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惊讶地发现,池越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他起身和来人拥抱了一下,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眉眼都很放松,笑容浅淡,和之前骗他时候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温酒在心里抽了抽嘴角,心说绝了。
但温神医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情况不明的时候不插话。
池越说,“孟眠,你吓死我了。”
“你这脸也吓我一跳,娘得很。”孟眠笑嘻嘻地捏了捏池越的脸,随即道,“哦?你那劳什子膏又精进了,手感比上次真些。”
“谁像您孟大少啊,没几个知道你长什么样,可哪儿浪都行。”池越抱怨道,“鬼知道那些人从哪儿知道的消息,我的脸一夜之间倒像众人皆知了,不易个容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孟眠?
温酒心里嘶了一声,这位主,在江湖上的名声也说不上太好,无梦宫一直都是歪门邪道里的领军人物,孟眠作为无梦宫这一任宫主,自然不会有什么江湖正道人士出来夸他是个好人。
只是,就和池越一样,光从面相来说,是绝看不出孟眠是个邪道中人的。
孟眠此人剑眉星目,鼻梁若刀削般挺直,一看就是正气满腔的好人。
“你真不知道?”孟眠与池越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明白这人自己心里门儿清得很,只是憋在肚子里没说,便放心地岔开了话题,“我这听说你这儿出事儿了,紧赶慢赶地来救你,结果听说你没了,差点要找那□□。”
“但我转念一想啊,”孟眠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虽然不是个祸害,但好歹也能多扑腾扑腾,干脆就留下来了。这不,刚在我家开的酒楼里歇歇脚,就撞上你了。”
池越无语,抬脚给了孟眠一下,这才转身对温酒说道,“这位是无梦宫宫主,孟眠。成天在家呆着,你知不知道都正常。”
孟眠一边跟着池越坐下,一边对他翻了个白眼。
池越又对孟眠道,“这是救了我命的神医,温酒。”
孟眠的目光这才落到温酒身上,眼神多了几分郑重,脸上嬉皮笑脸之色也褪去了,“多谢神医。我记下了。这家伙……虽然被下了长风令,但很多事和正道那帮人知道的是不一样的,世间诸事也并非正邪二字便能一语道尽的。还请您……”
“得了,别说了。咱俩一个杀手阁阁主,一个神经宫宫主,说这话没意思。”池越打断了孟眠的话,垂眼把玩着小茶盅,又别开了话题,“小眠啊,有马没呀。支援一下。”
孟眠一拍桌子,将送东西来的小二吓了一大跳,“诶呀宫主!怎么啦?”
池越听这动静耳熟,扭头一看,好么,孟眠把他小徒弟都带来了,“嚯,奴役孩子,也不害躁。”
这小徒弟和孟眠还真有点像,把酒坛和两盘菜往桌上一放,笑嘻嘻地道,“池师叔,这您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
“行啊,回京城的。”池越随便答道。
“去去去,赶紧下去。”孟眠扶额连连摆手,气势已经全无了,“真是个皮猴子。”
小徒弟吐了吐舌头,冲众人摆摆手,这才拉门出了屋。
温酒一看这俩人交流也没自己啥事儿,干脆拿了筷子尝尝自己点的特色菜,这馕混着辣酱炒,提神醒脑、香味特殊,温酒拿出健胃丸,觉得自己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孟眠道,“支援什么马?我直接护送你去京城,看谁能阻我。”
池越食指一动,弹飞了茶盅,随即张开手掌,茶盅又稳稳地落回了他手里,“少来。你别掺和,这事儿你没必要卷进来。再说,你在的话,我还怎么下套。”
“你——”孟眠气得仰倒,“你不要命啦?!”
“要,虽说是贱命一条,但好歹活得还不够长。”池越无辜地说,“我还有个同伴呢,武功无敌强,吊打三个你。”
孟眠:“你他娘的活在……”
这时候正巧宋明手里拎着一个包裹,背后还背着一个包裹地依照约定从窗户摸了进来,将拎着那个包裹丢到了池越怀里。
孟眠:“……就这位?”
宋明:“?”
他坐在了温酒旁边,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眼神望向宋明。
池越也瞟了一眼去了道袍换了一身黑衣的宋明,面不改色地说道,“嗯对,就是他。行了小眠,你话别多说,赶紧备马。我还要赶路。”bïmïġë.nët
孟眠是知道池越这个人的,这人看起来什么都没什么所谓,任性妄为,但是下了决定就没人能够动摇。
就像当年,池越亲手杀了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被追杀了很久。
后来孟眠才知道,池越是答应了一个濒死的孤女给她报仇,这正派掌门实在不是个东西。
可是,有时候人命本就如草芥,又何必为了已经枯萎的草芥给自己惹来麻烦呢?
一直被称为歪门邪道的孟眠当时相当叛逆,既然你正道觉得我不是个好人,那我也懒得管这种事儿,但池越不同。
孟眠有时想不明白,池越一直是这么个人,为什么还要去加入沧海阁呢?随便进个名门正派,现在绝对是一方青年才俊。
可他偏偏要当个恶名昭彰的沧海阁阁主。
“行吧。”孟眠无奈地退步了,“后院早就备好了,准备好了我带你们去。”
池越拍了拍孟眠的肩膀,起身坐到了温酒的旁边,“好了神医,你也得变个脸。”
趁着池越用他那个易容膏与描眉的石黛在温酒脸上涂涂抹抹,孟眠打量起了在池越口中能吊打三个他的宋明,这人……
实在看不出是个武林高手。
孟眠打他随便拿发带一绑的头发往下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啷个哩个啷,莫非因为他的头发比别人更黑一些?
等下……这张脸?
孟眠手指悄悄爬上了下巴,目光重新凝回宋明的脸上。
宋明眼睑一掀,冷冷地看着孟眠,锋刃般的冷凝。
“说起来,你的银票是哪来的啊?”温酒实在无聊,又没注意到旁边孟眠与宋明的眼神交锋,干脆随便找了个话茬。
孟眠无意冒犯这位池越暂时的同伴,干脆避开了视线,掀了酒坛盖子,给自己倾满一碗酒,自娱自乐起来。
“哦,那个啊。”池越手上动作不停,脑子里分出一点地方回忆了一下,“从白鸣那里拿的。”
孟眠一口酒喷了出来,顾不得擦嘴震惊地道,“大爷,您都这样了还招惹人?”
白鸣是这边三大派中明月派的长老,也是都指挥使手下的侍卫,可以说在镇灵卫这点儿小地方上,算是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池越捏着温酒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手艺着实不错,温神医整个儿跟换了个人似的,他懒洋洋地答道,“这不能怪我,他给了我那么重一掌,我讨点药钱怎么了?”
孟眠绝倒,一边擦嘴,一边心里腹诽。
就您老,他给你一掌,你能不还他八百掌?
“行了,换衣服走吧。”池越松开手,收好物件儿起身,将包裹拆开,翻出两件衣服来,把白色那件丢给了温酒,留下了一身黑衣。
抖开就是一怔,黑衣里居然还带着一双露指手套。
池越没忍住露了点笑,抬眼去看宋明,只见这人低眉垂眼的,毫无做了贴心事儿的邀功意味,只是将红色的水囊丢过来,道,“喝口水。”
池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明,拒绝道,“我不。一看就有诈。”
他拿过宋明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口茶水润喉,茶水滑过舌尖时留下了微妙的苦味。
宋明唇边现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孟眠不明所以,站起身来,走到了他刚才忽然出现的位置,这里的地砖有一处颜色有微妙的差异,和正常的用久了的石砖很像,但偏偏比周边的颜色深了一个色度。
池越“喔”了一声,提着水袋仰头看屋顶,“原来如此,高度不对。”
一个人进了一个酒楼雅间,一般很难注意到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很难注意自己一进门时脚底的石砖有什么区别。
这种大胆而又偏生稳妥的设计,真是白忘忧的风格。
孟眠眼见着池越和温酒飞快地换了衣服站起来,这才让开了些,一脚跺向那块与其他同伴不同的地砖,头顶便漏出了一个丈余长款的方形,池越率先提气跳了上去,通道里一片漆黑,隐隐有风吹来,因此没什么空气陈腐气味,宋明拎着温酒紧跟着上来,三人差点撞成一团。
孟眠在底下说,“都往里稍稍,没机关!”
池越谨慎地往里挪挪,宋明温酒就跟着他挪。
孟眠赶在机关回归原位前跳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照亮。
“走吧。”孟眠冲众人挑了挑眉。
三人就跟着孟眠走了起来,别说,这上面的通道正好够身高正常甚至偏上的男人行走,设计地非常巧妙,孟眠在里面七拐八拐,到了一个有放火把的地方,前面没路了。
孟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池越伸手一掰火把架子,孟眠已经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他脚下又出现了个方形,直接把人给漏下去了。
“啊啊啊你大爷的池远归!!”
宋明和温酒齐刷刷转头看池越,池越学着之前那个小徒弟的模样,无辜地吐了吐舌头,“诶呀,我就试试,居然对了,不愧是我。”
温酒:“……”
宋明:“……”
“行了行了,赶紧下去吧。”池越摆手,催二人下去。
宋明拎着温酒跳了下去,这足有三层楼高,幸亏孟眠是个武艺傍身的,不然摔出个好歹是真没法。
池越紧跟着跳了下来,还没站稳。
宋明突然问道,“神医,你那封内功的药什么时候开始?”
温酒露出了骗人的温文尔雅微笑,“现在!”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阁主今天也没有死更新,第 7 章 再次启程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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