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彭——”
马车往前跑着，突然压到一块石头。
一个趔趄，邹嘉跪着的膝盖往前一滑，眼看就要掉下马车。
“小嘉！”方砚章从武清水怀里逃出去，伸手抓住摇摇欲坠的邹嘉，“小心！”
待方砚章将她往回拉了拉，重新拉到马车上，邹嘉眼中的杀意才有所缓和。
这么一闹，她突然和方砚章挨得很近。
但，方砚章不敢看邹嘉的眼睛，他垂着头，抿唇，眼底还是有些畏惧。
“章儿。”看着空落落的手臂，武清水无奈了。
她的章儿真是太善良了，简直都可以称为圣母了。
这邹嘉给他这个心脏病人下那种难解的药，他居然还想着救她。
这样会吃亏，会吃大亏......
方砚章吸了吸鼻子，泪眼涟涟望着武清水：“妻主...我们是一块长大的，小嘉肯定是受人唆使的，我不相信她会......”
“砚哥哥，是我对不起你。”
邹嘉不知什么时候割开了绳子，手竟然妄想抓住方砚章的腰。
靠，武清水心中暗骂。
她上前一步直接踩住邹嘉的爪子，声音冰的能杀人：“邹嘉，别太得寸进尺。”
手背被踩得发白。
邹嘉吃痛，却一声不吭。
把方砚章都给看傻了。
“小嘉，你...为什么非要跟妻主过不去？”
方砚章叹了口气，扶住武清水的脚，抬眼祈求，“妻主，就先饶过小嘉吧，我想要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从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武清水垂眸看了眼方砚章，没有挪开脚，并且再次发力重重碾压。
她拧着眉冷道：“砚章，你眼前这个人屡次三番要杀我，你却还要为她求情？”
武清水可不是什么好人，她留下邹嘉自然有她的用意。
但方砚章和邹嘉的情谊在这个用意中占的比例，轻如牛毛。
她爱护自己的夫郎，不代表她要任夫郎拿捏。
这个家，她武清水才是家主。
她的夫郎，她的正君，为一个外人说话，这算什么意思？
武清水很不爽，非常不爽，不爽到想杀人。
看着武清水眸中刺人的冷意，方砚章愣了一瞬。
回过神来，他慢慢挪开自己放在武清水脚上的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方砚章呆呆愣愣走到武清水身边，伸手从她腋窝下穿过去，将她抱住。
他声音软，但掷地有声。
“妻主，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真的。”
他已经没有一个家人了，不能连妻主也失去，所以，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要杀妻主的人，求情呢......
武清水将自己踩在邹嘉手背上的脚挪开，转身，握住方砚章冰凉的手。
“我现在不会杀她，但，章儿你要知道她不是以前追在你身边跑的小孩了，你心脏不好，她还给你灌那种药，她差点害死你，你知道么。”
武清水言辞恳切，她是真的不想让方砚章吃亏，有时候有些人真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方砚章重重点头。
他现在明白了。
善良不是一味的付出和原谅，善良是相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扬善更要惩恶。
小嘉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恶，他又有什么资格能求妻主原谅她呢。
“呵...裴川信里说的对，你变化太大了。”
邹嘉站起来，不在意似的拍拍手背上的灰尘，嘴角有些讽刺地勾出一抹笑。
“的确，砚哥已经是你的夫郎了，是我不该心存侥幸，我是该放下了。”
心存侥幸?
闻言，武清水扫了眼邹嘉，淡道：“邹嘉，你不是心存侥幸，你是无能加懦弱，若你在章儿被父母要求嫁给我的时候你肯反抗，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明知道我从前是个懦弱的废物，却眼睁睁看着章儿跳进这个火坑。”
“我是想带砚哥私奔的!我......”
邹嘉怒吼，却又突然泄了气。
是啊，她只是想，甚至连劝说砚哥同父母说不愿意的勇气都没有，她只会一味听从母亲的话，甚至在砚哥成亲后还跑到军营里躲藏了三年。
比起武清水，她又何尝不是懦弱。
她们都配不上方砚章。
“砚哥哥，对不起，是我蠢...我信了江洋侯，我蠢到以为杀了武清水，也许就能挽回你了，”
邹嘉的睫毛，随着落在方砚章身上的视线，逐渐垂下，她神色黯淡，顿了一下，继续道，“江洋侯同皇帝联合，扳倒邕王，他们要杀你，这事已经昭然若揭。”
“我知道。”
武清水应了声，扶着方砚章，欲将他送进马车。
政治场上的事，她不想让方砚章参与。
方砚章知道武清水的意思，识趣的转身，掀开帘子。
进去之前，他用一种意味深长又破碎的眼光扫过邹嘉，叹了口气，便将帘子拉好，坐进了马车。
武清水见方砚章进去，走到邹嘉身前，掐住她下巴，往其张开的口中塞了一粒黑色丸药。
她勾起一抹笑，语气依旧冷淡：“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帮忙，邹大人。”
“咳..."
邹嘉混着风雪将那丸药吞了嗓子，丸药下肚，肠子顿时像被烈火灼烧似的疼。
“你...要杀我？”
邹嘉痛到面色抽搐，但眉眼间又极力克制，用平静的语气说到，“也是...杀了我，对你而言，又没坏处。”
武清水挑眉，笑意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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