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嘴角一抽。
这松鼠…出来时是朝他翻白眼了吧?
“来,小松。”拿着剑诀的少年看见小松鼠就笑开了,弯腰把剑诀放在地上,冲它招了招手。
小松随意将三角镜往秋水剑诀上一丢,享用起少年摸出来的坚果。
流光几闪,三棱镜迅速扩大,浮在半空,无数光影在镜上重叠交错,林疏桐只看了一眼就头晕目眩,赶紧别开脸。
“好了。”谢照乘轻声道。
镜中显现的是雕梁画栋,过上片刻,忽有少年的面容自镜上一闪而过,模糊不清,而后就是良久的黑暗,再得见天日时,出现的就是林疏桐。
敛师叔眉峰一沉:“在林疏桐之前,有人碰过秋水诀。”
“我翻阅时不慎打翻了瓶相见欢,湿了几页纸张,想来…小松应当还能嗅见酒气。”谢照乘轻描淡写道。
千金难换的相见欢…
真不愧是他。
在座诸位都不由得眼皮狂跳。
“我这就让人跟着小松去找。”竹师叔话音未落,小松已经冲了出去,喂小松的少年赶紧追上。
“那通敌…”风吟晚忽地出声,刚开口,就被敛师叔打断:“吟晚!”
风吟晚抿了抿唇,缓缓低下头去。
谢照乘在颍下学宫地位超然,谁都要敬他三分,由此可见一斑。
“通敌之事,哪日若有了切实证据,我会亲手斩他。”谢照乘轻飘飘将此事揭下,四下无人敢多言。
林疏桐托腮看着,怪不得谢照乘前期没戏份,这么一个家伙压着,风吟晚毫无主角体验啊……
“林疏桐。”
神游天外的林疏桐骤然被点名,声源还是不远处的谢照乘,下意识跳起来站直,严肃背手:“在。”
谢照乘一抬下巴,将手中随笔的某页亮给他看:“我谢照乘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喊我呢。”
白纸黑字,写着谢大小姐。
林疏桐脑海蹦出梅如故的原文,谢照乘其人,最是记仇小心眼,睚眦必报。
哦呼,完蛋。
“我是独子。”
谢照乘幽幽补上一句。
所以别想说我姐姐妹妹什么。
“我能狡辩!听我狡辩!啊呸!解释,解释…”林疏桐抓头挠腮。
正在此时,方才追着小松出去的少年押着人回来了。
被押回的少年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惊慌,敛师叔问一句,他便答一句,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个干净。
他出身寒微,十三岁时双亲为术师所害,费尽心思考入颍下学宫就是想报仇。
奈何天资不高,报仇遥遥无期,这才动了歪心思,整整耗费半年,成功偷到了秋水诀,哪知道刚到手就被察觉,于是找了林疏桐做替罪羊。
谢照乘只听了个大概,向敛师叔一颔首:“善后便交予师叔,林疏桐…我带走了。”
敛师叔神色微妙,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摆摆手,由着谢照乘去。
依照颍下学宫的规矩,学子应当是住在弟子居的,但谢照乘不在此列。
一年前他入学宫时,枕流院特意在最南处新建了座闻雀轩,给他单住。
林疏桐呆呆瞧着半庭盛放的红梅,艳艳燃着满目星火,不确定道:“现在…是冬天?”
“当然不是。”谢照乘伸手折下一枝红梅:“是我喜欢罢了。”
林疏桐无语凝噎,跟着他行过好几条游廊,才转进书房。
红梅被随手插入案角的玉瓶,少年拉开抽屉,找着什么:“把衣服脱了。”
“啊?”林疏桐人傻了。
不是,这不太好吧?
这可是耽美文!
“让你脱你就脱!啊什么啊!”谢照乘从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没好气道。
林疏桐只得听话,脱完上衣后忐忑道:“还要脱?”
谢照乘额上青筋跳了跳,扯着嘴角道:“我可没有看人裸体的癖好,你要是想给人看,就出去脱。”
林疏桐识相闭嘴。
“公子,公子,水来了!”两只兔子吭哧吭哧扛着盆热水进屋,盆边还搭有毛巾。
“把血擦干净,以后身上带血,就给我滚远点。”谢照乘摸出两只玉瓶放在案上。
林疏桐干巴巴应声,刚想去拿毛巾,右肩的剑伤就被牵动,疼得他龇牙咧嘴。
谢照乘余光瞥见,道:“你们来吧!”
林疏桐正疑惑着,有只兔子踢了他一下:“蹲下来,笨蛋!”
他低头看见两只兔子在艰难的合作拧毛巾,才明白过来,乖乖蹲身,让兔子踩着膝盖帮自己擦去血迹。
“公子怎么早就回来啦?”兔子小心翼翼按着毛巾,饶是这样,林疏桐也五官扭曲在一起。
“出了点事。”谢照乘皱起眉头。
“我们去把衣服丢掉!”兔子们抱着林疏桐沾血的衣裳,一溜烟跑出书房。
谢照乘从玉瓶里倒出些粉末,以水化开,用羊毫蘸取:“过来。”
“哦。”
软毫在伤口处扫开细痒,林疏桐低头去瞧,发觉伤口竟开始自动愈合,不过眨眼,就连伤疤都消失了。
“背身。”谢照乘收笔。
林疏桐按着他的话背过身,踌躇几秒后,问道:“师兄…为什么救我?”
原著里,他这白月光替身和白月光可没什么交集。
“为什么……”谢照乘笑了笑:“当然是挟恩求报,我从不做无用功。”
“一条命,一件事,很划算不是?”
“师兄要我做什么?”林疏桐没由来的胸口一滞,直觉告诉他,要是不问清楚就答应,日后必定会后悔。
谢照乘笔尖一顿:“现在可不能说,你只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
他还没出口,谢照乘就先发制人。
“林疏桐。”
谢照乘走到他面前。
林疏桐不自觉紧张起来,连手心都开始冒汗,其实谢照乘稍矮他些,却在气势上稳稳压制。
他贴得极近,林疏桐低个头就能亲到他。
林疏桐不住后退,谢照乘则步步紧逼,直到撞上书架,退无可退。
完蛋……
“林疏桐,你瞧着我。”谢照乘手掌撑在林疏桐腰间,把他堵在书架边,后者一阵目眩,神使鬼差顺着谢照乘的话去做。
少年笑出声,大朵大朵桃花于春风中苏醒,簌簌压满枝头,夭夭绯色铺就十丈软红,尽数落在他眼中。
“答应我。”
刻意拖长的尾音软软扫在林疏桐心上,麻麻痒痒的,更胜那羊毫三分,他登时缴械投降。
“好。”
声音都温柔得不像话。
莫说一件事情,只怕这时谢照乘要他的命,他都愿意给了去。
甫出口,少年剑眉便一挑,林疏桐当即反应过来,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无耻美人计!
还特么是男的!
谢照乘慢悠悠收回手,补刀道:“谢啦!不过…你不会…真是喜欢我吧?”
“当——”
什么东西砸在地上。m.bïmïġë.nët
林疏桐顺着声源望过去,心当即凉了半截。
一袭素净青衫,标志性的腰挂双络碧玉流苏,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是另一个男主攻景瑜。
林疏桐裂开。
他看了看光着上半身的自己,又瞧瞧离他不足半尺的谢照乘,险些要灵魂出窍。
这怎么看怎么像替身和白月光搞在一起了啊!
虽说他不打算费心思和男主们弄好关系,但也不想结仇,成为活靶子给男主立威啊!
“景师兄还没睡?”谢照乘倒是极自然地打招呼,半点不觉得有什么。
景瑜一双星眸盯住了林疏桐,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林疏桐却觉得景瑜有心过来砍死他。
“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景瑜弯腰去捡地上砸碎的瓷盏。
“这是?”谢照乘视线落在景瑜手上捏着的碎盏。
景瑜笑了笑:“你曾提过澜沧的瓷器很好,恰好几位师弟要去澜沧,我想着你爱饮酒,便托他们带了杯盏。”
谢照乘微微一怔:“景师兄费心了。”
“随口一提罢了,只是没能送到师弟手上,有些可惜。”景瑜将碎瓷拢进袖中。
景瑜。
没衣裳可穿的林疏桐猫着腰缩到书案后的死角里。
讲道理,他是真不喜欢这男主,前期贯彻某桓真言——我一定不是唯一一个为两个人动心的男人,后期又洗得如何如何深情。
心里有着白月光谢照乘,还养了替身,和主角受不清不楚,哪怕后来在一起了,看见谢照乘也会失态。
就…离谱!
他乱七八糟想着,头顶突然一黑,被冷冽的梅香所包围,伸手去摸,是件衣裳。
林疏桐抬眸,谢照乘那过分昳丽的面容就映入眼帘,还带着三分笑意,几叠轻云遮掩春山,辗转留情。
“换个地方蹲着去。”谢照乘抬手递过一杯茶。
林疏桐余光偷偷看了眼景瑜,扯出个假笑来:“不如…我改天再来?”
谢照乘只一挑眉:“你跑试试?”
林疏桐只得乖乖捧着茶,坐到离景瑜最远的角落。
“林师弟的事情,我听说了。”景瑜在谢照乘对面落座:“师弟是…要把他放在闻雀轩么?”
谢照乘抬眸:“景师兄觉得不妥?”
“似乎…林师弟…心思有些过深沉了,还可能同妖族…师弟是不是再想想?”景瑜徐徐道。
擦!
林疏桐这才想起来那本随笔上的内容,原主是将景瑜当梯/子爬啊!特么景瑜一知道,就把人得罪透了啊!
他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我知道,”谢照乘目光扫过林疏桐:“可他,必须留在闻雀轩。”
景瑜眼神微暗,垂眸道:“听说他喜欢你。”
空气都滞了滞。
“我不是!我没有!想多了!”林疏桐立刻否认三连:“我要是对谢师兄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就不是人!”
已经有冲突了,再添上和男主抢人那不是完蛋?
他可不要和男主正面刚。
谢照乘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笑出声。
“那是最好。”景瑜淡淡道。
林疏桐抱了茶杯悻悻想着,谢照乘这大好的白菜,怎么后来就想不开,和风吟晚一样,非要吊死在渣男树上呢?
掉价啊谢大小姐。
他们后来讲起了经书,林疏桐听个开头就困得不行,歪头睡了过去,再醒时早是人走茶凉。
“醒了就过来坐。”
林疏桐爬起来,坐在谢照乘对面。
“二十岁前你定要修到承光境,不能到承光,你就给自己准备后事吧。”谢照乘漫不经心道。
“林疏桐,你十九了,只剩一年可活。人妖混血受天地诅咒,是会被法则剔除的。”
林疏桐目瞪口呆。
九州渊显年间,十方天明崩解,百万妖魔逃逸,鬼门大开,黄泉与人世重叠,天下大乱,各族竞相厮杀,血仇累累。
在这样的前提下,人族也好,妖族也好,人妖混血都是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所以被天地所诅咒,二十岁便是道鬼门关。
这在《枕上秋》中只是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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