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尘有些疑惑。
自己才走多久啊,这里就打架了。
在若干室友奇怪的眼神下,他走近教官,询问道:“李教官,他们因为什么打架?”
李晟本来表情严肃,但见到是令他长脸的周尘,微微缓和,“我也不知道,怎么问他们也不肯说,只能惩罚他们五公里了。”
周尘略微点头,递给李晟一根玉溪。
自己这帮室友虽然没个正形,但个个都比较理智,对方不主动招惹,应该是不会以武犯禁。
“让我来问问吧教官。”
李晟接过烟,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角落处,不多过问。
作为教官,他要做的是培养同学们之间的感情和个别优秀人员,所以并不反感周尘此时有些僭越的行为。
看着几张颓丧的脸,周尘想了想,选择第一个问杨志义,“老杨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啥。”
杨志义眼睛肿胀,两边不对称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别扭,但他还是挤出几抹笑容说道:“老周你现在厉害了,就连教官都给你几分面子了。”
陈霖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周尘眉头一皱,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你们十秒钟,如果你们在不告诉我,我不会再管你们,学校记过是在所难免的。”
杨志义和陈霖哑然,刘默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启齿。
不过那些港城大学的学校却来劲了,“大哥大哥,我们告诉你,你能帮教官跟我们求个情吗?”
周尘饶有兴趣地盯了他们一眼,忽然来兴致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圈缓慢从嘴里吐出,弥漫而修长。
那人整张脸都弥漫在烟雾里,竟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感觉自己遭受了羞辱,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周尘洞若观火,掸了掸烟,笑着说道:“你说吧。”
港大学生巴望自己的“队友”,见“队友”点头,他也只能不弃前嫌,悻悻然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尾都讲了一遍。
周尘听的眉头一皱。
这算什么事?
几个人在背后骂自己,被714几个室友听到了,然后就开打了?
他挑了挑眉,询问道:“陈公子他们说的对不对?”
陈霖垂着脑袋,不说话。
周尘忽然生气,一脚踹飞陈霖。他实在见不得这样,打架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来劲,问你事就一问三不知。
这还是个男人?
陈霖压根没准备,被周尘结结实实踹上一脚,直接飞了两米远,倒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
杨志义和刘默并没有第一时间搀扶陈霖,而是安慰周尘的心情,“老周,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先动手,但是也是他们骂你,我们气不过啊。”
周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狗咬了你,你也要咬狗?”
听到这话,港城大学学生怒火中烧,但敢怒不敢言,周尘这高大健壮的身体。
敢上去和他对拼,简直就是找打。
杨志义和刘默若有所思,但还有摇了摇头,将瘫在自己的陈霖搀扶起。
陈霖的眼神冰冷,像是洞穿了整个冰河纪。
周尘并不理会,而是转头望向港大学生,“他主打打架,我解决了,你们骂人,给个交代。”
港大学生原本还幸灾乐祸的看着窝里斗,现在矛头指向他们自己,顿时相望无言。
其中一个中分男勇敢地站出来,语气不满道:“我们凭什么给你交代?”
“哦?”周尘笑了笑,“凭什么给我交代?你们骂我在先,打我兄弟在后,现在跟我来一句,凭什么给我交代。”
“实话告诉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班倒数第一,而我却还能得到总教官的表扬吗?因为总教官是我老子。”周尘面不改色心不跳,谎话信手拈来。
不说港大几个同学震惊,就连被周尘一脚踹飞的陈霖此时都是目瞪口呆,表情管控失败。
几个港大学生议论纷纷,他们知道,如果周尘的父亲真是总教官,那他们打架的事情或被放的无限大,甚至黑白颠倒。
到时候他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甚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中分男低叹一声,“对不起。”
其余几个也鞠了一躬,道了歉。
中分男说道:“满意了吗?”
周尘摇了摇头,用手拍了拍脸蛋。
对方立即会意,咬牙切齿道:“你别欺人太甚。”
周尘不以为然,“到时候我就说啊,你们不仅骂了我,还骂了我爹。到时候你们可以重新考虑复读的事情了。”
中分男气得脸都是猪肝色,他恶狠狠地咬牙,狠下心来,连续扇了两个巴掌在脸上,转身就离开。
其余同学迅速照搬,也灰溜溜逃离现场。
这回儿,714三个人从原先复杂的情绪转变为敬佩。
他们打架都搞不定的事情,三两句话就能搞定,虽然有些拼爹?
陈霖气消,不计前嫌地说道:“老周,你爹真是总教官?”
周尘一脸看傻子似的看他们,“唬弄他们的你也行?我爹要是总教官我现在就在寝室里了,怎么可能来军营。”
杨志义,“那岂不是更厉害,随随便便两三句话就把他们糊弄地找不到东南西北,还帮我们和你吃了口恶气。”
“诶...别说我,我可没气。”周尘翻了个白眼,“下次你们再打架不事先告诉我,我管你们去死。”
事先告诉你?意思是我们打架没叫上你呗。
陈霖立即会意,暧昧地勾住周尘的胳膊,“下次打架一定叫你!”
“去去去。”周尘一脸嫌弃。
遣散了三位室友后,他叼着烟,朝着一直蹲伏在扶梯口的教官走去。
李晟一直在旁边观察,周尘的行为尽收眼底。表面上他不赞同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打心底地却敬佩周尘的智慧。
两三言抵得上别人千万军刀。
周尘笑眯眯地又递了一根烟上去,亲手为教官点燃,然后屁颠坐在他旁边,笑着询问道:“怎么样教官,这件事情解决的如何?”
李晟深深吸了一口烟,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这种人如果在军营里,恐怕很多人得被你戏弄死。”
周尘也抽着烟,熟练地掸了掸,“我只不过稍微会借点势罢了,糊弄这些小孩子可以,像教官你们军营那种老成的人可不吃这一套。”
“我刚才也是被你糊弄到了呢。”李晟摇了摇头,忽而眼神坚定了几分,“你有兴趣来当兵吗?”
周尘掐灭还有一半的烟,犹豫了片刻,“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找三两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就可以。”
李晟并没有继续劝谏,同样掐灭烟,目光深邃地说道:“我最开始以为,只要办事用心认真,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得到认可。”
“但我发现,错了。不管是你们的老师还是我们军营的教官以及家长,他们都有着自己一套不同的‘结果论’,最终都是冲着结果,过程如何,并不真正重要。”
“这些年来我办事认真用心,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夸奖,反而嘲讽谩骂以及不信任更多。但你的一次背道而驰的行为却让我在众人面前收到夸奖。”
“这让我在想,我之前的行为是正确的吗?但刚才我看了你的行为,我有了全新的领悟。”
周尘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自己的两件事竟然引起了教官的深思。
他思忖片刻后,郑重其事:“事在人为!”
简单的四个字,却迸发了巨大的能量。
李晟瞪大眼睛,有些兴奋地盯着周尘,嘴里念叨,“事在人为...事在人为!”
周尘摇了摇头。
忽然感觉自己像个神棍。
但李晟的心情,他很能理解。这基本代表了许多二十几岁青年同样的心结。
竭尽全力的碌碌无为,并且还收获许多不认可和不理解。
究其一生,可能也只能停留在梦想的初阶,寸步难进。这不是他们没有天赋和努力,而是缺乏一点契机和时运。
哪怕是曾经的周尘,也在二十几岁时陷入莫大的自我怀疑当中。
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站在风角上输出、前进。这才有了之后的累累果实。
李晟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一时间豁然开朗,他笑着拍了拍周尘的肩膀,“真的不考虑来军营吗?”
“不了。”周尘潇洒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入了寝室。
李晟目送周尘后,透过窗户,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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