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几人确实老了,已经没有了那股冲劲儿了。
几个管事被他看的头皮有些发麻,不敢再大放厥词。
不过,还有些不太甘心,面露不虞。
只是也不敢明晃晃的表现出来,只能低头不语。
这位家主的性子,一向洒脱不羁,随心所欲惯了。
如今对他们这些老人,可不再是言听计从了。
真的是翅膀硬了,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想当年,谢氏船行还是他们和老太爷一起打拼出来的。
要不然,云城如今哪里还有谢家的立足之地?
“哼!”
谢长云冷哼一声,不再看那几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几个掌柜,都是当初父亲一手扶持起来的,如今岁数大了,能力不见长,却倚老卖老,有些不听劝告。
既然如此,是该他们荣养了!
谢长云看向另外的几个儿子,除了嫡子谢霄,还有两个能力不错的庶子。
至于另外几个,如今岁数还小,都在族学念书,还不够资格参与此等大事。
“霄儿,珏儿,睿儿,此事你们怎么看?”
谢珏和谢睿相视一眼,起身恭敬的说:“儿子愿听候父亲调遣!”
“嗯!”
谢长云点点头,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又看向谢霄。
谢霄自信满满,毫不迟疑的表态。
“父亲,儿子认为这件事可行,这无异是谢氏起飞的一次机会,自古以来,风险与利益从来都是并存的,咱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好,此事为父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务必要与福德大长公主达成合作!”
谢长云欣慰的点点头,打算放权给儿子,这是一个难得的历练机会。
他又看向另外两个儿子,见二人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表情,就郑重的说:“珏儿,睿儿,此事事关我谢家的未来,你二人定要全力辅佐你二哥,完成这件事情,听到了吗?”
“是,父亲,孩儿遵命!”
二人相视一眼,齐声答应,又看向谢霄。
“二哥尽管差遣,兄弟定不负所望!”
“好,多谢三弟四弟!”
谢霄点点头,笑着对二人说。
“哈哈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谢家儿郎,就需要这样齐心协力,谢家才能未来可期,让我们共同努力吧!”
谢长云见到三个儿子兄友弟恭,心中的郁气才稍微淡了一点。
他看向各位掌柜,吩咐他们各自负责好自己负责的事情,就让人散了。
打造大船的主要材料,就是木材,出海远洋的大船,需要的木材要求更高,这也是重中之重。
还有船只设计改良,桐油的需求,船坞的扩大等等,都需要立刻行动起来。
谢家船行上上下下,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惊动了不少人。
与谢家有合作关系的商家,纷纷上门打听消息。
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定下来,谢家自然不可能大肆宣传,不说守口如瓶,言语间都有些模棱两可的。
越是这样,众人越是好奇。
都想方设法的打听消息。
*
这边陆元元和谢家做了口头协议,就和二林三林带人去了海洲府。
她要先把船舶公司成立起来,还要找海洲知府姜丰年了解一下,海洲还有哪几家造船厂。
她心中有一个初步的计划。
之所以把船舶公司设立在海洲,因为海洲是沿海最大的府城。
海洲水域四通八达,她不但要成立船舶公司,还要试图寻找一条直通京城的水路。
如此一来,不但京城和南方那边的物资能以最快的速度运到海州来,以后远洋舰队归来,从海外运来的物资,也能快速运送到大越各地。
既然下定决心要开通这条商路,陆元元就不可能退缩。
或许这件事情,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但是那又如何?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人类的发展,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来的吗?
明白船舶公司成立的重要性,陆元元自然要从长计议。
兄妹三人到了海洲府,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来了府衙,找到了姜知府。
姜丰年见到陆元元,惊喜不已,忙上前跪拜。
“不知公主殿下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姜知府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
“多谢公主殿下!”
姜丰年起身,躬身施礼。
“公主殿下可是要回京城?”
知道陆元元她们去了一座海外孤岛,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暂时不回去,姜大人,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麻烦大人!”
姜丰年忙恭敬的说道:“公主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陆元元看着他,说出此行的目的。
“……,所以,姜大人,我打算在海洲府成立一家船舶公司,以便后期运作,……”
姜丰宁震惊不已,想不到这位公主殿下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打算打造舰队,探索大洋彼岸,要为大越寻找高产粮种。
这是何等的胸襟?
其实,沿海的渔民也不是没有想过,到大海的另一边看看,只不过都没有成功罢了。
至于大海的另一边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今,这位福德大长公主却说的有理有据,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听来的。
“如此,那下官就让人看看,找一处合适的地方,给公主殿下修建屋舍。
至于海洲的造船世家,以云城谢家为首,黎县薛家为次,再就是上次公主殿下去过的那个南丰县,湛江穿流而过,水利便捷,有一家造船世家刘家。
这几家船行,都是有几十年或者上百年历史的造船世家。”
姜知府说完,就吩咐下面的官员,让他立刻找出一处离府城不远,还要临江面水的宽阔地方。
很快,主簿就呈上结果。
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府城与南丰县的中间,有一个镇子,叫黄羊镇。
这个镇子不是太大,不过周围地势开阔,离镇子二里处,就是湛江,这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头。
刘家船行就在码头西边。
还有一处,就是海洲府东面的黎县,与郑县和云城成三足鼎立的地势。
黎县西郊有一处矮山,薛家船行就在附近,这里的优势,也是靠近湛江支流恒河,与南海相通。
陆元元看着舆图,先看了南丰县的那个镇子,觉得在海洲北面,有些绕路。
虽然有湛江穿流而过,但是陆元元记得那边是湛江的下游,经常被大水淹没,不是太理想。
其实郑县地处湛江上游,也临江面水,就是离海洲府有些远了。
虽然不知道离大海远不远,但是要修建出海的码头,暂时不用考虑了。
还有这个黎县,倒是也有优势,就是黎县附近有一条大河,与大海相通。
若是出海的船只直接能从南海入港,直达黎县,再转运到海洲,就能省去不少麻烦。
不过这条大河的宽窄深浅,还有待考究。
再就是那片空地是一处矮山,就有些麻烦了,难道要把船舶公司建在矮山上?
要是把矮山夷平,工程量又有些大了。
至于要占用百姓耕地,陆元元觉得还要考虑一下。
她仔细查看了黎县的舆图,发现黎县山地居多,良田都集中在那条大河附近。
这个时代,田地就是老百姓的命,赖以生存的根本。
陆元元并不想和老百姓争地。
最后又看到了云城。
那边靠海近,就是到海洲府要两天的路程,有些不方便。
最后,陆元元打算去这几个地方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哪里合适?
还有就是去见见这几家船行的当家人,商议打造大船的事宜。
姜丰年自然全力支持。
不论船舶公司建在哪个县城,都属于海洲管辖。
若真如公主殿下所言,出海远洋成功,那么海洲的未来蓝图,可就要重画了。
他挑选了十个衙役,陪着陆元元她们先前往南丰县。
等到了南丰县,陆元元打算先去看看黄羊镇的情况再决定,是否去县衙。
陆元元对南丰县的孔县令,印象还是不错的,只要她决定在南丰县建造船舶公司,相信孔县令定会全力支持。
若是不合适,就不再说了。
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陆元元所想。
那个叫黄羊镇的地方,竟然就是上次陆元元来赈灾时,被困的那个地方。
镇子不远处有一座矮山,山上有座城隍庙。
陆元元还清楚的记得,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得了疫病的灾民。
为了防止疫病扩散,她和顾铮,还有姜知府都留在城隍庙里,和灾民共同抗疫。
对于这个地方,陆元元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当时好似还有一条狗子,帮忙破案来着。
也不知道那只狗子,如今怎么样了?
毕竟还喝了自己不少灵池水呢。
在镇子附近转了一圈,陆元元打算把这个地方留在第三位置。
看了地方,陆元元又去了刘家船行。
刘家船行的家主,听说有人来访,还有不少衙役陪同,顿时有些惊慌,赶紧让下人把人请了进去。
互相见过礼之后,陆元元打量着这位刘家家主。
来时她已经找姜知府打听过了,此人今年已经有六十高龄,正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儿子。
只是刘家儿子孙子众多,这家主之位互相争抢不下。
陆元元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接说明来意,打算与刘家船行合作。
“……刘家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家家主正是心力交瘁之际,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福德大长公主,敬重有加,不过却对她打造舰队的事情抱怀疑态度。
“公主殿下,海外异族之事,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的?刘家在海洲府传承百年,怎的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
陆元元见他怀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挑挑眉看向刘家主。
“刘家主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海外存在异族很奇怪吗?”
“不不不,公主殿下见谅,草民不是不相信公主,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草民还要与家人商议过后才能下决断!”
刘家主连忙躬身施礼,小心翼翼的说。
她还是不敢得罪这位公主殿下的。
毕竟堂堂公主殿下,亲自来刘家和他谈合作事宜,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自己还要质疑公主的话,不是不识抬举吗?
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只能迂回拒绝。
最主要的是,这可是和皇家合作,不论做好做坏,最后说不定都落不了好。
高不高兴,全凭当权者一句话。
莫要到最后,刘家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也落不到。
还有可能会招来灭顶之灾。
越想,刘家主越是心惊,觉得此事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大不了,刘家还是维持现状,总比搭上整个刘家要好吧!
南丰县的县令大概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会因为刘老家主一念之差,与南丰县擦身而过。
要不然,自己说什么也要凭借着和公主殿下有患难之情,求上一求。
可惜的是,此事,孔县令从头到尾一点都不知道。
以至于后来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悔的捶胸顿足,大骂刘家老匹夫。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只能空留叹息。
陆元元也不是上赶着非要与刘家合作,见刘家主并不热心,就答应让他们商议。
“刘家主,我暂时住在府城,若你们商议出结果,明日午时之前,不管你有什么决定,都请到海洲府衙告知!”
刘家主心中不由有些犹豫,总觉得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
可是如今他总觉得有些精力不济,家中子孙又为了这家主之位,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如何要做决定。
只能敷衍的答应下来。
陆元元见刘家主对自己的合作提议不太热心,也暂时歇了与刘家合作的心思。
没有打硬的主事人,家族一盘散沙,造船这样的大事,她可不敢交给这样的船行。
既然刘家这样不靠谱,黄羊镇的地势也不是太理想,陆元元就无意在此逗留。
出了刘家,陆元元本来打算去拜访一下孔县令,最终还是放弃了。
自己来南丰县本来就是有事,而此事又与南丰县有关系,自己已经不打算考虑南丰县了,也没必要再去见孔县令了。
离开黄羊镇,陆元元直接绕道去了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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