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盛峯从小作为太子,也作为最年长的皇子,一直很照顾弟弟妹妹们,小说中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似乎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消失了。
他像是一束光,任何黑暗见到了他都无处遁形。
金盛峯和金雁秋是都是纯稚皇后所生,在一众皇子皇女中,只有他们俩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
他们又长得神似,都有一双桃花眼,眼尾一颗泪痣天生红的妖冶。不经意间的抬眉,可能就会勾走许多人。
金盛峯宠爱极了这个嫡亲妹妹,儿时在她身旁给她陪玩,长大些充当师傅悉心教导,太上皇都不如他上心。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渐行渐远,最后变得如同陌路。
太子越发成熟稳重,往往一个轻撇,便让人感到寒冬三月的冷意,叫人心生胆怯,金雁秋不喜欢这样的哥哥,也有些怕他。
三皇子渐渐走进她的视线,三哥哥像个开心果,总能逗她开心,最后的最后,她终于和太子不再往来。
最后一眼,便是金銮殿上金盛峯的尸体。
雁秋突然感到心脏骤痛,深如海水般的悲戚仿佛要将她淹没,她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好一会后才缓过劲来。
箱子打开后扬起一片灰尘,雁秋挥了挥手,目光落在箱中。
很多书,整整齐齐的叠放其中,有几本封皮已经泛黄,书页瘦巴巴的,想来书的主人定是时时翻他们。
这些都是金盛峯的珍藏。
金盛峯是一个爱才之人,同样也是一位爱书之人。他珍藏的书中有好些本都是孤本,平日里舍不得让别人碰一下,收纳整理都是亲自上手。
他曾说过:在茫茫历史中,唯有书是永恒不朽的。
可是他死后,金雁秋便将这些封存了起来。
仿佛不看到这些,她就能逃避那天金銮殿上的一切。
雁秋的目光一顿,从里面就拿出一张画卷,缓缓展开。
画中的男人有一对上挑的锋眉,一双桃花眼微瞌,眼眸深邃神秘,他鼻梁挺直,棱角分明犹如上天精心雕刻之后的产物。
“哥哥……”
雁秋一怔,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喃喃唤出声来,脸上有些湿润,她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流泪了。
“公主……公主……”
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雁秋连忙将东西收起来,刚落上锁,书房的门就被人一把推来。
来的是何修平。
因为知道雁秋不爱看书,所以他没想到雁秋在书房里,他在书房周围找了许久就没见雁秋的身影,最后才闯进书房。
见雁秋真的在书房里,他脸上浮起诧异,然而,他转瞬便收拾好了神情,委屈道:“公主,修平找了您好久……”
雁秋被他婉转娇羞的声音恶心到了,她走了两步离何修平远了些:“你有何事?”
何修平有些伤心:“公主,您答应修平,这两日陪修平的,您、您怎么忘了?”www.bïmïġë.nët
原主答应的事情可不关她的事情。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没忘,本宫准备在书房看一会书,你帮本宫磨墨吧。”
何修平从来没有磨过墨,来到书房亦是没有想到要干这回事。不过他想,磨墨应该和磨豆子差不了多少,他磨了八年的豆子还能磨不好一块墨?
可是当他拿起墨石,然后看着连他巴掌大都没有的砚台,陷入了沉思。
雁秋见他愣愣的,疑惑道:“怎么了?”
何修平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涂了口脂的薄唇颤了颤。
他不说话,雁秋也不知道怎么了,见他半天都没反应,有些不耐的道:“若是不愿做,便罢了。”
何修平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公主,我先去方便一下。“
雁秋看到他脸上的窘迫,颇为体谅的道:“恩。”
何修平大松一口气,后背隐隐感到被汗浸湿了,他放下手中的墨石,提起衣摆就往外跑去。
他得赶紧去找贝绪纶请教一下怎么磨墨,子墨苑离这近,跑着去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他像一匹快马一般,眨眼就消失在书房里,雁秋对他的速度哑然,想来他是真的着急,怪不得刚才一副要便秘的表情。
书房门口,小圆端着水盆和帕子,忽然感到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她吓得手一晃,差点把水盆弄掉。
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府里的二公子何修平。
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圆心里愈发紧张了,修平公子定是惹了公主不喜才溜得这么快。
小圆提起一口气,视死如归的踏进了书房。
“公主,您用帕。”
雁秋随意擦了擦手,问她:“会磨墨吗?”
小圆小声回答:“会的。”
小圆的真名叫叶怀柔,小名才是小圆。她爹以前是秀才,母亲早逝,家中就她一个女儿,后来她爹生了重病,家里的积蓄不够了,她才辗转到了公主府,用卖身钱付了她爹的诊费。
但是读书人向来清高,她爹知道自己的诊费是女儿的卖身钱来的,死活不愿意再治病,最后小圆告诉他自己已经签了卖身契,她爹才认命般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知道,爹爹积极治病,是打算病好了之后努力给她挣赎身钱。
她相信,未来的某一天,爹爹一定会来接她回家。
她家好歹算个书香之门,磨墨小圆还是会的。
雁秋应了声,便不再开口。小圆暗戳戳的飘了雁秋一眼,圈起袖子,往砚台中添了些许清水,开始磨墨。
书房中静悄悄的,小圆手下沙沙作响,外面起了风,窗前的石榴树仿佛在呼应小圆一般,微微起舞。
书桌前的女子手腕纤细,揉夷提着狼嚎,与她白皙的手指呈现鲜明的对比。
雁秋认真的时候,脸上一丝表情也没,莫名的让人感到一种舒适。
这和小圆的爹爹看书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感觉。如果说爹爹读书的样子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沉默无言包含岁月的沉淀。
而公主,犹如一条潺潺的小溪,裹夹着一路的风光和故事,穿越静溢的山谷独自流淌到远方,她轻轻哼唱着自己的的乐曲,就像她的溪水,山静日长。
小圆心里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样的公主,才是公主本来的样子。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手下一不小心多使了两分劲,几滴墨水溅到了雁秋的手背上。
完了。
小圆想。
雁秋很瘦,动笔时手背上的肌腱隐约凸显,皮肤很白,白到可以清晰的看见青筋。于是那几滴墨水,顺着骨头和青筋,“啪”的一下落在了她放在正在写的纸上。
小圆心里掀起无尽的恐慌,不怪她如此害怕,实在是外面将长公主的恶名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妖魔化的传言听的小圆耳朵都起了茧,早已深入她心。
窗外轰隆一声,小圆心里咯噔一下。
本来明朗的天空迅速布满乌云,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她听见外面的石榴树哗哗作响。
“小圆。”
“在、在!”
雁秋眉头一戚,“怎么还不拿帕子?”
“啊?”小圆一懵,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去取旁边的帕子递给了雁秋。
帕子还是湿的,雁秋用它一抹,反倒把墨水晕开了,她反复擦了几次才擦干净,随手把帕子扔到一旁,提起笔继续。
小圆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拿开,看了雁秋一眼,然后继续磨墨。
公主……似乎和传闻中有些不同。
“要下雨了,把窗户关上。”
小圆回神:“是、是!”
小圆走到窗前,外面果然黑隆隆一片,风中夹杂着寒气,涌进书房,她打了个寒颤,忽然想到了她之前去拿的披风。
公主……不会早就知道要下雨吧?
她关上窗有些恍惚的回到雁秋的身旁,屋里有些昏暗,小圆将烛灯点亮,她回到雁秋的身旁,看着雁秋的侧颜,公主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那张绝色的容颜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雁秋自己也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第一个发现她不同的人而且对她起了兴趣的人,竟是一个胆小的奴婢。
这个时候,去找贝绪纶的何修平已经讨教完毕,他过河拆桥的说:“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哼,顶多等会我在公主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旁的想都别想。”
说着,何修平还举起拳头恐吓了他一下,展遂气的要死,幸好被他家公子拦下来,贝绪纶好脾气的笑道:“好,那就多谢美言了。”
何修平急急忙忙离开了,展遂不平道:“公子,你怎又让着他?”
贝绪纶这次却冷了脸:“展遂,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在公主府是做什么的?”
展遂一怔:“好好读书。”
贝绪纶:“既是如此,旁的闲事莫要多管。”
展遂低下头:“是。”
他沉默的想,在这个地方,公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贝绪纶看着展遂的大脑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事他不便和展遂说,引起误会也是难免的。
他在想,要不寻个机会和展遂说吧,但是背后妄议他人实在非君子所为,有违他的准则。
实在纠结。
何修平刚刚踏出子墨苑的大门,天空哗啦啦一下就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水落在他的脚边,他急忙抬手用长袖遮住自己精心梳好的发髻,扭头又回了子墨苑。
“贝绪纶!贝绪纶!快借我把伞!”
贝绪纶让展遂去找伞,自己则是帮他拿了张干净的帕子:“快擦擦。”
何修平与他也不客气,扯过来刚抬手,脸上划过一抹落寞:“算了。”
贝绪纶奇怪:“怎么了?”
何修平瞥了他一眼,不愿吐露心声。
这个府里四个幕僚,唯有他,不懂诗书,没有才华,甚至连取悦公主的艺伎也不会。
他今天听说萧氏二兄弟被赶出了府,又激动又开心,特地打扮了一翻,想着多见公主几面,兴许公主就把那两人忘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他好不容易学会了磨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收拾了一上午的装扮,付诸东流。
在这个冷寂的长公主府里,大公子衡溪明明最受宠,但是他却对公主不假辞色。四公子贝绪纶不争不抢,甚至很少与公主碰面,三公子江令言神出鬼没,公主下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允许踏进江令言的院子。
而他,平平无奇的二公子何修平,他这么努力的向公主靠近,为何还是感觉去往公主的这条路那么多长,那么远。
他总觉得,兴许再坚持一会,多一会,公主可能就会回头看看他了,于是他跟在公主的身后,一跟就跟到了现在,成为了习惯。
何修平不知道府里的这些幕僚对公主抱着什么心思,但是他,是真心爱慕公主的。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盼望有一日公主的身侧能够有他的一席之地。
贝绪纶见他兴致不高,猜测与雁秋有关,他心中微叹。
他明白何修平的心思,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他对公主感情和何修平不同,他是感激的,敬重的,唯独没有爱慕。
何修平的路,只能他自己走。
贝绪纶见他不愿多说,只能自己拿过帕子,帮他擦拭头上的雨水,安慰道:“你莫要这幅样子,公主看到了要不开心了。”
何修平听了这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贝绪纶自动忽略这个别扭的眼神,接着道:“你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与你说,不管怎样,公主都是于我们有大恩的,有什么事情好好与公主说,我们为公主做不了什么,最起码不要给她添麻烦。”
“哼。”何修平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提醒,我自然知道。”
贝绪纶无奈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改改,总是让旁人对你颇有误解。”
何修平心情好多了,他自己扯过贝绪纶手里的帕子,语气生硬的道:“旁人如何看与我何干!”
贝绪纶被他这个态度搞得也有些不高兴,不过他的脾气向来温和,他对何修平发不出脾气:“你是我在这唯一的朋友,我盼着你好的。”
他添了句:“我不希望旁人对你有误解,你明明是个很好的人。”
何修平沉默了。
好半晌后,展遂拿着伞回来,何修平走到门前,雨水冲刷着檐下的青石台阶下,他撑开伞,将自己与天地隔离。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两个浅浅的字:“多谢。”
贝绪纶被气笑了,也不知这人在谢些什么,他捧起自己的书,重新坐回榻上,抬眼又看见展遂不屑的神情,他脸上沉了下来。
“展遂,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展遂眼睛一亮,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场雨,带来了某个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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