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北境边军的斥候出现在禁卫军周围。
金仞城懒得去理他们,反正此次来到鸿州是为了解围,而不是打仗。
又行进了一段路程,远处毫无征兆地现出了一队人马。
对方的大旗随风高扬,上面还有着一个秦字。
双方接近,秦烈山与金仞城一齐离军来到两军阵前。
“金将军,殿下呢?”
金仞城回头看向身后,禁卫军中间分列两边,押着嬴煜的囚车慢慢驶出。
秦烈山见此情形气得咬牙切齿,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厉声道:
“三殿下如何能受此等屈辱?快快放人!”
“三殿下戴罪之身,不能脱离囚车。”
金仞城丝毫不让,语气十分坚决。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两人胯下的战马亦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都开始不再安分。
秦烈山忍无可忍,高声唤道:“远升!”
边军阵营中,齐远升接过亲兵递来的长枪,将枪尖压向地面,挺枪立马,回道:“末将在!”
“抢人!”
“得令!”
齐远升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一丝犹豫和废话,猛然扯动缰绳,双腿夹向马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军阵,直奔禁卫军而去。
金仞城面色阴鸷,调转马头回军,一把抄起亲兵扛着的长刀。
然后他拍马迎上,“齐将军,你若再敢往前,休怪本将不留情面!”
齐远升不语,速度不减。
“齐将军,得罪了!”
两人相距不远时,金仞城抡起大刀竖直劈下,这一刀如有千钧之力、碎石破山之势。
齐远升听闻过金仞城七刀斩三将的威名,所以不敢大意。
他狠狠拉动缰绳,战马随即停下,高高扬起前蹄。
待他刚双手持枪举过头顶,刀已破风而至。
砰的一声,长刀砍在枪杆。
齐远升硬接此击之后,只觉手掌虎口发麻,就连胯下战马都发出了嘶鸣,蹄下烟尘四起。
“金将军不愧刚猛之名!”
话音一落,齐远升转动枪杆,击退长刀,枪如毒蛇出信般极速刺出。
日光照耀下,枪尖寒芒大盛,直取金仞城面门。
“快快退去!本将出刀可没有往回收的时候。”
金仞城一边回着,一边手中运刀,刀柄回防击偏长枪,另一头的刀刃则顺势向对方马腹砍去。
好在齐远升眼疾手快,扯着缰绳控制战马向旁移去,躲过一劫。
短暂的交锋,他落入了下风之中。
就在齐远升准备再次攻击的时候,囚车中的嬴煜喊道:“秦老将军!莫要因我再做错事,我可以自证清白!”
他知道正打架那俩谁也不可能听他的,只得向秦烈山喊话了。
秦烈山暗自握紧拳头,选择听从嬴煜的话,下令道:“远升!回来。”
齐远升闻令拍马而回,金仞城也收刀立马,趁机劝道:“秦将军还是速速退兵吧,西境边军已在来的路上,莫要自误。”
秦烈山冷声而笑,丝毫不把西境边军放在眼里。
四境边军属西境最弱,来了又能如何?
他目光看向禁卫军中由户部部卫所拱卫的陈礼。
“陈尚书,可敢上前与本将一叙?”
“有何不敢?”
陈礼孤身纵马上前,面对秦烈山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哪怕是相近之时,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也没能让他胆怯半分。
从容自若的陈礼嘴角还挂有浅浅笑意,告诫道:“老将军,陛下对于您擅自调兵一事已然震怒,您现在最好及时止损,亡羊补牢,为时不晚。”bïmïġë.nët
秦烈山面对威胁满是不屑,“陈氏一日不还殿下清白,本将便一日也不退兵。”
“戎人尚且虎视眈眈,老将军怎敢弃北境百姓生死于不顾?”
陈礼搬出了百姓,想以此逼迫秦烈山退兵。
恰恰此话一语中的。
秦烈山陷入两难之地,他不想放弃嬴煜,亦不忍抛弃百姓。
发兵之前也有很多将领劝过他,戎人斥候频繁骚扰,最近恐有袭夺。
可他打算赌一把,赌戎人不会在他向朝廷施压的时候进犯。
他在范阳城外多待一刻,输的风险就大一分。
这时,七杀同样前来,为秦烈山解围道:“秦老将军,给我们三日时间,三日一过,无论结果如何,您都要退兵。”
“好。”
秦烈山知道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惹急了朝廷,纵使他身为镇北将军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策马回军,扬起手掌,“让行!”
边军瞬间让开一条道路,全军动作整齐划一。
“进范阳城!”
金仞城举刀下令,禁卫军重新启程。
范阳城墙上,鸿州新任州牧,陈礼长子陈霖正在翘首以盼。
直到望见禁卫军行至城下,还有自己父亲的身影时,他激动万分,连忙吩咐道:“快去开城门!”
自从诬陷嬴煜的计划开始,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走露一点风声,对陈氏不利。
现在父亲到来,他想着应该能稍微松口气了。
“父亲!”
陈霖飞奔下城墙,径直朝自己父亲跑去。
陈礼见到儿子却先是黑着脸,斥责道:“你现在是一州之牧,如此样子成何体统?”
陈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行官礼道:“父亲。”
陈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先去你的府邸,为父有些话要与你谈。”
“是,父亲大人请。”
陈霖为陈礼牵马,往自己的府邸而去。
进府后,陈礼打量着府中布局,颔首道:“还不算奢华,低调点好,不错。”
陈霖得到了表扬心里欢喜,回道:“多谢父亲夸奖。”
“此次行事你所为未有纰漏,为父比较满意。苏翼虎怎么样了?”
“苏翼虎还在狱中,没有任何外人得见。”
陈霖对于他父亲吩咐的事十分上心,几乎天天往狱中去,就差住里面了。
本来天相要亲自见苏翼虎,但是他急中生智,与江湖门派取得联系,让他们搞出点麻烦缠住天相,使其脱不开身来。
这件事陈礼也知,对儿子的做法和智慧非常欣慰。
要是他的话估计无非也就是这个办法。
“父亲,七杀大人亲身来了范阳,如果他要见苏翼虎该怎么办?”
陈霖心中有些担忧,不由出声问道。
陈礼残忍一笑,“那便杀了呗,苏翼虎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苏氏那边怎么办?”
杀苏翼虎倒是简单,可他那兄长苏清尘可不是善茬。
苏氏同为六大世家之一,不会对陈氏忍气吞声。
“苏氏已经没落了,我陈氏不惧。更何况城外不是有一个背锅的吗?”
陈礼机敏,片刻间又想出了一条毒计。
陈霖稍微思量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父亲的意思是……嫁祸给秦烈山?”
“没错,不论苏清尘信与不信,至少他明面上怪不得我陈氏。”
“父亲英明。”
陈霖从小就对父亲的智谋佩服得五体投地,越长大越觉得父亲的厉害。
倏忽之间,他又想到了族中的事情,自己拿捏不准,便想着找父亲讨教。
“父亲,我发现族中好像有人与鸣剑阁暗中有联系。”
陈礼闻言面色一变,阴沉道:“谁?”
“目前只查到一人,但我感觉不止一人。”
“你先不要声张,待将这帮吃里扒外的家伙全部揪出来之后告知为父,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叛国是禁忌,谁都不能触碰。
陈礼害怕陈霖也禁不住诱惑走上歧途,于是教育道:
“霖儿,你要切记,作为秦人万不可反叛大秦。
只要大秦在,无论强抑或是弱,我们都可以做挺直脊梁的秦人,大秦倘若亡了,我们只能做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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