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理寺卿是陆昭的亲信，陆昭知道李舒宁对徐福来下毒一事有多看重，也知道她想在临行前解决宫内的隐患，于是便亲自来到了地牢审问徐福来。
大理寺的地牢阴暗潮湿，霉味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混合成一种极为难闻的味道，折磨着人的感官。
“祝峰。”
“王爷。”
现任大理寺卿见到陆昭之后，朝他拱了拱手便站在了一边。
“王爷……王爷，您看，前些日子你我二人合作还算愉快，您让我杀的贵族我可一个都不少的杀了，抄家得来的款项您也如约为我隐瞒，如今这事，还望王爷顾念旧情，饶小的一命吧！”
徐福来听到陆昭的声音便猛的抬起了头，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哀求与讨好。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在木架上动弹不得，身上穿着的囚服已经有多处见了血。
只是陆昭脸上的冷漠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缓和半分。
他这段时日假借监督东厂之名，和东厂狼狈为奸，残害权贵，不过是为了给公主肃清道路，为她日后称帝搭桥铺路。
如今审问下毒一事，则是公主亲自吩咐过的，他怎么可能会继续替他隐瞒什么呢。
陆昭的视线淡淡的落在徐福来身上，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
“徐大人是糊涂了吧，本王与徐大人……何来‘旧情’一说？”
徐福来神情一滞，忽而慌乱起来：“你……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过河拆桥！王爷，王爷，我们之前明明合作的那么好，你怎么能……”
陆昭的神情浮现出几分不耐烦，忍不住开口打断：“徐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交代自己下毒一事吧。”
原本这个时候，他该陪在公主身边的。
一想到公主，他的心情便愈发烦躁了起来，看向徐福来的眼神不由得阴冷了下来。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烧的通红的火盆，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出他面上近乎残忍的冷淡与阴郁。
“奴才……那毒是我自己要下的。”徐福来忍不住开始浑身颤抖。
他看着陆昭缓缓拿起了火钳子，溅出了几点火星，抬眼向他看来。
他的眼神冷冷淡淡，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手中的火钳子几乎已经要贴上了徐福来的身体。
“你确定？”
徐福来害怕得紧紧闭着自己的双眼，却还是咬着牙说道：“那毒是我自己要下的，无人指使！”
他话音刚落。
“啊啊啊啊！”
地牢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之后便是极为痛苦的哀嚎与挣扎。
“本王也不想这样的。”陆昭的声音清冽而平淡，像是在与他交谈什么平常事一般。
他的眉眼低垂，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火钳子，轻声说道：“本王原本想用匕首，一片一片割下你身上的肉……可那样做的话，身上便会不可避免地沾染血腥，所以本王选择了这样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
起码能让他的身上干干净净的。
徐福来痛的额上直冒冷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下方似乎还散发着一股尿骚味。
他恶毒的盯着陆昭，眼中满是恨意与杀意。
他一边痛的喘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以为……长公主会善待你吗？”
陆昭淡淡的看向他，听他继续说道：“若是大襄有幸苟存……她执掌大权之后，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狡兔死，走狗烹。
他如今为给长公主铺路，杀了那么多世家权贵，来日等她登基之后，她为给天下权贵一个交代，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陆昭像是没听见一般，似乎并不被他的话所影响。
“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他将放回去片刻的火钳子再度拿起，只是专注的问询着他下毒的事情。
徐福来微微一愣，忽然盯着他笑了。
“我、自、己。”
嘴还挺硬。
陆昭低低的轻笑了一声，火光之下，他的双眸漆黑如深夜，仿佛地狱派遣出来的罗刹一般嗜血又残忍。
又是一阵痛苦的哀嚎。
徐福来几乎已经痛到了极点，他大口大口喘了几下，继而翻着白眼昏死了过去。
陆昭有些烦躁的将手里的火钳子扔进火盆里，他并未言语，一旁的祝峰便命人端着水盆朝徐福来泼了一盆冷水，当即将他弄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徐福来醒过来，再次看到眼前这一幕，险些再要晕过去。
“放心，本王不会让徐大人死的。”
陆昭从狱卒手中接过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冷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掐着他的脖子便硬生生的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淡淡的看着徐福来，缓缓说道：“这药能吊着你的命，顺便让徐大人保持足够的清醒。”
话罢，陆昭便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
“本王原本不想弄得这么脏的……”
可惜上一种方法对他不管用。
他淡淡的说着，一步一步靠近了徐福来。
下一刻，匕首没入身体，伴随着对方痛苦的闷哼声，他极白的面上被溅上了鲜血，衣衫上更是一片血腥。
“若是徐大人还不说，那本王便只能将徐大人的身上多戳几个窟窿，看看徐大人的骨头到底有没有这么硬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甚至还带了几分冰冷的笑意，方才被溅上去的血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挂在他的下巴处要落不落，使得他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显得格外骇人。
“我……我说……”www.bïmïġë.nët
徐福来终于扛不住了。
他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说道。
“是苍北……”
“苍北的国师让我这么干的……”
陆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匕首，继续问道：“如何证明？”
徐福来闭了闭眼，咬牙说道：“在清泉宫的大柳树下……埋了一封印有苍北国师私印的信……那是他们第一次联系我时留下的……”
陆昭抬眼看向祝峰，对方便立即派人去察看了。
不一会儿，被派去的人便回来，给了他肯定的回复：“王爷，属下确实在柳树下找到了他所说的这封信。”
陆昭微微颔首。
“王爷……”徐福来猛的看向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匕首又一次浸浴鲜血。
这次，陆昭刺的是徐福来的胸口处。
徐福来彻底咽了气。
陆昭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便蹙着眉匆匆离开了。
如今李舒宁住在宫中，他并没有直接去找李舒宁，而是先回了摄政王府，之后才进了宫。
*
得到这一结果的时候，李舒宁并未十分惊讶，反而因此感到庆幸。
幸好幕后主使不是他们身边的哪个人。
自从徐福来被抓之后，东厂便被她封停了，如今执掌刑狱的还是大理寺。过去在冯清的管辖下，大理寺上下还算清廉正直。
现在大理寺卿是陆昭的人，她便更放心了。
陆昭办事，从未让她失望过。
她淡笑着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们昭昭真是辛苦了。”
她抬起手来，似乎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躲闪过去。
“阿宁，我脏。”
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歉疚和不安，还局促的向后退了半步。
“你亲自审的人？”李舒宁有些诧异。
“嗯。”
陆昭垂下了眼，见她沉默着，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于是赶忙解释道：“今日我在地牢审了人，本不该来见你的，只是事关重大，才亲自前来了。”
他的声音淡淡，却带了一丝谨慎，而后还补充道。
“我已经回府沐浴过，也换过衣服了，但或许仍有一些味道。”
李舒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她轻声说道：“你过来。”
陆昭抿了抿唇，听话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李舒宁只是一把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用力吸了一口。
“我闻过了。我们陆小昭……明明香得很。”
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肌肤上，引起一片战栗。
陆昭别过头去，耳根迅速变红。
“阿宁。”他依恋的抚上她的背，神情有几分动容。
李舒宁又笑了几声，继续解释着刚才的话：“你都沐浴过了，也换了衣服，怎么还说自己脏？我们陆小昭不知道有多爱干净呢，这香喷喷的味道，都快把我迷死了。”
她的夸张的夸赞虽然令人难以相信，但却令陆昭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又有些低落。
电光火石之间，李舒宁竟瞬间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一边将手探向他的衣领，一边悠悠道：“即便你身上不是这熏香味，还是过去的药味，我依旧是很喜欢的。不知从何时起，你身上的药味便像安神香似的，总能让我十分安心……”
她察觉到陆昭的身体微微发颤，像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便又笑着补了一句：“……也令我魂牵梦绕。”
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
她当然要大大方方表达自己的喜爱。
陆昭迟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眶发红的站在那里，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微微发颤的身体已经在向李舒宁回答他有多开心，有多兴奋了。
千言万语，凝聚在嘴边却只有一声：“阿宁……”
李舒宁挑了挑眉，并不介意他的寡言，反而觉得他的局促与兴奋很是可爱。
她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原本只想蜻蜓点水的亲一亲，却未想到刚一分开，陆昭便低着头追了上来，眼神格外的迷离，充斥着爱恋。
“唔……”
陆昭吻上来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他小心翼翼的吻着她，偶尔忍不住发出沉醉的轻哼声。
李舒宁却并未闭眼，只是一边给予他回应，一边欣赏着他无比沉醉的神情。
他的睫毛……
还挺长的。
她心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陆昭吻着吻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浑身发软，发热，李舒宁便托着他的腰，将他抵在了桌案上。
桌案一旁堆放着高高的一摞折子。
他缺氧似的一边喘气，一边仰头看着她，他残存的理智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开口祈求道：“阿宁……别，别在这里……”
若是在这里留下了痕迹……
“无碍。”李舒宁垂着眼看着他，声音淡淡，又带了几分笑意。“你身子底下压着的折子，我已经看完了……”
见他面色泛红，像是羞涩，她忍不住接着说道：
“即便是留下什么痕迹，也没什么要紧。”
后来不止是他身下压着的折子褶皱而有湿痕，一旁那一摞折子也散落了一地，进来收拾的宫女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收拾着这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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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外被陆昭的人渗透大半之后，即便李疏云醒来的时间很短，他也知道自己几乎是被软禁在寝宫中的。
只是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得过且过。
自从徐福来被抓之后，他的身边便调来了一个新的小太监。这小太监端来的药，李疏云都会乖乖喝下，不问谁送的，也不疑里面有没有毒。
他并不看下人们递过去的折子，或许是觉得，看了也不能怎么样。
一封封奏折在一旁堆成小山，隔日又被人移走。
一连几日，他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不知在看些什么。
“朕想见荣明珠。”
——这是他几日里，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李舒宁在听影卫汇报这些情况的时候，忍不住蹙起了眉。
她这几日都没有去看过李疏云，实在是那日他所说的话将她气到了。
什么累了。
什么该结束了。
他得到了皇位，却并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责任。
即便这个国家千疮百孔，即便这个国家腐朽陈旧，只要他还坐在龙椅上一天，他就没有资格放弃它。
他可以失望，但不能放弃。
“今晚，本宫去乾坤殿用膳。”
她对一旁的绿枝说道。
乾坤殿是李疏云住的地方，她说这话，是让绿枝不必在她的寝宫准备膳食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GB：惹上病娇摄政王之后更新，第82章 八十二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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