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直到秘境会试开启那天，期间他一次都没见过吕令含，倒也不是成南故意拦着，而是对方未曾找过他。
先前人还热络得紧，至少他是能感觉到吕令含身上对他的那份热情。
可打从那晚与成南说过话以后，吕令含待他的那股子热忱好像骤然消减了下去，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
梁幻这丝疑虑持续到会试当天，正面撞见吕令含都未能解开。
秘境会试盼了好久，终于让人盼到头了，而正式迎来会试的那日，梁幻起了个大早。
他看不懂成南到底是痊愈没有。
但以反派不疯魔不成活的个性，他若非要去不可，哪怕就剩下一口气，爬着也要进秘境，毫无劝返可能。
推开门的时候，他看见站在对面屋檐下孑然一身，挺拔如一颗小白杨一样的成南。
反派的皮囊和身形都是出挑的。
站在那儿，自成一道风景线。
梁幻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跑下台阶朝人迎了上去。
总以为上次一事过后，小反派能够收敛一下他那张臭脸。
可等其红着眼耸拉起脑袋像是受了欺一样在他面前诉尽委屈，得了他好一番安慰以后，隔天——
又恢复为那个高贵不可攀，用眼神杀人的小比崽子。
梁幻一度以为是他产生了幻觉。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走近直到成南的那级台阶下，梁幻微微仰头，视线不加遮掩直勾勾赤果果地看向对方。
少年的身形并不如他高挑，比他个头矮了那么一截，但站在高他一节的台阶上，高度遂超出了一些。
成南斜睨他一眼，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最近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如那天晚上与他说的多。
见成南绕过他走了下去，没有收到回应的梁幻也不恼，亦步亦趋地跟在人前后，那股子热情劲藏都藏不住。m.bïmïġë.nët
毕竟这么一条粗大腿，真要处好了可指不定怎么带他飞黄腾达。
成南走在前头，自然不能发觉梁幻心里的弯弯绕绕，他近来情绪变化得越频繁就越让他觉得难堪。
一开始不过是好奇。
谁料想到，越接触得多，他就好似越发不能控制自己，可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陈羽这个人的本性。
空有一副温润如玉的表象，可皮囊背后比谁都要恶毒。
往事历历在目，他受的欺辱，遭过的苦痛，哪一项不是拜对方所赐，又为何能在不过短短数月内动摇他的心思。
思绪如一团乱麻，身侧却有热量扑上来，青年人朗朗的嗓音在他耳边徐徐铺开。
成南没想太久，很快便到弟子们会试前列队聚集的地方。
苏茴与吕令含早早就等着了，碍于成南在侧，梁幻只敢与吕令含打一声招呼，不敢多扯一句别的。
“成南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吕令含手里的折扇又徐徐晃了起来。
跟在梁幻身旁的少年一袭素白色校服，袖口扎的紧，露出比女子还有纤细的手腕，他眼一抬，掠过吕令含。
“我们好歹是同伴，之前不待见我便罢了，之后会试当中，还希望你多忍耐忍耐，不要总拿一张臭脸对着我。”
吕令含悠悠开口，丝毫不顾少年阴沉的脸色。
他手上的折扇一刻未停地慢慢来回晃着，这副姿态从容到成南不免多看了人两眼。
他上辈子与这人虽交往不深，但也相处过一段时间。
分明行事作风比他都要狠毒，却时刻都是这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嗅不到一点杀戮气息。
时至今日，他再见也还觉得稀奇。
但厌弃，自然也是厌弃的。
一条始终养不熟的狗，换了谁都会觉得不爽，何况是他。
“会试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先过去吧，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不必要一开始就闹得不痛快。”
下来打圆场的是苏茴，他一开口梁幻便跟着附和。
两个人一个伺候一个，梁幻跟在成南旁边，苏茴则伴于吕令含身右，四个人齐刷刷往会试入口地方去。
苏茴人缘好，心思直，早在整理报名表那段时间便与吕令含处熟了。
方一抵达会试入口，就有不少年轻弟子上来与他们二人攀谈，没多会儿就被人围了起来。
而梁幻，虽然如今这副壳子里换了人，但毕竟头上还顶着陈家这个大家族的少主头衔。
想要上来套近乎的人也不在少数。
成南渐渐就被挤了出去，无言以对地望着远处那三个被围得堪堪能看见人头的人。
“伤势如何？”身后传来声音。
少年闻声回头，看见那个穿着一身与他一样服装，扎着高马尾，英姿飒爽的少女，是莞卿。
“这点伤不算大碍。”成南答道。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莞卿看了成南一眼，抿了抿唇，还是循着心意开了口：“我并非有意说那些话，独留下你也是我考虑不周。”
悬赏中途，当着众人的面强势逼问成南，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才会导致落单的成南被围攻。
“不用与我道歉。你说的没错。不论我是谁，又如何上山来，你说的那些都没有错。”
两人说话的间隙，吴启摸了过来。
他在成南左右看看，有些意外地没有看见梁幻，于是插了一嘴问道：“怎么不见陈羽师弟？”
莞卿看到吴启，乖乖巧巧朝人问了声好。
成南则抬了抬下巴，看向人群拥挤的位置，吴启循着他视线望了过去，应当是发现了。
“秘境虽然只有七层，但越往上形势越加凶险，成南你伤势未愈，还是把握清楚分寸的好。”
成南没吭声，只是点点头做应，随后便兀自走开了。
他还记得上辈子这个从始至终都对他冷眼旁观的吴启，看着他在秘境众人的围困当中苟延残喘。
那时可比现在的模样看着好看。
“这么冷漠吗？”吴启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嘶了一声。
梁幻那边好不容易才打发走其他人脱身，出了人群就看见正向他过来的成南。
“我刚见你和师兄他们在聊天？关系还不错哈！”
“……”成南沉默着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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