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轿撵。
宫殿巍峨,满是后宫女主人应有的雍容华贵。
“容王妃请稍等。”
皇后身边的宫女先进去通传后,方请时烟进去。
尚未进去,就已听闻言语交谈声。
时烟回忆着原主学过的礼仪,走进殿中,行礼后轻声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愿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抬起头看看。”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时烟抬头,高处的皇帝已年近六十,鬓边满是白发,眉心有着一道因常年皱眉而生出的皱褶,看起来颇为苦大仇深。bïmïġë.nët
而他身边的皇后年过五十,虽保养得宜,仍不可避免露出美人迟暮的模样,她衣着华贵,皆饰以凤凰、牡丹。
时烟心中暗道,听闻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自幼体弱多病,一年到头,至少有十一个月半在床上躺着。
而三皇子的生母一向颇得圣宠,被封为皇贵妃,风头更胜皇后。
只怕正是因为如此,皇后才会更可劲在衣着上彰显她皇后的身份。
“倒是生得标志。”
皇后含笑夸一句:“只是气色看着的确有些虚弱,快起来吧。若是再多跪一会,只怕容王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模样呢。”
“谢父皇、谢母后。”
时烟起身,坐到秦赴渊身边。
没由来的,一颗心突然极为安稳。
“可不是。”坐在时烟对面的年轻女子笑着接话:
“母后有所不知,今日儿臣本想请二皇嫂一并进宫给您请安,谁知下人回来说,容王不许人打扰二皇嫂清净。若非您亲自开口,只怕儿臣想见二皇嫂一面都难。”
“三皇子妃言重了。”
时烟轻声道:“我身体素来不好,王爷因此格外担心。三皇子妃若是不介意,自然可常到容王府来,我自扫榻相迎。”
“那可说好了。”三皇子妃笑吟吟道:“二皇嫂日后可别嫌我烦。”
时烟也冲她轻轻一笑:“自然。”
她收回视线,轻轻扯了扯身边秦赴渊的衣袖。
秦赴渊抬手,取了一块糕点送到她面前,会意低声同她道:“略坐坐,就能走了。”
时烟放下心,接过糕点,刚咬一口——
“容王妃。”高处的皇帝突然开口。
时烟差点被噎到,她忙咽下,抬头:“儿臣在。”
“容王多年从军,脾气难免有些暴躁,你身为他的王妃,平日要多多规劝。”
皇帝嗓音不紧不慢,却自带威严:“今日,满朝御史皆参奏他手段狠辣,对丞相家嫡女,你的姐姐,施以黥刑不说,更是废了她的双手,这与要了她的性命有何议?!”
“父皇,此事是因为……”
“朕不想知道原因。”
皇帝冷声道:“而且,无论是什么原因,如今他身在都城,而非边境,皆不能再照着军中那套硬来。”
“我皇室弟子,皆应宽怀大度,以仁御下。”
他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若都像他一般打打杀杀,岂非要让满朝人人自危!”
时烟拧眉。
这说得这是什么狗屁话。
她正要反驳。
秦赴渊已冷冷抬眸:“陛下有气冲我来就是,何必为难我家王妃。”
面对他如此不敬之言,皇帝怒道:
“朕当然有气!”
“自你从边境回来,朕本想让你好好收收你那杀心,可你倒好,出去打一次猎,连离京三十里外的劫匪都能一锅端了。”
“听闻他们已愿意归降,你却将他们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朕特意赐婚给你,一来为病重的太后冲喜,二来想找个人管住你。”
“可你呢?”
“却比以往更放肆!”
“连朝中大臣的女儿都敢动手!”
“朕若是再不提醒提醒她,你以后岂非连朝中大臣都敢砍!”
秦赴渊抬眸望着高处的皇帝。
明明身处低位,然而气势却丝毫不留下风。
察觉到这一点,皇帝面色愈发铁青。
“我杀劫匪,是他们多年来仗着对山行地势熟悉,离京不过三十里,却能猖獗数十年,往来商户、百姓皆身受劫掠之苦,更有不少人甚至丢了性命。”
“若他们归降,便放他们一条性命,怎对得起那些枉死的百姓。”
“至于……”
秦赴渊顿了顿,还是没能想起柳含玉的名字:
“丞相的女儿,她欺辱我家王妃多年,更侵占我家王妃嫁妆,若非王妃在旁,我早就亲自要了她的性命。”
皇帝怒极反笑:“这么说来,朕赐你的这个王妃,倒真让你收杀心了。”
秦赴渊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视线,沉声道:“正是。”
“好,好,好!”
皇帝气得一连道了三个好!
“朕本还想让你去处理江南的事,如今看来,你还是在府好好反省吧!”
他起身,拂袖而去:“来人,传朕旨意,容王秦赴渊,言行无状、肆意妄为,罚俸半年,禁足一月好好反省!”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送陛下!”
皇后起身,轻叹一口气,语气柔和的对秦赴渊道:“陛下本就不悦,你又何必同陛下这般说话。平白丢了江南的好差事。”
“我本就是这般性子。”
秦赴渊淡淡道:“若皇后娘娘无其他吩咐,我便带王妃先行告退了。”
“且慢。”
皇后慈祥的看向时烟:“本宫瞧着容王妃颇对本宫眼缘,容王不如先行回去,留容王妃陪本宫说说话。”
秦赴渊冷硬道:“多谢娘娘好意,只是,我家王妃身体不好,还要回府吃药。改日她身体好些,我再带她同您请安。”
说完,他拱手的敷衍一礼后,拉着时烟的手直接离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皇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既然容王夫妇都走了,三皇子妃,你也先退下吧。”
皇后凉声道:“大皇子妃,你留下。”
“是。”
一直没有出声的大皇子妃起身,从宫女手中端起茶,送到皇后手边。
她轻声细语道:“母后,您别动气。”
皇后扬手一挥,大皇子妃手中的茶盏顿时摔落在地。
她惊慌的跪在地上:“母后……”
宫女们已自觉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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