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马上一名汉子身形高大魁梧,如一尊铁塔一般坐在马上,脸上胡须浓密,相貌凶横。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何人在此闹事?搞得乱七八糟的。谁在闹事?不想活了么?”马上那魁梧汉子声如洪钟一般响起。飞骑冲入人群之中,纵身一跃,身形矫健的落下马来。当他双足落地的刹那,周围的地面似乎都抖动了一下。
本在绝望之中的马原和顾全见到这骑马的大汉到来,听到他粗豪的嗓音,顿时眼中发出光芒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冲了过去。
“哎呀,是邓朝兵副使啊,您老人家可算来了,快帮帮我们吧,您要再不来,我们兄弟便完蛋了。”马原哭丧着脸躬身行礼。
那大汉皱眉喝道:“马原,顾全,怎地是你们两个小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二人这是怎么了?死了爹娘么?”
马原和顾全哭丧着脸道:“哎呀,跟死了爹娘也差不多。邓副使若是不帮帮我们,我们怕是不光爹娘活不了,连妻儿也活不了了。”
那大汉愣了愣,骂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大汉伸手将马缰递给身后的随行之人,皱眉扫视前方众人,一边阔步走来。马原和顾全追在他身旁低声向他介绍着事情的经过,忽然间那大汉的脚步停下了,眼睛直愣愣的看向一个方向。马原觉得不对劲,抬头看他的脸,只见他满是胡须的脸上居然露出惊喜的笑容来,眼睛里泛着喜悦的光芒。
“邓副使……您这是……”马全疑惑的问道。
但见那邓副使伸手将他拨拉到一旁,快步冲向前方,口中哈哈大笑道:“远堂兄弟,是你么?哎呀呀,我这是在做梦么?怎地在此见到了远堂兄弟?”
“邓副使,是我。确实是没想到啊。邓副使,远堂有礼了。”辛远堂面带笑容朝着冲来的大汉拱手行礼。
那大汉却没有拱手行礼,而是张开手臂来个大大的熊抱,一把将辛远堂的肩膀抓住,一边大笑着,一边摇晃起来。辛远堂被他像个布娃娃般的摇的东倒西歪,差点晕菜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个场面,马原和顾全咂嘴心想:这下好了,原来邓副使跟这个人如此熟悉,看起来似乎是好朋友的样子,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铁塔般的络腮胡大汗不是别人,正是巡检司兵马副指挥使邓朝兵,他和辛远堂之间当然早就认识。巡检司的职责并不在城中治安,但巡检司近年来权责不小,其中部分职权便是巡查稽访,收集情报。故而在京都街头,巡检司的人也是可以插手治安事件,问询事情经过。对一些敏感之事也会收集上报,进行分析处置的。
邓朝兵结束了他对辛远堂的蹂躏,但依旧双手紧紧的掐在辛远堂的肩膀上。
辛远堂笑道:“邓副使,我的胳膊要断了,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你这般折腾。”
邓朝兵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度,忙松手哈哈大笑起来。
辛远堂急忙说道:“我们遇到点麻烦,现在还脱不开身呢。”
邓朝兵这才醒悟了过来,想起来刚才听马原叙述这里发生了事情,看起来似乎跟辛远堂几人有关。
“到底出了什么事?”邓朝兵问道。
辛远堂向邓朝兵简单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马原和顾全也赶过来补充了些细节,当邓朝兵得知对方是田伯光时,不禁皱紧了眉头。邓朝兵当然知道田内的德行,这位宰相府的衙内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今日居然是他骚扰了大将军府的小姐,这件事可棘手了。
辛远堂注意到邓朝兵情绪的变化,微笑道:“邓副使,此事若是你觉得为难,大可不必插手此事,我们并不怪你。”
邓朝兵皱眉道:“远堂兄弟,不瞒你说,这件事确实棘手啊。那个田衙内可是京都城中的一霸啊。”
辛远堂微笑道:“是啊,所以邓副使不必趟这趟浑水,我并不想邓副使左右为难。”
邓朝兵呵呵笑道:“远堂兄弟,在你心目中,我邓朝兵便是这种怕事圆滑之人么?莫说是这位衙内,便是皇亲国戚,今日得罪了远堂兄弟和你的这些朋友,我邓朝兵也绝不会坐视的。”
辛远堂呵呵笑道:“邓副使,有你这句话便够了,但我并不想让你为我得罪了这家伙。以免影响你的前途。”
邓朝兵哈哈一笑道:“远堂兄弟放心便是,我不要这厮给我面子,当真翻脸我也不怕,大不了这官儿不做便是,那也没什么。”
说话间,十几步外站着的田伯光早就不耐烦了,伸着脖子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怎地还不拿人?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那骑马来的是哪一位?哪个衙门的人?怎地不来见我?”
邓朝兵来到了田伯光的面前,看着眼前那张鼻青脸肿的脸,邓朝兵暗自心惊。看起来这田伯光吃了不小的亏,难怪如此气急败坏。辛远堂下手可真够黑的,居然敢当街狂殴这位田宰相的宝贝儿子,胆子也忒大了些。
“巡检司兵马指挥副使邓朝兵见过衙内。”邓朝兵拱手道。
“你是巡检司的人?是不是甘德全那老头儿所掌的巡检司?”田伯光大刺刺的问道。
邓朝兵心中暗骂,甘德全是巡检司指挥使,正是邓朝兵的顶头上司。其人禁卫出身,深得先皇器重。虽所掌的巡检司不算是职阶很高的部门,但却是可以直接向圣上负责的不多的几个部门之一。甘德全的地位在朝中也是让人忌惮的。但这田伯光的口中,居然直呼其名,并称甘德全为老头儿。这是极为不尊重的表现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这田伯光一定是认识自己的上司甘德权的。甘德权跟朝中各位大员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宰相府必也是经常去的,这其实也不稀奇。
“正是,鄙人是便是甘指挥使手下的副使。”邓朝兵点头道。
“那就好办了,你立刻去帮我将对面那帮人拿下。”田伯光道。
“衙内,不知为何要拿了他们?”邓朝兵微笑问道。
“为何?你瞧瞧我这张脸。我这只眼睛已经肿的看不见人了。还有,你瞧瞧我肚子上。”田伯光掀开衣服,只见他肥嘟嘟白嫩嫩的肚皮上一片青紫之色。“还有,我的下面也被踢了一脚,到现在还疼得厉害。”
邓朝兵愣了愣,回头看了看便问道:“衙内身上这伤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你装傻么?就是那厮给打的。我被人打了!说起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在京城的街市上,我田伯光居然被人给打了。你说,这事儿能干休么?我能饶了他么?”田伯光高声叫道。
邓朝兵皱眉道:“原来如此,衙内被那人给打成了这样,这确实不能忍。在下可否斗胆问一句,衙内因何被打?”
田伯光愣了愣,叫道:“我哪里知道?这帮人想必是土匪或者刺客,专门来找我的麻烦的。”bïmïġë.nët
邓朝兵微笑道:“衙内可否跟我说实情,他们说是衙内见了对面两名女子美貌,出言挑逗,意图骚扰。结果惹出的事端。不知是否是实情?”
田伯光瞪着马斌道:“你这厮到底是不是来帮我的?适才见你跟那帮人谈笑风声的,莫非你想要帮他们不成?我可告诉你,我只消一句话,你上司便会要你好看。你怕是不知道我爹爹跟你的官长的关系吧。”
邓朝兵笑容不变,只问道:“衙内的本事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要我帮你拿人也不是不成,你总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你说他们是山匪贼人什么的这也太扯了些,这京都城中戒备森严,二十万禁军加上厢兵捕快各处人手都围着京城转,你说京城大街上有土匪贼人行刺,这不是说这几十万人都是吃干饭的么?这话你回家说给田相听,田相也必是要训斥你的。你这一句话说出来不要紧,可是得罪了几十万辛辛苦苦拱卫京城的兄弟们呢。”
“……”田伯光有些发蒙,他的智商不高,怎也想不到自己胡乱扯一句话,便会惹来几十万人不开心。
“衙内悄悄告诉我实情,我便替你拿人,为衙内出气。衙内难道怕被人知道不成?大丈夫敢作敢为,承认了又怎样?难道承认了此事,谁还能动你一根毫毛不成?”邓朝兵笑道。
田伯光把胸脯一挺,喝道:“说就说,我还怕了不成?我就是见了那两个生的美,所以上去调戏几句,又能怎样?能被劳资看上是她们的福气。她们不愿意便罢,居然还反抗。那厮居然偷袭我,打了我一顿,我定要他好看。”
邓朝兵脸上笑容慢慢的收敛,沉声道:“这么说,衙内是有在先咯?”
田伯光傲然道:“是啊,怎样?”
邓朝兵冷声道:“那你被打了岂不是活该?”
“什么?你他娘的说什么?”田伯光怒道。
“劳资说你被打了活该,打死你也是白饶。你这厮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对人家姑娘,活该,听明白了没?”邓朝兵冷声喝道。
“邓朝兵,你,你怕是不想活了,敢这么跟我说话。”田伯光叫道。
邓朝兵瞪着一对牛眼盯着田伯光骂道:“怎样?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天皇老子?没人敢骂你?你爹爹田宰相的脸都被你这厮丢尽了,成天在街市上惹是生非欺男霸女,你得庆幸你有个好出身,不然你早就被人给宰了。你威胁别人也就算了,你还来威胁老子?老子是巡检司的人,就算你爹爹,见到我们巡检司的人也不敢如此跋扈。我们巡检司甘大人的名字是你能叫的么?你怎么不回家直呼你老子的名字?没家教的东西。”
田伯光惊愕之极,指着邓朝兵叫道:“你……你……他奶奶的,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邓朝兵怒喝道:“再无礼,老子便给你好看。老子不用动刀,一拳便送了你狗命,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些。”
邓朝兵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田伯光吓得一身汗,邓朝兵的拳头比他的脸还大,指头上生着一撮撮的黑毛,实在是吓人。
田衙内吸了口凉气,皱眉愣了片刻,咂嘴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我也不要你去抓他们了。但我被他们打了一顿,他们总得给我道个歉吧。叫那小娘子来给我赔个礼,此事便作罢。”
邓朝兵冷笑道:“衙内还真是蠢得很,还要陈小姐来给你赔礼?你该去给他们赔礼才是。你惹了陈小姐在先,若想息事宁人,当去赔礼道歉,保证永不再犯才是。”
“什么?我给他们赔礼?”田衙内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邓朝兵冷声道:“你也可不赔礼,但他们必不肯干休,那么我也没法子,只能将衙内抓起来带回衙门去秉公办理。毕竟你骚扰陈小姐在先,适才你已经承认了的。不妨告诉衙内,凡是进我巡检司衙门的,进去便是一顿板子再问话。衙内要做好挨板子的准备。”
田伯光怔怔的看着邓朝兵,忽然咬牙道:“我明白了,你这是跟他们一伙的,专门来对付我的。好你个邓朝兵,你给我等着。”
邓朝兵冷声喝道:“衙内公子,你那一套休得在我面前用,我可不鸟你。劳资是巡检司的人,你爹爹可管不到我。再说,我也是秉公办事,今日你犯错在先,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只要你去道歉赔礼大事化小。要是一般人,老子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便拿回衙门吃板子。你只告诉我,你赔不赔礼,道不道歉?我可没功夫在这里跟你扯谈。”
田伯光左右看了看,身边的随从们一个个都躺在地上爬不起身来,刚才被那粉嘟嘟的女孩子打的不轻。在场的捕快和巡检司的人自己又调动不了,这邓朝兵又明显是不帮自己的。此时此刻,自己其实是孤家寡人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倘若邓朝兵真犯起浑来,将自己抓回去打板子,那岂非更是吃亏。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看来只能先认怂,回头再报复也不迟。
“罢了,我去赔礼道歉便是。”田伯光铁青着脸做出了决定。
邓朝兵呵呵笑道:“衙内公子倒是能屈能伸,这态度才对嘛。走,跟我去道歉。大家大事化小,和和气气的解决岂非最好么?”
田伯光憋着一肚子的怒火跟随邓朝兵走到辛远堂和梁倩倩等人面前。邓朝兵拱手道:“陈小姐,经过一番劝解,田衙内自知做错了事,所以想来赔礼道歉,请求陈小姐的原谅。”
梁倩倩皱着眉头捂着鼻子,挥手叫道:“走开走开,让他走开些,臭的要死,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田伯光面红耳赤,羞愤难当。他身上确实有一股骚臭味,他自己也闻得到。但那还不是适才被那站在一旁的小子挟持时踢了下面导致尿水失禁之故。看着大美女嫌弃自己,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的驱赶自己的样子,田伯光心中怒骂:你这小娘皮给劳资等着,总有一天,劳资叫你在我……活活折磨死你。
邓朝兵笑道:“衙内,听到了没?陈小姐不计较了,衙内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记住,今后可不要乱来了,下次便没那么好运了。”
田伯光无言转身,朝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随从骂道:“还不给老子统统滚起来,一个个废物东西,一点用都没。被人三拳两脚打成这般。田大勇,你他娘还装死么?还不滚起来扶着我走路?回头再好好收拾你们。”
地上众随从挣扎起身,几名伤势较轻的上前扶着田伯光,那位叫田大勇的打手还真不是装死,他被叶城一锅开水和包子镬在脸上,身上烫伤多处,是真的受了重伤。两名随从也架起了他起身离开。
那田伯光走出数十步外,忽然回身停步,咬牙切齿的骂道:“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你们给我等着瞧。敢这么对我,你们会后悔的。咦嘻嘻……”
“他娘的,还嘴硬。”邓朝兵当即便要去追,田伯光等人飞奔而走,没入街口,这边辛远堂也拦住了邓朝兵。
“随他去吧,难道还当街宰了他不成?今日已经给他教训了,不要闹得不可开交,那并不是什么好结果。”
邓朝兵悻悻作罢,沉声道:“这人仗着他爹的势力横行霸道,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今日他遇到远堂兄弟,活该他倒霉。不过远堂兄弟以后要小心些,这厮定会报复的。”
辛远堂笑道:“该小心的是你才是,你今日为我们得罪了他,回头他必是要找你麻烦的。陈小姐他动不了,我是一介草民,不怕他动。倒是你,身为官员,他爹爹田宰相必是要给你小鞋穿了。”
邓朝兵大笑道:“我怕他?大不了不当这个官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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