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自嘲的笑了笑。
马修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自己骂自己的？
为人最大的自律，其实是不去破坏规则。
努力工作，饮食管理，健康管理，身材管理……于己的自律很简单，于人的自律却很难很难。
马修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下祁愿的话，而后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把手脚捆上，跟我到县衙自首？”
“想得美。”祁愿翻了个白眼，“烂柯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说是我放的火，有证据么？一个怪和尚的疯言疯语也能信？”
马修怔住了，诧异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刚才说……”
祁愿摇了摇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当着你的面，我现在依旧可以认下，但到了县衙，或者京兆府，我可就不会认账了。”
“你……”马修喟然长叹，“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人。”
祁愿耸了耸肩膀笑道：“主要是认识的时间短，以后你还会看到我更加无耻的一面。”
马修已经懒得再搭理他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刚走了两步，马修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道：“最后问你一遍，那个怪和尚你真不管？如果不管的话，烂柯寺的血案便到他为止了，一切罪孽都归于他，衍公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祁愿皱眉，刚要说话。
金木水火土五人却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为首的小金大声道：“那和尚不能死！”
“大哥，四戒和尚是为了救我们才杀了那三个采生折割的恶贼，应该……应该救他！”小火瓮声瓮气的道。
“大哥，求求你救救那个大和尚吧，他不是坏人。”憨厚的小土也开口哀求。
“大哥……”
柔弱的小水咬着嘴唇，怯生生的拉了拉祁愿的衣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祁愿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四戒和尚杀人是为了替那个妇人寻仇，救你们并不是他的第一目标，算不上什么救命之恩。”
“可他还是救了！”
小金急声说了一句，而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态度上有些问题，又软着声音道：“大哥，我们真的不能眼看着四戒和尚去死。”
“救，拿什么救？说得轻巧。”祁愿不满的哼了一声。
“要不然……劫狱怎么样？”小木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着，一看就是动了歪脑筋。
祁愿看了看小木，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门口，吐出了一个字，“滚。”
小木：“……”
“劫狱不行就再想别的法子呗，骂什么人啊……”小木不满的嘀咕着，一抬头刚好瞥到祁愿那凌厉的眼神，立马立正站好，紧紧的闭上嘴巴。m.bïmïġë.nët
祁愿不耐烦的摆摆手，对马修道：“就这样吧，衙门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四戒和尚还死咬着我不放的话，我可以和他对簿公堂，何县令不必畏手畏脚。”
说到后面，祁愿笑了笑：“毕竟……国法大如天。”
马修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金木水火土五人的话并不能代表祁家的意志，祁愿才是那个可以拍板做决定的人。
“都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四戒和尚的事，不用你们掺和。”
祁愿开始撵人了，但小金却并不甘心，还在一脸纠结的道：“大哥……”
祁愿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小金终究敌不过祁愿的眼神，败下阵来，一脸失落的拉着小火小土等人离开了院子。
“你怎么还不走？等着挨揍？”祁愿不耐烦的问小木。
这小家伙像个小大人一样，左手背到后面，右手不断的磨挲着下巴，围在祁愿身边不断的转着圈打量，表情古怪，怎么看怎么是一副欠揍的德行。
“你真的打算眼看着四戒和尚去死？”
“不然呢？”祁愿反问了一句，而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你们如果有闲的话，去给他收尸也行。”
小木连连摇头道：“不对，你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计划。”顿了顿，小木的脸上露出了希翼的光，“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哪有什么计划。”
“你肯定有！”
“没有。”
“有！”
“你烦不烦啊。”祁愿忍无可忍，怒声道。
小木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悠悠道：“不告诉我算了，回头金哥儿他们要是偷偷干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别怪我没拦着他们。”
祁愿：“……”
威胁我？
兔崽子竟然敢威胁我？！
看到祁愿露出冷笑，目光不善，察觉到不妙的小木拔腿就跑，但还是晚了一步，被祁愿一把抓住胳膊，反手一拧，就擒在腿上。
“长行市了？还他娘的敢威胁我？！”
祁愿下手毫不留情，抄起棍子，一棍子就敲在了小木的屁股上，疼的他龇牙咧嘴，惨叫个不停。
房门口那大大小小，上下摞成一排的三颗小脑袋，‘春夏秋’三丫兴奋异常，眼睛眯成了漂亮的月牙形状，扬起小胳膊为祁愿加油鼓气，希望哥哥能够揍小木揍得更狠一些。
“别打了！别打了！屁股要裂了！我不问了！”
小木疯狂挣扎，却怎么也没办法逃出祁愿的魔爪，无奈下只能连连求饶。
祁愿扔下棍子，在小木的屁股上又拍了一巴掌后，这才将他从腿上放了下来。
“不问了，不问了……”
小木单手捂住屁股，一边摆手一边龇牙咧嘴的连连后退。
祁愿没好气的道：“打你不是因为你问！而是因为你太聪明了，马修在这，你没事瞎抖什么机灵？”
无可厚非，小木绝对是祁愿活了两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一个孩子。
金官儿也很聪明，但他的聪明某种程度是源于那广阔的见闻和耳濡目染。
但小木却不一样。
他起于末微，终日疲于一日三餐，窜于街头巷尾。
如果仅仅只是小聪明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有灵气，很多时候，虽然没有证据，但却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吊诡，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他的缺点也很明显。
对于人心的把握尚且稚嫩。
吃过苦，但没吃过大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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