语间。
桓齮和李信两人便已经是明白了一切。
同时对于眼前这位身为女子的秦国主将,亦是愈加的倾佩。
忙是拱手:“将军明见,此前是吾等……”
话还没说完。
白淑只是缓缓摇头:“多说无益,尔等以吾之令,所有大军,皆是有序撤回关中。”
“任凭联军叩关,只许守关,不得出关而击。”
“同时,严防弘农河、大河隘口,不得给联军任何的可趁之机!”
随着白淑的一声令下。
仅仅是瞬间。
所有秦军面对猛攻而来的联军。
节节抵抗,有序撤离。
在联军主力赶到之前,便是尽数的撤回了函谷关中。
此后。
面对联军数番攻关。
却依旧是不为所动,只是守关。
一时之间。
以函谷关之地利,加之秦军将士守土卫国之悍勇。
联军便是攻势凶猛,却依旧不得寸进。
足足半月。
整个函谷关中,每日皆是一片的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原本新建的函谷关。
面向弘农河的那一侧。
已经是全然见不得丝毫的
这边。
弘农河东岸。
联军帅账。
半月的猛攻,联军不单单是没有取得任何的战果。
反而是损兵折将。
让整个帅账之中。
本是高昂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便是庞煖都是起身,望向远处的函谷关所在的方向,整个人的脸色已是十分的凝重。
“不动如山,吾等猛攻半月,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良久,才是缓缓摇头,一声叹息:“秦将白淑……便为一女子,却有不输于天下任何名将之能……”
“武安君之女……虎父无犬女也……”
原本对于秦军以白淑这个女子为主将。
众人心中虽然未曾说些什么。
却难免是有所轻视的。
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是幻想着。
在前番的速攻之计下。
白淑会选择于他们相持于弘农河。
最后,他们便可以兵力的优势,大肆的消耗秦军兵力。
不必以此前李牧之计。
便可直接拿下函谷关。
然而血淋淋的现实。
却无疑是给了他们沉沉的一击。
在白淑的指挥下。
秦军的守势,可谓是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可乘之机。
便在此番士气低落之际。
庞煖将目光缓缓的望向面前的李牧。
身为联军主将。
李牧此番,虽然联军进攻受阻,脸色却依旧是平静。
“将军,吾等此后,当如何行事?依旧继续进攻?”
随着庞煖的询问。
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了面前的李牧。
迎着众人的目光,李牧只是缓缓的抬起头来:“自然继续进攻!而且,不但要进攻,且声势要愈加浩大!”
“不仅仅是这函谷关前,传本将之令!”
“令河套一路,大军数万,即刻攻袭河套!”
“武关一路,大军数万,即刻攻袭武关!”
“其余两路,亦同时朝着秦国关隘发动攻击!”
“记住,其声势务必浩大!务必吸引秦军所有注意力!”
一句之后。
其余众人皆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可是将军,如此一来,我军之伤亡必然惨重,甚至还会遭遇大败,此计是否是……”
话还没说完。
李牧却是径直抬起头来:“我要的,便是我军遭受大败!”
仅仅是一句话。
现场众人,便已经是如遭雷击。
要知道。
他们凡行军作战者。
哪里是有不希望自己能胜的呢?
而眼下。
李牧这个主将,却是要他们遭受大败?
哪里却是有这般的道理。
当下,正欲劝谏。
却见得这边,李牧目光灼灼是一字一句道:“昔日,武安君以数万秦军及光狼城为诱,引我赵军东进,二月而屠得我赵军四十五万。”
“武安君如此,而如今,吾等为何不能如此?”
话都已经是说到了这个份上。
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李牧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前临战前。
李牧这主将便已是定下了绕道蒲阪,迂回至函谷关后而突袭咸阳之计。
然而。
若绕道蒲阪。
则必须越过终南山。
终南山上,无有道路,山势崎岖。
可谓是险峻无比。
在众人看来。
在根本没有道路的情况下越过终南山。
根本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
更何况,还是要大军越过终南山而突袭咸阳了。
这边。
一干众人皆是皱眉:“只是将军,以终南山之地势……我军欲渡得终南山,根本是难上加难啊!”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
而李牧,却依旧是目光清澈:“奇出于正,无正不能出奇。愈是困难,便愈是不可能。而秦军,亦猜测不到,然否?”
一时之间。
众将皆为之语塞。
正欲多言。
却不知道何言而劝得李牧。
半晌。
皆是叹息一声,朝着李牧缓缓拱手:“吾等,谨遵将军之令!”
现场本就是凝重的气氛,此刻是变得愈加的凝重。
不过片刻之后。
李牧便又是将目光望向庞煖:“庞煖将军何在?”
一句之后。
庞煖便是直接出列:“末将在!”
李牧猛然抬头,紧紧的望向咸阳所在的方向,那目光中尽是阵阵精芒:“你自领得精兵二十万,绕道蒲阪,越终南山,直插咸阳而去!”
说着这话的时候。
李牧脸上的表情已满是郑重,甚至是带着疯狂:“庞将军,三月!你有三月的时间!三月之内,不管咸阳能不能克,你必须对着咸阳发动最为猛烈的进攻!”
“若此计成,则我列国得存。若此计不曾,则此后,吾等再无入得秦土之机,老将军可明白!?”
短短的几句话。
却仿佛是用尽了李牧一身的力气。
其话中意,庞煖又如何是不能明白?
可以说。
李牧赋予在他身上的重担,从来便不是是否攻克咸阳。
他这一支奇兵。
奇袭咸阳,短时间内,自然能让秦军震恐。
然而堂堂秦国之都城,又岂是那么容易攻克的。
更何况。
他孤军深入。
没有丝毫的粮草补给。
秦军只需要依托咸阳城之坚固而固守。
待到他的孤军粮草耗尽。
则他们便是不战自退。
从以。
以李牧之计。
他这一支奇兵。
将成为吸引秦军注意力、以及驰援的关键!
而如此。
也就代表着。
他这一支奇兵,其实是成为了一只弃子,一个吸引秦军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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